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运气使然
毫无疑问,这件火系法相修士修炼所用的极品,买到之后,即便自己无法使用,通过拍卖会洗白,便可以公然卖给任何有需要的修士,江枫甚至相信,即便是提供此拍卖品的修士,在转到此拍品之后,也会果断出个底价,不为别的,只为洗白本身,就足以值这个价了,倘若放入竞拍拍卖会,至少四枚四阶,是毫无悬念的。
二百枚三阶!
拍卖师按照出价次序,第一个宣读了江枫和秋南嘉的出价,这个价格一出,江枫就瞥见了几个晦暗的眼神,很明显,他们的出价,低于自己和秋南嘉定下的数字。
一百五十五枚三阶!
之后出现了一个接近底价的,这人或许是自己之后转到此号码的那名少年修士,估计是出于想捡漏的心态,但他手中灵石似乎足够多,因为他三次转动了号码,都对拍品进行了出价,可惜的是,此人没转到自己的拍品,江枫看了看那名神色同样晦暗的少年,心中多少有点遗憾。
一百八十枚三阶!
一百八十枚三阶!
一百八十二枚三阶!
这三个价格高了一些,而且很接近,但还是低于自己的出价,出价相同者,先出价者获得拍品,这是场中的规矩,不过他们都低于二百枚三阶,没什么可争的。
仅剩下一枚标签,这是个灰袍人的出价,江枫隐隐觉得那名修士哪里见过,但对方刻意遮掩,自己又恰巧询问秋南嘉怒风峡谷遗迹之中,有关天理门修士周正廉的旧事,便没去额外关注。
二百零五枚三阶!
拍卖师报出了最后一个标签的价格,秋南嘉和江枫的脸色同时变了,该死,是那名最后出价的灰袍人,而且仅仅高过自己出价五枚三阶,江枫望向那去拿取标签的身影,心中颇有不爽。
“狗胆!”
他听到身后的秋南嘉一声愤恨的低骂,以及随之而来的磅礴怒意,怎么了?江枫正想转身望向秋南嘉,伊却先一步快步上前,挤过人群,向那灰袍人走去。
哎!别动手啊!
江枫本想拦住他,不过秋南嘉速度更快,路过的修士以为她要在次动手,避祸般的纷纷让开,但见秋南嘉上前,手中灵力冲涌,食指一挥,那灰袍人的兜帽应声破裂,露出一个光头来。
这人竟是墨海树!
一股元婴层级的威压,旋即从那名曰袁青璃的拍卖师体内冲涌而出,顿时,整座场中遍是透骨的寒意,那拍卖师身形一动,就飘到了秋南嘉和墨海树面前。
“怎么,你要在这里动手?”她深沉的眼神之中冷意滋生,看向秋南嘉的眼神颇为不善,江枫甚至觉得,对方平淡的相貌之下,隐藏着对秋南嘉美貌的嫉妒。
“呵,您误会了,我们是熟人。”墨海树倒是知趣,未等秋南嘉张口,便先一步陪上笑脸,“是熟人,只是好久未见,是不是,秋道友?”
他故意没有说出“秋左使”的名号,当然,在这种环境下,不说是合情合理的,不过他的笑容甚是猥琐,在元婴修士面前造次,他想不论是他自己,还是秋南嘉,都是没这个本事的,何况,这元婴修士身后的力量,才更是值得敬畏的存在。
“前辈误会了。”秋南嘉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冲动,无外乎她对于这件“焚焰天晶”过于在意了,在认出墨海树之后,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那就好!”
见两人没有仇怨,元婴拍卖师也不再计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现在只想赶紧把事情做完,便可以安心休息,今夜,她还要轮候镇守此处的大阵,没时间在这些琐事上费工夫,当然,如果有人愿意挑衅自己的威权,她也不吝使出手段,给对方一个教训。
拍卖师继续走流程,墨海树顺利的拿到了焚焰天晶,待到几人出了轮盘暗拍会的大厅,秋南嘉的脸色才再度冷峻起来。
“墨海树,你是什么意思?”
