202:他在发疯,她也跟着疯了(一更)

  这状况……
  褚向东一下子心中有数了,脑袋疼。
  陆川脸色有点僵,好几秒,才回神一般地捡了那本书放好,一手按着腿面,站起身来。
  褚向东也起身:“川哥。”
  “我看看。”
  陆川看向他,面无表情地,要手机。
  褚向东连忙将手机递了过去。
  班级QQ群里,还有好些人在聊天,陆川都没往心里去,翻看着前面的聊天记录,很快,就看到了江沅发的那一条“师大,刚填了志愿。”
  师大?
  她竟然报了师大。
  随手将手机丢给褚向东,陆川抬步走去了凉亭。
  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褚向东心里也不好受,试探着又问:“这才刚开始报志愿,她怎么就这么快?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指不定还没有确认呢。”
  可能吗?
  陆川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他了解江沅,她性子内敛谨慎,能在班级群里说这样的话,一定是报好志愿了。在没有通知他、询问他的前提下,自己做主,报了志愿。
  可以啊……
  这很江沅。
  这是她一贯的风格。
  “川哥?”
  见他不吭声,褚向东忍不住又唤。
  “没事。”
  陆川突然又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朝他道:“继续吧。”
  话落,又去晒书了。
  看着他背影的褚向东:“……”
  相识多年,他当然晓得陆川有多要强,尤其是女生的问题上。江沅是个例外,是那个唯一能让他低头、服软、改变的例外,可每个人的承受能力,都该有个底线吧?
  他觉得,江沅似乎已经踩在了这个底线上。
  他有心想说点什么调节一下气氛,偏偏,面对这种沉默着做事的陆川,他说不出什么玩笑打趣的话,最终,只能跟他一起晒书,中午一起吃了饭,下午又将那一柜子书帮着搬回了老爷子的书房。
  一切忙完,五点钟了,褚向东没有再留下吃晚饭,和两位老人打了招呼,骑车回家。
  他一走,陆川整个人都清净了,回了自己房间。
  累了一天,他没什么心情吃晚饭,洗了澡之后,在床上躺了个大字。
  不由自主地,开始想着江沅。
  想两个人在建安路少管所门外的初遇;想开学第一天她背着书包站在教室窗户外的样子;想她在下课时候被外班几个男生在门口喊,冷着脸离去的身影……
  还有趴桌上睡觉的她,认真听课的她,起身给他让位子的她……
  最初印象里的那个江沅,她像一团冰,一块捂不热的石头,她浑身都是刺,动不动就能扎人一下。是他,被刺到也不管,被冷到也无所谓,一次一次凑上去,终于将她暖化的。
  她说一起去云京,瞒着家人过去考试,酒店洗手间里,拗不过他要求,小心翼翼地第一次涂口红。
  她已经变了……
  那个拧巴冰冷的她,已经在改变了。
  可,就这么一下,又变回去了。
  房间里没开灯,宽阔又空旷。外面的天,渐渐地黑了,晚霞褪去,暮色浮上来,好像墨汁一样,一层一层晕染,涂抹,直到将所有的光彩,都覆盖遮掩,徒留一片昏暗。
  隐隐约约地,有一些灯光,斜着映进来,给室内景象,勾出一层轻纱。
  怎么怪得到她身上……
  她也不知道陆远和他的关系,她没有逼他去追她,是他心里喜欢,按捺不住,想要跟她在一起,才促使两人,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
  他没有想分手,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还没想好如何面对。
  她误会了。
  *
  江家,次卧。
  十一点多,江晨希要睡了,江沅还在写文。
  笔记本键盘上有塑胶保护膜,江沅敲的也慢,声音不算大。可她仍旧担心影响到江晨希,扭头问了一句:“会不会很吵?你要睡不着,我就去客厅写。”
  “还好,你写吧,我睡了。”
