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章:张良的无奈

  对于罗县县长上报的一系列情况,张良看完文牍就“呵”了一声。
  不管是任何年代,总是愚昧的人占了多数,引领世界的从来都只是少数的精英,以杨亮的官职哪怕是有好主意无法处理太多的事情,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不行。
  张良现在的身份是执zf侍郎。侍郎这个官职说大不但,但是只要专门被任命负责一项事宜,侍郎在一些自主权上可是有着非凡的权利。
  目前的状况是,监国吕议和执政官萧何都不在南陵,一应的高官要么是也跑去皇帝行辕,要么是职责上不同,等于是被任命安置灾民的张良成了可以拍板做事情的人。
  刁民什么的要看是什么情况和面对谁,再则那些群众也未必就真的是刁民。那些人不过是一些眼睛只盯在一亩三分田的群众罢了,思想跟不上时代不全是他们本身的过错,脱不开父母之官在教化上存zài
  失误。
  “命陆川前去罗县,他知dào
  应该做些什么。”张良对着值日官吩咐完,立kè
  低头看起了案几上的文牍,脑海中却是思索着:“公示待遇也不是没有做过,但是看周边的各乡都富裕起来,只有那些乡没有变化,想来是一帮固执的乡民?”
  张良说的陆川可不是拍电影的,那是鸿儒馆那边的一名执事,专门应对向外开拓时期遭遇的一些野人部落。
  当然了,张良派陆川过去可不是要将那些乡民当成野人,要是真的那么干,皇帝会不会放过不说,乡民的矛盾激化,演变成动乱什么的,一干等人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陆川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能够忽悠野人,张良看重的就是陆川脑子灵活和应对突发事件的手腕。现在怎么去处理乡民正是只能依靠一张嘴,那么陆川就合适。
  “固执的人是有,但并不是全部。”张良一边看着文牍,一边一心二用地想道:“绝不能将事情拖下去,一旦事态扩大,那些原本有意迁移的人会被影响。”翻了一张纸页,“唔……”了一声笑了笑:“无外乎分化拉拢,再用实jì
  的利益进行驱使。”
  张良会笑,那是因为他想到了一点,皇帝从来都是用利益在驱使。虽说纯粹地用利益去驱使听着真的是不太好听,但世间就是这样。不是缺少品德高尚和义之所至的人,但是既不违反道德,又能遵从大义,且还有利益,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对民只能以利使之!”张良合上纸张,脑袋随着脖子扭了扭,长期坐着的僵硬随着扭动脖子发出一阵骨骼声响,心中坚定:“义不能教化。利也不能教化,那便别怪使用力了!”
  很多时候吧,张良观看皇帝制定的国政其实是与许多同僚那般,一样的感到头疼。人人都喜欢一个会善待臣民的皇帝。并由衷地觉得在这样的人手下干活很舒心,可是不分因由且不分人群的善待,作为国策制定人的皇帝是赚足了仁德的名声,手底下人嘛……只能说是一些事情上真心感到心塞。
  “移民边郡是国策。必须执行的国策!”张良缓缓地站起来,他必需去一趟禁军的府衙,去那里找一个人。他对着官署的值日官交代一声。大体就是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到哪里去找,一边走一边思量着:“苏烈是一个很纯粹的人,最重yào
  的是得到皇帝信任,有调动一个师兵力的权利。”
  执zf离禁军府衙并不是太远,只要顺着去宫城北部的路,路上穿过两道关卡就能到达。
  张良一路上碰见不少熟人,有的是要他先打执礼招呼,有的却是要向他先执礼打招呼。人来人往之下似乎被他发xiàn
  了一点什么端倪?
  “这条路是连接着二署和三府的干道,平时走动的人不少,可不像今天人这么多吧?”张良又看见了一个半生不熟的人,那是不知dào
  什么时候回到帝都的陈平。
  所谓二署是太尉署和督察署,三府是执zf、将军府、禁军府衙,全部都是帝国最高的行政单位,每个署和府除了一致效忠皇帝和听命于皇帝,各自都有着自己的职责范围。
  张良说实话与陈平还真的就是半生不熟的关系,有过共事的经lì
  ,但是私下并没有私交。他从陈平万年不变的微笑表情看不出什么,却是能发觉陈平迈步的频率有些急。
  “见过祭酒!”
  “啊?哦!见过侍郎。”
  张良忍了忍,没有被好奇心左右,不然内心里真的是好奇陈平怎么是这般姿态。他本想打过招呼就继xù
  干自己的事情,没想陈平倒是有话说。
  “正好在这里遇到侍郎,可能有些失礼,不过还是特事特办吧?”陈平停顿下来看着一脸愕然的张良,等张良点头他移动了一下脚步,走到道路旁边。张良走过来,他才继xù
  说:“近期是侍郎在负责集中待移民黔首?”