“哦,秋道友,”墨海树似乎在故意气秋南嘉,还未改变称呼,“我也是奉命为之,而且不论是你我谁拍到,最后使用的人,不都是同一个人么,有什么区别么?这都是运气使然,倘若你多出六枚灵石,现在喟叹的,恐怕就是我了。”
秋南嘉被问的有点语塞,在一旁的江枫很快意识到,这东西既然双方都是拍给一个人,那自然是灵笼商会的会长,别无二人,看起来,这墨海树应该不是秋南嘉的人,结合秋南嘉的“左使”称呼,那墨海树作为护法,自然是为自己仅仅听说过的“李右使”服务的,他原本对这个字眼并未注意,现在看来,灵笼商会内部的纷争,也一点不少啊,对了,百鬼堂和一笑堂,不就是两支么,自己早该想到此处的。
“好自为之。”秋南嘉冷哼了一句,不再说话,信步向外走去。
“秋道友走好。”墨海树在后面笑着说道,他也看了看跟班江枫,露出嘲讽的笑容,“江掌门慢走,小心脚下。”
“记得给我留一个狰灵。”江枫适时的回了一句,惹得周围人听到这个词汇,纷纷看向光头墨海树,他赶紧钻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他竟然答应卖给你了?”秋南嘉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两人可是有仇的,这个她再清楚不过。
“没,还没有。我只是气他一下。”
“你倒是有闲,记得别乱说!”
秋南嘉似乎心情好了一点,待到出了大厅,见到廖神苍几人,绝口未提方才之事,只是说未拍到“焚焰天晶”,几人无不惋惜,不过见秋南嘉没有任何表态,便熄了火不再说话,一同前往客房休息,竞价拍卖会明日举行,会场出口的对面,便是雪岛山腰的观景台,虽然有些景致,但秋南嘉此时,明显没有什么兴致。
江枫缓行,渐渐落在队伍后方,秋南嘉没有兴致,不代表他没有,按照之前余小曼的情报,雪岛距离海棠真人的遗迹——东部更远的荒废群岛中的一座,并不遥远,两人早已事前约好,一同在山腰平台上,远眺海棠真人的遗迹。
…………
金城派,双龙城。
掌门苏黎清刚刚巡查过此城的驻防情况,并与城主左子蝉坐而论道,谈论了一些修炼上的心得,同为地级修士,这是两人的话题第一次谈及修炼之事,虽然新鲜,但因为两人心中各怀戒备,仅仅停留在浅表的层次上,故此收获均不大。
现在金城派内部的形势十分微妙,作为掌门的他,有着最多的耳目,也自然听说了很多对苏家不利的传闻。当然,这些传闻都不能当真,在自己仍然能掌控全局的情况下,这些都不是事,至少从对双龙城的巡查来看,大多数修士心中,对于金城派,或者说苏家,还是极为忠诚和认同的,席间有些小话题上,两位副城主与城主左子蝉的高声争辩,他虽然面上不爽,但心中却是极为高兴的。
如何制衡宗内这几位地级修士,包括还有增加趋势的新秀,一直是他心中的难题,在自己大道长期无法更进一步,也没有定下传承掌门的情况下,有些人就会蠢蠢欲动,即便他们不愿意动,他们的手下修士,为了更多的修炼资源,也会鼓动这些地级修士,谋取更多的宗门利益。
这在常理之中,但并不能任其滋生。
除非能拓展疆土,谋取更多的资源用于分配,但发动战争,又岂是一件容易的事?上次七盟内战,他审时度势,最后进场,谋取了几座城池,虽然从损失和收益上讲,金城派或许是最大的赢家,但因为没有修士折损,平摊下来,这场战事对于金城派的修士来讲,几乎毫无意义。
除非能吞并北部的赤霞门,或者东部的碧云宗,否则根本不能满足宗内修士的胃口,西部的浅山宗想都不要想,一方面对方还未脱离宗法制的保护,另一方面,也太贫瘠了点,攻打他们也不会受什么损失。这点,他不得不佩服赤霞门的掌门曾宝贤,虽然七盟之战打的惨烈,但他借此机会,把宗内几个冒头的异己分子都清除了,加上折损了很多玄级修士,宗内的利益重新分配,加上从雁栖岭的所得,现在宗内一片祥和,蒸蒸日上,和自己这潭死水,不可同日而语。
有牺牲才有幸福感,这是他最近悟出来的道理,不过,向谁下手才好呢?七盟各宗,同为九老头刘庭坚的供奉宗门,打起来对方一般不会护谁的短,但作为一名人族且出身大魏国,他对于碧云宗和古剑门,还是略有偏袒的,只是不方便直接出面而已。难不成,要打赤霞门不成?
“准备妥当了吗?”苏黎清收回发散的思路,回到眼前的事情上来。
他转身问向一名年迈的灰衣侍者,此人名曰权水声,修为虽然只到灵级圆满,却是他最为信任的侍从,在他担任掌门之前就在一起的玩伴,每每看着他垂垂老矣的神态,心中同情惋惜的同时,苏黎清对于自己大道的期待,就更浓厚的几分,不过对方也有他羡慕的地方,就是他有三个儿子,且有一名觉醒法相,已经到了玄级,因为和他亲近的缘故,被苏黎清委派到双龙城任职,今日的副城主身边的扈从,就是他的儿子。
“掌门,已经准备妥当了,这汤剂已是最后一份。”
“最后一份了么?”