  江晨希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说。
  江沅买了笔记本以后,一天大部分时间耗在了上面,没几天,江晨希就知道她写文了。不过她临近期末考试,又打定主意好好学习,因而这一段时间,已经在慢慢地戒了。
  “那我开台灯。”
  她不在意,江沅也就不出去了,关掉房间灯,开了台灯。
  灯光照亮了书桌一角,她微微俯着肩打字,唇角轻抿,全神贯注。
  才开始接触网文,她在行业里算新人,在九州文学网自然也是,可是因为功课做了不少,文笔也撑得起剧情,昨天上架,成绩就挺不错,更让她意外的是,好些读者捧场,将她送上了打赏榜。面对这真金白银的馈赠,她一开始有些懵,点开打赏记录和评论区看了好半天,感念之余,加更了两章。
  两章六千字,她写了五个小时,写完后已经到凌晨了,躺在床上的时候,才想起陆川。
  原来,写文还有疗伤的功效……
  她都没想到,她脑海里会蹦出“疗伤”这么一个词。陆川将她伤到了,他都不用说什么话,只那样一个决绝且没回头的背影,便让她知悉了一切。
  其实早该想到的吧。
  他那么骄傲的人,不可能接受她这么一段过去。
  用脑一天,她也累,没空再去琢磨更多,昨晚就睡着了。早晨醒来,江志远就问到了志愿的事情,说成绩既然出来了,正好他在家,给看着把志愿一报,省的挂心。
  她开了电脑,江志远和龙锦云都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报了志愿。
  一切是如此的顺理成章……
  她没有再纠结。
  这段感情里,她和陆川是不对等的,她没有主动的勇气,所有的节奏,一直都是陆川掌控的,他表示出结束的意思,她能做的,似乎也只有配合。
  夜深人静,她渐渐地开始胡思乱想,停下了打字的动作。
  目光瞥向屏幕下方,字数显示:“9012。”
  差不多写了一天……
  状态不好,也就没继续下去,她将九千字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上传更新后,关了电脑,去洗手间洗漱了一下,再回到房间,预备睡觉了。
  夜里起风了,窗帘被吹得飘起来,路灯下一个人,投入了视线之中。
  陆川?
  他背身对她,站在路灯杆边上,指间好像夹了烟,火光闪烁。
  好像,十二点多了。
  江沅一只手抓着窗帘,看着他背影,出神地想。
  陆川感应到了她的注视,侧转过身来。
  他在草坪那头,绿化带边上,与她中间隔了十多米远和一层防盗网,夜里灯影绰约,模样几乎都看不真切,可江沅能感觉到他的目光,那么深,几乎望不见底。
  她也能想到,陆川肯定知道她报考师大的消息了。
  为什么还来找她?
  江沅一手攥紧了窗帘,心里有些茫然,突然地,听见了手机震动。
  她走去床头拿了手机一看,陆川发了一条短信。
  “出来。”
  很简单的两个字。
  江沅低着头,将那两个字看了许久,抬起脸的时候,下意识看了江晨希一眼,又看自己身上。江晨希已经睡熟了,而她也换了睡衣,解了头发。
  她想回复陆川,说不方便,却又不忍心。
  这么晚了,她没办法决绝到,置他于不顾,忍不住要考虑他的心情。
  陆川也没催她,更没在外面闹出动静。
  叹口气,将手机放下,江沅在衣柜里拿出一件长裙换上,踩着拖鞋,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间门,在玄关处的鞋柜抽屉里拿了钥匙,轻手轻脚地将家门给关上。
  耳听见有人出门的动静,陆川扔了烟头,抬眸去看。
  单元楼门外就挑着一杆路灯,江沅披散着柔软的长发,穿了条长裙出来,她低头下台阶,色彩斑斓的裙摆被晚风扬起,翩跹的姿态,好像单薄又脆弱的蝶。
  抿着唇角,陆川看得有些出神。
  江沅走到他跟前,却不知道说什么,动了动唇,反倒沉默了。
  陆川也沉默,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拉住她手腕。
