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善，就是好的。恶，就是坏的。善是创造，恶是破坏。”
“好与坏，又是新的词汇。你总是那么热衷于创造这些概念性的东西。我却懒得去想，我愿意创造生命，然后让他们自己去解决这些复杂的问题。”
“他们能解决得了吗？”
“他们不能吗？”
“能吗？”
“不能吗？”
两个声音不断在虚空中碰撞，他们互相质问了整整一千年。
“好了，我要用实践证明，他们能自己选择。”
“我也用实践证明，他们需要引导。”
“我要创造一个波澜壮阔的世界，让他们自己去创造。”
“我创造一个小小的世界，然后细细地呵护它，让它向善。就算我有一天神力消逝了，也会为它留下新的神明，我的孩子，会代替我保护它。”
“可他们都是你的孩子。”
没有回答。
盘古化做了地球，用仅存的神力创造了女娲和将臣，让女娲做完他还没有完成的事情。
耶和华创造了伊甸园，预先培育亚当和莉莉丝，准备让他们作为接班人。
女娲说：“这个世界不需要神力。”
于是她创造了修士为她理清世界的脉络，却又借着封神榜的名义将所有的修士封印。
耶和华说：“一切都要向着善的方向，我早已为世界定下了目标。”
可是莉莉丝说：“是谁规定的？如果在这园子里，我便得遵守，那我情愿离开！”
路西法叛变了，三分之二的天使随他堕入地狱，他们要为自己的自由而战。
于是，耶和华的计划破产了。
连带的，延续的效应让女娲忙于救火，整个世界在后神力时代变得一片混乱。
亚当带着族人冲出伊甸园，将一切埋藏着的冲突引爆，变成大地上的厮杀。
千万年前的一场赌博，最终化成了现实分别扎根在东西方，征战不休。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云雾之后，那位孤独的老人睁开了眼睛，仿佛一梦惊醒，目光朦胧。
在他的对面，无尽的黑暗中那颗蓝色的星球无比寂静。
“现在该走向何方呢？又多了一个神，一个还没具备成神资质的神。他会延续我们的道路吗？他会选择谁？”
蓝色的星球依旧沉默。
恶趣味的恶魔和天使在另一个世界厮杀得不亦乐乎。
耶和华撤走了禁锢女娲的力量。
女娲缓缓回头，静静地凝视着地球，这颗她守护了亿万年的星球，长发在宇宙间飘散。
“让他来决定吧，好吗？”耶和华问。
“让他来决定？”
“让他们自己决定吧。这个世界也许并不需要一个正确的结果，它只是需要一个结果，而不是没完没了的厮杀。”
沉默，沉默。
许久，女娲缓缓回过头来，望向洞开的天界之门。
“让他来决定？”
“是的。”
女娲默默地注视着大地上的一切。
拉斐尔张开翅膀，在风中滑翔。
背上，莉莉丝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
“这个世界真美，比天界美。是不是？”
“呃？”
“你看那青草，那绿树。因为看过了戈壁和沙漠，所以就懂得了绿色的可贵。这里比天界精彩，天界只有圣光。有时候，没人提起的时候，我几乎都忘了还有那东西的存在了。”
“你是这么想的？”
“是的，不应该吗？对了，我还是个天使。哈哈哈哈。哟呵！”
拉斐尔大笑着降低了高度，在山川之间滑翔，像是一只海燕。
大地在他的身下流转，山川、河流、海洋、湖泊，它们用亿万年的光阴变成如今的模样，没人告诉它们应该变成什么样，所以他们变成了自己的模样。
大地上不会有两块完全一样的石头，正如天空中不会有两块完全一样的云彩。
远远地，他们看到了天空中悬浮着的钢铁巨兽。
看到了山峰上修士的锦旗招展。
“他们也和我一样期待吗？他走过了不一样的路，却还是走到了成神这一步。我们将目睹一个真正的神明降临。可是之后会是怎么样呢？我似乎有点病态了，居然在为不可控的事情而兴奋。”
拉斐尔拍打着翅膀降落到大地上，将莉莉丝推向亚当。
莉莉丝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剧烈跳动，身体里有一股炙热的气息在呼唤。
“我会怎么样？”她问。
“这重要吗？”拉斐尔反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完吗？”
莉莉丝沉默着，许久，她说：“我没想出来。”
“那就去吧。”
亚当的动作停止了，他死死地盯着莉莉丝，张大了嘴巴，似乎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
格雷移动脚步，为他留下了空间。
莉莉丝犹豫着，回头望向拉斐尔。
亚当缓缓抬起腿，一步，两步，三步。他一步步的迈向莉莉丝。
