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要胳膊还是要命

  一股腐肉的味道弥漫在屋中,华素问一进来就明白了,肯定是有人受外伤溃烂了。她快步地走到病者的床边,略一打量,就执起了他的右胳膊,动作迅速地拆掉了缠着的布条。
  萧鸿飞略一挑眉,意wài
  地看着她,刚才还拖拖拉拉地不肯跟着来,可一进了门立马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主动起来!
  床上的人哀嚎起来,大叫道:“疼死我了!”
  萧鸿飞心中一紧,上前一步对华素问说:“你轻一点!”
  “我已经很轻了,他的胳膊已经溃烂成了这样,不管怎么轻都会很疼,你们早些干什么了,如何让他的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华素问头也不抬地回答,细细打量着那条肿胀溃烂的胳膊。
  溃烂的面积很大整条前臂都肿胀得不成样子,溃烂的深度很深已经达到了肌肉组织,手指已经开始发黑,证明血液流通已经不好了,她伸手探了探病人的额头,一阵烫手的灼热。于是便问:“他发病有几天了?开始发热又有几天了?”
  “五天前中的毒箭,当晚就服过解药,但是没有见好,这样高烧不退也已经有三天了。”
  华素问拿手指甲在那个发黑的手背上狠狠掐了一把,问:“有感觉吗?”
  “没有感觉。我现在除了疼,别的什么感觉也没有。”飞天寨的当家老三答道。
  一定是拔箭的时候不注意感染了,现在手已经坏死了,慢慢的整条手臂都会坏死,华素问略一思索,果duàn
  地说:“毒已入血,如果想保住他的命,只有锯掉他的胳膊!”
  什么!她在说什么!她要锯掉老三的胳膊!没有了右胳膊就不能拿刀,不能拿刀的土匪还能叫土匪吗!“不行!没有了右胳膊不就成了废人了!”萧鸿飞怒气冲冲地说。
  “你是要他的命,还是他的胳膊!”华素问怒气冲冲地反驳。
  “这——”萧鸿飞无语,命当然比胳膊重yào。
  “到底锯不锯?”华素问仍然是气冲冲的。
  “大哥!可不能锯我的胳膊啊!”老三哀嚎着。
  “命都没了还要胳膊干什么?况且又不是锯了你的两条胳膊,没了右手还有左手,是个男人就把左手练得跟右手一样好使!”华素问对着老三大声吼道。
  两个男人都不说话了,屋中一片沉默。过了一会,老三把牙一咬狠狠道:“那就锯吧!”
  “那好,我这就去准bèi!”华素问说着往门外走。萧鸿飞略微楞了楞,紧紧地跟了上去。
  “拿纸和笔给我!”华素问一边走着一边说。
  这个女人竟然对他发号司令了,并且是在他的山寨里!“我才是这个山寨的王,谁也不能对我发号司令,包括你!”萧鸿飞摆出一副严厉的样子来。
  这个男人!总是要显示自己的强势,不管何地不管何时,不合时宜的强势!华素问在心中叹一口气,盯着他的眼,平静地说:“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你的兄弟正在里面受着病痛的煎熬,我们要做的就是赶快给他准bèi
  手术,锯胳膊不是一个小手术,要准bèi
  的事情还很多。”
  这个该死的女人!萧鸿飞再一次无语,败下阵来。
  这是什么!萧鸿飞拿中手中的纸,怔怔地看着上面的画,上面画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有一种特别小的刀,刀柄长长的刀刃小小的,还有一种奇怪针是半圆形的,还有一些像剪刀又不是剪刀的东西,甚至还有一把锯子似的东西!
  “这些都是我手术中需yào
  用的东西,你赶快派人照着我的图打造出来,要记得刀的刃要磨得越快越好!打出来后,将这些东西都泡在酒中。”华素问交待着,“你准bèi
  一间屋子,屋子一定要打扫得干干静静不能有一点尘埃。在屋中放张大床,床单暂时先别铺洗好,等我回来了再在锅中蒸过才能用。”
  “你要走?干什么去?”
