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福兮、祸兮

  忽然,老道士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脸上神色猛地一沉:
  好了,如今时间不多,友只需回答我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一旁的心澜,眼看老道士脸色凝重,原本要张口话的势头随即顿住了,只怔怔地看着老道士和孟星魂二人。
  孟星魂也是极有决断之人,此时一看老道脸色,便知道出了自己所不能了解的重大变故,闻言了头。
  好,现在你回答我,若是现在要你记下一篇极为拗口难懂的口诀,三遍之内可有把握将其牢牢记住,而且永远也不会忘记!
  对于自己的记忆力,无论是前世或是今生,孟星魂都极度地充满了信心,闻言坚定地了头!
  这一下,老道士脸色露出了浓浓的喜色,以其坚定的韧性,竟然也长长地出了口气,显得如释重负。
  果然是天意如此!
  于是老道不再犹豫,自袖袍中取出一白卷,未见其作势,那白卷便已舒展开来,只见老道闭目凝神片刻,随即猛地张开双眼,噗地往白卷上喷了口精血…
  原本空无一物的白卷上,立即出现了一个个弯弯扭扭的符号。
  将白卷展示于孟星魂面前,老道随即开口了:
  无论你是否识得这种符号,贫道只给你一炷香时间,你能否将这白卷上的所有符号牢牢记住,且终生不忘?
  就在老道士展开白卷的瞬间,孟星魂的目光就已经牢牢地吸引了过去…
  那白卷上的符号,和那本逍遥游所用的同是一体,孟星魂自是识得!
  只见那白卷上书着一篇如诗般的口诀:
  万法归宗,符箓书空。
  心踏禹步,手诀神通。
  法力为引,运指阙中。
  …
  这是一篇奇怪的口诀,不是很长,只寥寥数十语,似乎是在描述一种深奥的方法,孟星魂读了一遍,一时间不明所以。
  那老道士在问出了问题后,眼看自己身旁的青年只愣愣地盯着身前的白卷,不发一言。
  闭目凝神数息后,老道士脸色焦急的神色更加浓郁了!
  友,有否把握,你必须得给贫道一个明确回复,此事关系重大,不容有失,若是不行,我得另想他法…
  我已经记下了!
  还未等老道士完,孟星魂已经抬起头来,出了让老道士目瞪口呆之语!
  这…
  如此繁复拗口的口诀,即便是强如老道士本人,当年也花了整整三炷香时间,才将口诀记住!
  而眼前的少年,却是在几句话之间,就已经记下!
  老道士不禁有些怀疑是否自己听错了!
  你,你背一遍给贫道听听。
  当孟星魂将整片口诀一字不漏地背出后,老道士眼中异色连连:
  好!好!好!
  不定我茅山此次大劫,转机就出现在此子身上!
  随即,老道士眼神猛地一定:
  老夫告诉你,这篇口诀,乃是我茅山法术符箓的总纲,其中的空书符箓法,乃是茅山威震修仙界的法门,也需于此诀中体悟。
  你记住,这是茅山不传之密,今后,若是友能步入修真界并崭露头角,便可自行参悟,若是不行的话,就让这法诀随缘生灭吧!哎!
  叹息过后,老道士此时似乎已经伤势渐重,再度咳嗽数声,好一会方止住:
  今日得遇两位,也不知是我茅山之福,还是两位之祸,一切就看天意是否佑我茅山了!你二人记住,就当今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该做什么,就还去做,无论是何人问起,都不能透露今日之事半句,否则,定有杀生之祸!
  随即,老道士手中法诀一掐,身形再度消失不见!
  孟星魂一见此,情急之下,不自觉大喊一声:
  前辈留步!
  呼地一下,老道士再度现出身形,一脸奇怪地看着孟星魂:
  何事?
  孟星魂知道此时已经是机不可失,于是,别在心中已经好几天的疑问便告出口:
  前辈,什么是元神,修真界有没有练就元神的捷径?
  咦,你…难道你有修炼过什么法诀?
  老道士一脸疑惑地问道。
  恩,晚辈有着十几年“清地平基”的根底,习练吞纳集气之法。
  怪哉,奇怪哉也!
  老夫在你身上,却没有发现一丝练气的迹象!这只有两种解释,一是你资质太过愚笨,十几年了还未从后天炼以化精步入先天炼精化气之境,但即便是没有一丝灵根的凡夫俗子,十几年的修持,也应该有所成就才是。另一种解释就是你身上有什么极为强大的敛息法宝,掩盖了你所有的气息!
  只是这两种可能性,都几乎没有可能发生在你身上哇!
  从方才的一番观颜察色中,老道士知道,这孟星魂子,脑经极为灵活,且工于心计,是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货色。
  这样的人,资质又怎么能差到哪里去呢!
  而要这家伙身上有什么厉害法宝,老道士却也不会相信!
  即便是强如老道自己,修为达到了炼气化神的境界,也还没有一件本命法宝可供驱使,否则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步田地的!而眼前的少年区区一介凡夫俗子,哪里会有什么敛息法宝在身呢!