  江沅被吓了一跳,仰头去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穿着拖鞋的她,感觉自己身高缩了一截,仰头去看陆川,觉得他真是高,夜色里,年轻的脸,清冷英俊,抿起的唇角凉薄又倔强,下颌的线条,锋利又性感。
  她看着他,神情微微错愕,仍是没说话。
  陆川也没说话。
  他就那么攥着她手腕,突然一使力,将她带的一个踉跄,跟在他后面,小跑起来。
  身高腿长,陆川走路一贯都快,平时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会适当迁就她脚步,这一晚,他显然心里有气,步子很快,江沅手腕被攥得疼,想叫他停下,几次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算了吧,由他去……
  她就这么放弃了抵抗,被陆川扯着,一路带到了小区外。
  他的摩托车停在那儿。
  松开她手,陆川拿了个头盔,直接扣在了她头上。
  头盔有点大,江沅戴上去,脸颊就剩巴掌小,很白,月光下,泛着令人心动的柔润光泽,一双桃花眼,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他,眼尾轻扬,又纯又妖,美得惑人。
  陆川想:他就是被这张脸吸引了视线,被这双眼,勾去了魂魄。
  手上的动作变得温柔,他给江沅扣好头盔,又将自己的那一个戴上,不等她再提出任何疑惑询问,直接上手,双手掐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提起来,放在了摩托上。
  “你带我去哪儿?”
  这一遭下来,江沅彻底懵了,忍不住问。
  “不知道。”
  陆川说着,长腿跨上了机身。
  寂静的夜晚,再没有其他人,摩托车轰鸣驶出,很快,驰骋在车辆稀少的长街上。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江沅着实有些怕,脑子都没时间想太多,紧紧地抓住了陆川的腰,他身子俯得很低,她只能迁就,抱着他,趴在了他的背上,激烈的风,灌进裙子里,她柔软的裙摆,被夜风强劲的力道扬得又高又远,肆意飞卷。
  城市里的路灯、车辆、建筑、树木,所有的一切,剪影般飞速倒退……
  好像驶出了城区。
  江沅趴在陆川的背上,出神地想。
  他们出了城区,上了国道,将村庄和农田都抛在了后面,不晓得要去哪儿,反正一直在往前走。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偶尔有夜行的车,开着刺目的灯,一闪而过。
  陆川骑行的速度,渐渐地,慢了一点儿。
  耳边有起此彼伏的虫鸣声……
  江沅趴在他背上,感受着来自他躯体紧绷结实的力道,突然有点想笑,陆川这是在发疯吧,神经病一样,大半夜的折腾,她好像也跟着疯了,竟然想什么也不去管,就这么抱着他,无论去哪儿,最好到地老天荒。
  摩托车驶上了一条旅游线路,进了路边一扇门,顺坡而下,终于,停在了一个湖边。
  陆川停下,撑住了车子,手一抬,环抱着江沅的腰,将人架了下来。
  足足一个多小时,江沅戴着头盔有些难受,抬手去解,等她好不容易将头盔取下来的时候,陆川将他的头盔也取了下来,盯着她看了一眼,他突然扔了头盔,两手捧起她的脸,低下头,重重地吻上了她的唇。
  钳制她的力道太大,江沅的脚尖,都险些被提离了地面。
  ------题外话------
  这两个人的性子,骨子里其实都比较烈,爱起来是比较疯狂的,折腾起来,可能也比较伤筋动骨,然后,就在这种疯来疯去的过程中,学会成长和包容吧。
  还是那句话:“年轻的时候,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他们都是彼此这个人。
  沅沅回忆的这一段,特别重要,所以我必须写,感谢坚持追着的每个小可爱,大家也可以翻翻个人中心,有月票和评价票的,也期待多多支持阿锦。
  下午一点左右二更哈,爱你们,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