苏黎清看着白净了无痕迹的手腕,心中未免再度叹息,不过他没有丝毫犹豫,而是起身绕到雕花屏风之后,那里正有一个充满红色汁液的大木桶,他也没有褪去衣物,便全身浸入到木桶之中,操控着微蓝的灵气流,缓缓让其在水中游弋扩散,与此同时,木桶中的红色渐渐褪去,很快就变成了一抔清水。
他望向白皙的手臂腕部,那里依然空空如也,没有一点斑痕。不免失望的叹息了一句,站起身来,灵气迅速蒸腾,很快驱散了身上的水渍,老年侍者为其打出一道清洁符,轻言劝慰道:
“掌门,诸事莫要强求。”
“我还想再找百药老仙求取一份汤剂,试一试。”
“这对您的修为无益,而且对方已经不愿意再次给予您此物,这违背了他的原则。”
“我……”
苏黎清因此喉头微动,仰头似乎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一个地级修士,一个掌门,注定今生,不会再有子嗣了么?”
“六名已是极限,当年用了那禁药,就是为了增加子嗣数量,并且增加觉醒法相的概率,能成功避开苏氏一向单传的魔咒,已属逆天行事。”老者软言劝慰道,“既然上苍没有给予您男丁,那就想办法从外孙之中遴选吧,还有足够的时间,而且,您的女儿也够多,要相信您的运气。”
“够多?外孙?”苏黎清笑了笑,他想起祠堂中那些林立的黑木金漆排位,再度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再想想,或许真如你所言,是该把几位女儿嫁出去了。”
…………
乱石海,雪岛,山腹深处。
长相平淡,身材瘦削的元婴拍卖师一路下行,身后的随从顺次停留在向下台阶的拐角处,只有她独自下行到最深处,相对拍卖场中的清凉,这里的空气略有燥热,在百丈见方的大厅中央,有一处偶尔喷吐出火焰的井,正在熊熊燃烧,这是一处未经镇压的地脉之火。
“许大人!”她缓缓走到一个赤袍男子身后,恭敬的说道,“转盘拍卖会已经结束,我们共收入六十枚四阶。”
“很好,虽然不算多,但也超过上届了。有什么你中意的东西么?”赤袍男子回身,露出白皙的容颜,他的鼻梁高耸,异于常人。
“并没有。”
“呵,你的眼光高,我是知道的,而且,这要看运气。”赤袍男子笑了笑,“此间的异动,你感受到了么?相比上次我们来时,更要强烈几分。”
“是,在宝船行进过程中,还至少造成了两次莫名的风浪,好在御兽的修士都是熟手,并未造成什么事故。”
“无需过度担心,等这场拍卖会结束后,我会联合几名天级和半圣,对此地进行进一步镇压。当然,如果李真龙能下定决心,彻底将其铲除,那便再好不过了。”
“有这个可能?”
“袁青璃,这些你无需关心,”赤袍男子半是劝解半是警告的说道,“至少要等你到了半圣,才需要关心此事。今夜轮换,多加注意就是,我需趁夜返回夜樊国,见证魏国和夜樊国的议和。”
“是,祝大人一路顺风。”
“小事!”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赤袍男子的身形,瞬间消散在空荡荡的大厅之中。那元婴修士便在地火之旁停留了片刻,拈出一枚赤铜色的铜钱,手掌握紧,让鲜血充分浸润那铜钱,又把它投入地火之中,一瞬间,铜钱便融化成一滴赤色的铜汁,坠入地火之中。
她静静的等待了片刻,那枚汁液再度漂浮出来,在半空之中重新汇聚成一枚铜钱,只是原本无字的表面,多了几道似有玄机的裂纹,而那原本喷吐的地火,仿佛快要熄灭了一般,似乎耗尽了全部威能。
地火告诉我,此地镇压之物,竟然自行诞下了子嗣,它这么想逃离此处么?
这倒是件奇特的事,不过,这和我袁青璃又有什么关系呢,正如方才许福宁所说,只有到了半圣,才需要关心这种事,天塌下来,自有你们这些上位者承担,她心中迅速有了决断。
…………
那是什么?
伫立在雪岛山腰观景平台上的江枫,望着远处荒废群岛上突然浮现出的朵朵阴沉的灰云,不禁心中多了许多疑问。
他正想勉力查看,一股突如起来的劲风,将余小曼的长发刮在他的脸上,让他心绪顿时就混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