  自顾摇了摇头,老道不禁喃喃自语道:
  绝无此理!
  强大到连老夫都察觉不到的法宝,那岂非是那种堪比先天的宝贝!就是元神期修士,也没有此等福缘呢!
  老道士一脸疑惑之色,自顾连连摇头不止。
  这样,你把自己习练的吞纳集气之法,演练一遍我看,要快,老夫时间紧迫!
  孟星魂也不再多言,双眼一闭,十几年来已经娴熟无比的意念随即运行开来…
  一股涓涓气流,缓缓运转于四肢百骸间…
  好了!
  真是天佑我茅山呐!
  只稍事观察,老道士此时那疯狂的激动之色,毫不掩饰地流露在脸上!
  孟星魂运转吞纳集气法时,那丝丝元气虽肉眼难辨,但怎能逃过老道士的法眼!
  眼前的少年,的确是不折不扣的练气期修士,只是不知何故,其修为气息竟然被绝妙地收敛起来,若不是法诀运转,自己也是未能察觉分毫!
  随即,眼中一阵带着疯狂的绝然之色尽显,让老道士原本灰白的面上,带着丝丝狰狞,把一旁看得如在云里雾里的心澜,吓了一大跳!
  孟星魂和心澜二人愣神的瞬间,一旁的老道士猛地动了!
  一道金色光芒,如闪电般射向孟星魂立身之处,迅疾无匹!
  啊…
  在心澜的失声惊呼声中,那道金色光芒已经一闪而逝,没入孟星魂胸前,消失不见!
  孟星魂心头一沉,暗道;
  “吾命休矣!”
  而一旁的心澜,已经吓得发出一声尖叫,花容瞬间失色!
  老道对此却只淡然一笑,随即发话了;
  “两位友无需惊惶,方才贫道打入孟友体内的,是一件关乎我茅山兴衰之物,此时不可言明,他日若是天佑茅山,自会一切水落石出!
  你二人切记,今日与贫道的相逢,就当是南柯一梦,绝不能再入第三者之耳,即便是今后遇上了我茅山的一些同门,也不能轻吐片言只语!”
  老道士言辞灼灼,孟星魂惊惶之余,也感到了此事的非同寻常,闻言便深深地了下头。
  老道看了看二人,脸上神色如释重负,微微头,随即似乎自言自语道;
  “有了此宝的敛息功效,相信即便是遇上元神期修士,若不是你主动使用法力,定然也无法看透。”
  呦…
  一声响亮的长鸣,自天际传来。声音穿金洞石,如剑般犀利!
  老道脸色猛然大变,随即不无忧虑地看了二人一眼,急切地道;
  “记住,你二人本是为茅山送杂物的寻常凡人,从未遇到过贫道,也没有得到过任何东西,这几,就是在梦中,你二人也要深深记住,最好是当我方才的这些就是真的如此!”
  呼地一下,随着那天际鸣声越来越急切,原地猛然失去了老道的身影。
  原地只留下了一脸茫然的孟星魂和沈心澜二人。
  呆立良久,孟星魂转醒过来,暗自揣度;
  “如此呆立此地,也非长久之计,如今乍逢此变故,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若是方才那老道士真是茅山上的修士,那么毋庸置疑,茅山定是发生了极为重大的变故才是!
  前路,似乎不是想象的那么平稳啊!”
  走吧心澜!
  咦,心澜你怎么了?
  一抬头,孟星魂便看见脸色依然苍白,目光有些散漫的心澜,心头一紧:
  难道,自己这早已内定的未婚妻子,被方才那一段奇遇所吓蒙了不成!
  茫然地抬起头了,心澜目光终于有了些许的神采,嘴里却不无忧虑地对孟星魂道;
  “星魂哥哥,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次的茅山之行,一定会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我有些害怕!
  要不,我们现在就转回家去算了,欠茅山上的那些物事,等今后平静了再让爹爹送去就是了!”
  星魂何尝不作此想,然而,直觉告诉他,事情绝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很显然,他们无意中已经卷入了一场天大的是非之中,此时想要置身事外,显然已是晚了一步,而且一个不慎,还有可能丢掉命!
  这一,从方才那老道士,如此高深的法力修为,也落得个身受重伤,狼狈远遁,即可看出端倪!
  看了一脸忧色的心澜一眼,孟星魂强作镇定,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道;
  “不用担心,我们只是为茅山上送些杂物,能有什么大碍,万事有你星魂哥哥,啊!心澜别怕!
  扶起惊魂未定的心澜,二人拾阶而上,继续向大茅峰进发。
  只过得一炷香时间,当二人爬上一道如匹练般的断崖底下时,只听得“呦”地一声长鸣,一只翼展足有一丈来宽的灰色大鸟,自空中猛然扑下,其势如电,那张开的一双利爪,泛着有若金属般的青色光泽,对着心澜头部狠狠抓下!
  还隔有数尺远近,那扑面的罡风就有如一双蒲扇大手也似地先一步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