  “这个手术太大了,我一个人不行,需yào
  找个帮手。”
  “我帮你!”
  “你不行!你又不是大夫!”
  “你要找谁,告sù
  我,我派人去!”
  “他不是一般的人,必须我亲自去!”华素问斩钉截铁地说,她要找的便是华佗,只有华佗的麻沸散才能达到合适的麻醉效果,并且手术过程中华佗会是她很好的帮手。
  “你走了,我三弟怎么办?”
  “没事的,我已经给他用了些活血祛瘀的药,病程发展不会那么快,十天之内应该不至于危及生命。”
  “为了不让你跑掉,我决定跟你一起去!”萧鸿飞说。
  萧鸿飞看着眼前的女人,此刻她正怔怔地看着身前高大的马,丝毫没有上马的意思,他脑中灵光一闪,在心底笑了。“你不会骑马?”他问。
  华素问点了点头,到了这的一年时间,她几乎没有离开过那个小渔村,更不要提学骑马了。
  萧鸿飞上前一步,长臂一捞便将华素问稳稳地放在了马背上,他就是要让她出丑,他就是要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华素问忽感身体一轻,一转眼便坐上了马背。马感到了负重,轻轻地转了转头,它的这个动作引起了华素问激烈的反应,她紧紧地抓住了缰绳,忍不住轻呼一声。“你干嘛!快放我下去!”
  “只有骑马才最快,难道你要走着去襄阳城?”他看着她惊慌的样子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华素问不吱声了,她知dào
  他说得对,虽说她已经给病人用了药控zhì
  了病情的发展,但是手术当然是越早越好。她看着他幸灾乐祸的表情,咬一咬牙,骑马就骑马,只要牢牢抓住缰绳我就不信骑不了。这样想着,她分开腿跨坐在马上,牢牢地牵住了缰绳,幸好裙摆够大不至于妨碍到她。
  萧鸿飞的表情僵住了,这个该死的女人,不管是大事小事从来都不肯服一下软,她真的打算骑马了!看她刚才害pà
  的样子肯定是从来没有骑过马,难道她以为自己是神吗,什么东西不用学就能会?原本她完全可以说两句好话,让他骑马带着她,他早就准bèi
  好了,只要她一开口,他马上答yīng。可是,这个该死的女人!总是死犟地不开口,宁愿自己的屁股被摔成八瓣。好吧,你犟,我让你犟个够!他伸手在马屁股上一拍,马长嘶一声甩开四蹄跑了起来。
  天哪,还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华素问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除了紧紧地抓住缰绳不敢有任何动作,她怕,真的害pà
  ,怕自己稍微动一下就会摔下马去,这么快的速度,弄个擦伤都是小事,别再摔伤了脖子和脊椎!
  当马儿甩开四蹄疾奔起来的时候,萧鸿飞的心一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大了,他原本只是想让马儿小跑起来,吓唬吓唬她,谁知这匹马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然飞奔了起来。他迅速跨上自己的马,双腿一夹赶了上去,眼睛紧紧地盯着前面马上摇摇晃晃的人儿。
  不行了,快坐不住了,华素问俯下身来,紧紧地抱住马的脖子,不管怎样都不能让自己摔下去!旁边紧贴着疾驰过来一匹马,一个长长的手臂伸了过来紧紧地抓住了她的缰绳使劲一拽,马儿长嘶一声抬起了前腿,停住了。华素问松了一口气,刚想直起身子跨下马来,马却忽然动了一下,她一慌便猝不及防地摔下马去。华素问闭着眼准bèi
  接受脊背上传来的疼痛,谁知却感觉摔倒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诧异地睁开眼一看,不禁红了脸,原来她摔到了那个男人宽阔的胸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