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立武扬威之战

  “不可以!你——”凤岚顿时惊吓地后退一步,双手反射性地扣紧了衣领。怎么可以,她一个女儿家的怎么可以让他如此大男子看了身子,若是以后……
  “哼,别忘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秦风冽看着凤岚惶恐地后退,不知dào
  为何,心底竟有一丝反感。
  看着凤岚面露绯色,踌躇不前的小儿女的**,心底的烦躁出奇地平息了好些,究其原因,秦风冽自己也想不明白,但他知dào
  ,他跟这个女人较上了。
  “哼,怎么,刚签下的白纸黑字就像反悔了?”秦风冽瞥了眼协议上的第二条:凤岚甘愿尽全力提供凤纹所有消息。
  “不是的!——”凤岚听着秦风冽的话语,误以为他又要反悔,忙辩解道。“我……我只是尚有些不习惯罢了。”
  是啊,怎么会习惯了。阿娘离开才几天,突如其来的身世和责任让她一个弱女子要怎般地承担,又为了苟且在几天内已嫁为人妇,这让她如何去习惯?如何去一个人面对这一切?凤岚的世界仿若在那一刻就崩塌了,黑暗中她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如今又要让她一人找回世界的光明,她又该如何?孤援无助的只身一人,她甚至连自己的自由与身子都被眼前之人索了去,如今的她要何从找到支撑自己的力。
  “哼,那就脱吧,坐那里别动!”秦风冽不屑地嗤之以鼻,然而抬头间望见她眼底的那抹无助,竟不知觉地,心底有一抹异样流过,脸上的冷漠不禁淡了好些连他自己也未觉察。
  不甘又如何,如今的她早已是他的妻了不是吗?凤岚努力告sù
  自己:夫妻之间就连肌肤之亲也是寻常事,被夫郎看了也自然。然而解扣的素手还是禁不住地微微颤抖,感觉到脑中仿若焚燃了一般,从条条青丝一直顺着耳根、细颈直直地一同红热着。
  一颗,两颗,三颗,原本被扣上的排扣再次解开,感觉到微凉的冷风从领口袭入,一阵阵的绕地她不禁颤栗。凤岚闻着他不耐的嗤鼻,闭上黑眸没有勇气在抬头看他那双仿若能将她看透的明眸,心一横,终是将那一片皙如凝脂的右肩口全然地露出。
  执笔欲画的秦风冽看着眼前的那一片白皙,竟出了神,一股莫名地燥热不安分地在体内攒动,他似乎感觉到了如燃了荒野的枯草,燥热在体内蔓延的肆无忌惮。
  凤岚的右手不安抓着余下未解开的扣子,仿若担心它会突然落下一般。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泪光点点,娇喘微微,秦风冽未曾料想到这会是如此一番美景,手中握着的笔杆上不禁多了一层水雾,手劲愈加大了几分。
  凤岚突然禁不住寒气的一个寒颤将秦风冽收回了思绪,按捺住体内不安的躁动,挥笔如流,一气呵成地将那一对双凤栩栩如生地跃然纸上。两凤携翅双飞,翩然之翼若有遨游三界之势,足踏青云之上,俯瞰众生之度。
  “你……画好了吗?我……有些许凉了。”凤岚听着笔杆与书桌相触之声,似乎他落笔了。凤岚这才缓缓睁眼,在这早春之夜,肩口已经发凉的有几分麻木了。
  “哼——”秦风冽努力撇去心中的异样,他又何曾听不出来她冻的话语间的颤抖,不再看她,冷冷地应了句,起身拿起纹案转身离开。若是再继xù
  看着这个女人的身子,他怕连自己都失了分寸会在意乱之时强了她。当他掩上门扉之时,心底那一抹状似悔意的低落被他压制了下去。
  君若扬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那一晚,碧红心疼地帮凤岚抹了药后便搀扶着她睡下了,只是凤岚却早已料到,又是彻夜的无眠。但凤岚更知晓的是,明日开始,她所需yào
  面对的将不仅仅只是秦风冽,还有后院满屋子的女子的红颜记恨,帐房先生们的冷嘲热讽。
  早春却还有霜降,秦府原本就沉寂的后院此刻显得愈发的萧瑟。满院子还未全然焕新的黄绿色已经被雪白的薄霜湮没了色彩,煎熬过冬日的几片还挂在梢头的枯叶终是熬不住飘落,嗖嗖的逆着风飘零,一叶像是了情一般落在了凤岚的脚面。
  “我想你们都听少爷说过了吧?日后由我来协同众位管理账务,姐妹们的出纳和月钱都由我与先生们商定后再由你们的丫环前来领用。每人每月三十两,凤岚已算过,各位姐妹们的平日只买些衣物首饰,这些银两足以!还有,劳烦先生们将近三个月后院的账簿等会送到我院子,我和碧红会尽快整理好在两日后送还。”
  回音在院落中未散尽,跟前的两伙人已叽叽喳喳交头接耳地闹开了。以王千旺为首的帐房先生们各个满脸不屑地不置一词,皆是约莫五十高龄之人,对于凤岚一几两银子买来的丫鬟满脸的不以为意,甚至是鄙夷。凤岚虽是不表态,身旁的碧红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三三两两的人,以一脸白胡渣的肥胖男子最为愤慨:“这种下等女子懂得甚为做帐!恐怕连字据都不识一个!下等人家的贱婢竟tian到了白糖望向蜂蜜!少爷怎会这等糊涂!”