如果莉莉丝转头就跑，也许亚当永远都追不上她。可是她应该跑吗？
“是啊，我究竟想做什么？在这个世界上，我究竟想做什么……我想要自由，我拥有了，可是我又失去了。”莉莉丝忽然有点迷糊了。
一串耀眼的光芒从她的身体里散发出来，**渐渐变得透明了。
光辉在天空中凝聚，变成一束神光，注入亚当的身体。
身上裸露的肌肉开始恢复生机，快速地生长。
亚当依旧一步步往前，当他走到距离莉莉丝十米左右距离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是的，原来的模样，一股黑气从他的身上消散而去，亚当变成了原来的模样。
伊甸园中那个模样。
他赤身**地站着，他抬头仰望天空，似乎在吃惊，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圣光持续的注入，直到莉莉丝的身上不再有任何的光辉。
亚当的身上开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皮肤上似乎有水在流动。
此刻，所有的人都静静的注视着他。
许久，天空中的神光消逝了，转而以亚当为原点照亮了世界。
缓缓地飞向天空，亚当尝试着催动精血，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那些精血，无法感知血脉，他想显现出战斗形态，可是什么也没发生。
“这是……怎么回事？”
“你觉醒了。”莉莉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一切依旧，可又似乎不一样了。
“觉醒了？”亚当茫然地望着天地。
天空中的战舰依旧喷洒尾焰，大地上的修士寂寂无声。这个世界清澈得透明。
他闭上眼睛，感知到了地球上的一草一木，所有的一切，在他四周，又仿佛在他心里。
忽然，恶魔这一方的空洞中飞出了一个人——敖广。
“亚当！”敖广惊异地发现了亚当，他的眼中遍布着血丝，身上伤痕累累，胡子都被烧掉了好大一片。
“亚当……去死吧亚当！”他疯狂的冲向亚当。
“咣——”他扎扎实实地撞在了……空气上，直接撞掉了几颗牙齿。
“这是……什么？”他捂着嘴，不可思议的伸手朝前方摸去，前方什么都没有。
“这是……”亚当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是我做的吗？我做了什么？对了，我刚刚想着，不要让他冲过来。现在，我可以试试想象让他掉到地上。”
亚当抬起头注视着敖广。
忽然间，敖广感觉有一股澎湃的力量从上至下朝自己压了过来，丝毫没有放抗的余地。
“轰隆……”
烟雾溅起，甚至还来不及尖叫，他整个人被压到了地面上，脑袋深深埋入了泥土。
一个巨大的圆形印痕镶嵌在大地上。
他奋力挣扎，却动弹不得。
“成……成神了？”亚当张大了嘴巴。
“是的。”拉斐尔说。
“我成神了？”
“是的。”耶和华的声音从宇宙传来。
“我真的成神了？”
“老实说，我的地球不需要神。”这句话来自地球，来自地球上的一草一木。
“你是谁？”亚当问。
“盘古。”
“你还活着？”亚当惊得张大了嘴巴。
“有人告诉你我死了？我只是化作地球而已。好了，咱们谈谈，我，你，还有耶和华，或者还有撒旦和女娲。我们就这个世界的未来谈一谈。”
“可以，可是我还有一点事情没做完。”亚当用力地点了点头，一转身，一个巨大的空洞在他的身前撕开，里面是一片通红的世界。
亚当窜进空洞。
空洞内，绵延的红色大地上，一条黑龙正在舒展身体，朝向亚当。
“撒旦。”亚当对着他大喝道：“把我老婆给我交出来，否则杀你全家！”
黑龙差点整个栽地上去。
“这个问题，不是我能决定的。你该问耶和华。”
“你把人交给我就行了，我怎么和他交涉是我的事情。”
“这涉及到千年之约。”
“少跟我提那破协议，那是你和耶和华的事情，关我屁事！”
亚当怒视撒旦，红色的天空中开始有闪电轰鸣，那恐怖的声音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碎了一般。
大地上的岩石无端悬浮，仿佛失去了重力。
撒旦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神怒……”
“我不想动手杀你。”亚当说。
“好吧，我已经没有维护协议的能力。”撒旦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个结果，也许是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