  此刻佝偻頽顶的王千旺唯恐凤岚听见,暗地里忙踩了脚那肥胖男子,从凤岚角度看去,他斜眼朝着凤岚方向扯了扯眼皮,之后警告似的喝了声又拉着几人低头细语,声音已被其他人的嘈杂声覆盖了去。
  凤岚时不时地遭到愤愤不平之人甩来的犀利的眼刀子。自然也不落下后院那群花枝招展的女子的叽喳声。三个女子已是一台戏,几十个女子已是一个大戏院了。
  良久,在碧红终于听不下去之时,看了眼凤岚却依旧面不露愠,心中不禁替她愤然。“够了!这是少爷批准的,若是有异议者当场站出来,若无,少奶奶要回房休憩了!”碧红的声音不高不燥,却恰大好处地将凤岚的气场扬起。
  “你个下人有何资格对我们嚷嚷!”
  “就是!下贱人家出来的连侍女都不知礼数!”
  “你!——”碧红气得涨红了耳根,下面那群后院女子不知由谁挑起的,皆叽喳闹开了锅。碧红心中不平,欲要再开口,身旁的衣袖却被人拉住了。
  只听见凤岚此刻淡淡地开了口:“碧红乃是我ru娘的女儿,自小与凤岚姐妹相称,如今因凤岚嫁入秦府才屈身作为陪嫁丫鬟的。碧红自小知书达礼,与凤岚日日受先生之书礼,自然懂得何为礼数。但习礼之人皆知,孰以礼相待便以礼相还,以上等之礼待上等之人。”
  言下之意,便是以下等之礼待下等人。
  方才口中咄咄逼人的妖娆女子们被凤岚这一席话憋得涨红,是气是羞。
  凤岚握上碧红的手,觉察到她的手微微颤动,心中了然,她不是谢自己替她解围,而是感恩于自己与她平起平坐的姐妹之称。与她相视一笑,继而朝众人道:“若无异议,我且回屋了——”
  “等下!”一个戾气十足的女子声音响起。
  “为何我等月银只有三十两?冽从未限制我等花月银过!凭甚你一来就由你限定。天下人皆知秦府银库中多少银两是我等的嫁妆,你这样的下等女子有甚嫁妆!我且问你,你月钱多少?”
  站上前来当面指手与凤岚相对的女子是三个月前嫁入秦府的舒月华,乃是户部尚书舒清廉之小女,当初以三千金嫁妆轰动全国之声势嫁入秦府。凤岚自然有所耳闻,相视打量一番,确实是个美人胚子,一身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外披织锦皮毛斗篷,原本娇小的身躯越发地雍容,却掩不了微微病态。娥娥红粉妆,纤纤白素手,却是娇袭一身之病。琼鼻高挺,那戾气横生的亮眸让凤岚不禁诧异,这番孤高自傲的性子怎生得了这体弱多病的身上。
  “自然亦是三十两。”凤岚收回打量的视线,不卑不亢道。
  “哼,众人皆知,你的嫁妆就那百两银子,有甚资格与我等同!”女子一脸不屑鄙夷之色,凤眸轻佻,嗤之以鼻。身后的些许女子见此刻舒月华声势夺人,皆壮气大胆起来,纷纷苟且应和。
  碧红气得又欲再上前替凤岚辩个公道,却被凤岚再次拦下。
  “就听姐姐之言,凤岚日后不领月钱,只支取与帐房先生们同等的工钱,每月十两。其他姐妹可还是有他言?”凤岚不温不火地坦然道,仿若这些仗势欺人之事全然与自身无关一般。面色淡然如常,不笑不怒,一双黑亮的凤眸在日光下却分外明亮地摄人。看得在场之人皆无话可答。
  “哼——”只见舒月华这才愤然地偕同丫环转身离去。
  没了领首之人,其余形形色色的女子皆花枝招展地袅娜离去,口中还不忘唾沫几句。剩下账房先生十余人,眼睁睁地看着后院那群难缠女子被凤岚驯服,踯躅不前。
  凤岚起身揉了揉微微刺痛的太阳穴,走到帐房先生们跟前,微微欠身一鞠,谦逊道:“凤岚自知资历浅薄,先生们皆是管账多年的前辈,是凤岚望尘莫及的。凤岚初涉账务之事,日后望先生们多多指教,凤岚出生低微,却得以受阿娘顾怜,未敢怠慢授学,却终是纸上得来终觉浅,愿借此机会得到各位前辈相助相教!两日后凤岚与碧红阅完账簿将与先生们再做探讨,到时若先生们认为凤岚仍无能担任此重任之,凤岚定会向少爷辞去!”
  说罢,凤岚又朝众帐房先生们深深一拜,如同当年授学之礼一般恭敬。再起身后,见众人已是不再另色相对,凤岚偕同碧红拜别离去。
  方回到屋中落座,碧红便听见了凤岚若有若无的轻叹。将泡好的热茶递上道:“少奶奶,为何不让碧红方才辩解?那些人太咄咄逼人了!”碧红一想起那些人又气愤地捏紧了拳头。
  “碧红,我等现在在秦府无依无靠,有甚资格可以与他们相抗?如今不是我们树敌之时,屈身迎奉又不是我们甘心之事,我们只能以身服人。月钱之事我本不稀罕,钱财乃身外之物,如今我们衣食住行皆已安稳,每月十两的工钱已是绰绰有余。何必一争呢!”
  凤岚淡淡道,后院的那群女子她本无意相争,她更注重的是帐房那边的事。方才的一番以礼相待显然是让帐房先生们暂时得到了安抚,受到上等之礼的礼遇自然让他们明白,在与后院那群无理闹腾的女子相比,他们是受到尊敬的。
  “碧红,日后我们在秦府的行事将有诸多不顺,切记莫要冲动一时。”
  “是——”碧红向来是钦佩凤岚的,凤岚所做之事皆是她没有气度与聪慧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