  张良知dào
  陈平不是真的在问,就是为接下来的谈话起一个开头。事实上他大概也能猜出陈平接下来的话是属于重yào
  与不重yào
  的模拟两可之间,不然也不会选择就地交谈,因此只是点了点头等待下文。
  “近期会有一支西北疆的部队回到南陵休整,随行的有接近七万的羌人。羌人之中有许多帝国许以官职的首领,”陈平说着停顿下来,确定张良在认真听,他继xù
  说道:“我们需yào
  羌人了解帝国的繁华,然后让他们听从安排被分流到各郡县。”
  张良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内心里却是有些发怵的。
  帝国融合羌人的政策不过是去年通过,政令传递到西北边郡需yào
  用一个半月到两个月之间的时间。西北边郡的地方官在接到政令之后,他们需yào
  一段时间的准bèi
  ,也许还有其它更加麻烦的事情,毕竟关乎到接纳其他族群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
  张良的发怵不是因为西北边郡的动作这么快,是他有三十多万众需yào
  处理,那已经是一揽子的事,再加上一些不是那么了解的羌人,两件事情都是移民。可是本质上绝不一样。
  “……”陈平见张良脸上虽然是一脸的微笑,可是长久没有说话,大概也了解张良为什么会是这般情况。他要是与张良交情好,是摊开了讲清楚说明白。问题是他与张良连泛泛之交都算不上,只是尽到同僚的责任,提醒道:“陛下与执政认为一样是移民,性质上可能稍有不同,但一件事不过两个人的手。”
  张良实在是有点无法将镇定装下去了,苦笑着拱手向陈平致谢,又闲聊了几句。陈平好像是还有什么其它事情也就告辞。
  “既然是未来的执政接班人,肩上多挑点担子也是应该的。”陈平迈着轻快的步子,扭头看一眼脚步节奏明显变快的张良,脸上乐呵呵,心中想着:“未来的十来年都会是关于移民的事情,相比起萧执政在位时的光景可是不同。移民啊,很是不好处理,就看这位韩国公子先怎么来处理。”
  张良一直是见到苏烈的时候依然是蹙着眉头,他还没有说话。苏烈已经先开口了。
  “哟呵,怎么有空过来,你不应该是非常忙碌吗?”苏烈咧着嘴在笑,他问:“调过去的那一校部队可配合?”
  心中有事的张良被苏烈连续两个问题问得苦笑。他说:“那位叫朱石鸡的校尉,他对着乡中老者冷嘲热讽,人家说是要来告状。”
  “告状?”苏烈撇了撇嘴,毫不客气地说:“也就是现在这个年头。还是陛下为当今天子,让那些人在始皇帝年间的时候告状试试?”
  张良继xù
  苦笑着说:“始皇帝是始皇帝,当今陛下是当今陛下。”
  “所以嘛。有些人就不能惯着。”苏烈捏了捏手掌,颇为不爽地说:“惯着惯着惯成了大爷。那些大爷还是一帮食古不化之辈。食古不化也就罢了,聚众而不闹事,提一些这样那样的要求给人添堵是一帮能手。“
  张良除了苦笑还能说什么?他知dào
  那是苏烈听到有人要告朱石鸡的状,不说两人是上下级的关系,哪怕同为军方一员也会下意识地站在一起。对此,他不好搭腔。
  “一样是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区别?”苏烈是真的恼了,他没有控zhì
  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道:“之所以会搞出那些事情,不是看着同一个区域的其它乡发展起来,只有那么几个地方的宗族压着不接受新鲜事物。他们倚老卖老去压制乡人也就罢了,活该穷死,查看一下几个乡的兵源,一个在主战军团的人都没有,我啊啊个呸的!”
  “……”张良端起了茶杯,他知dào
  军人的性格,特别是了解苏烈就是一个直肠子。不过吧,苏烈能骂,他是绝对不能掺和着一块骂。他倒也是想要说几句什么来为那些人开脱开脱,可看看那些人几年间到底是怎么活的,还真就找不出一个好的地方。
  好像也不是?张良至少找到了一个那些人的一点好,那就是不管怎么样,从某些方面来看只要官府不去管,那些人就绝对能安安分分窝在乡里,一辈子刨土收粮,然后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
  苏烈骂了半天,见张良也没个反应,估计是觉得没意思,问道:“你倒是说,是干么来了?”,端起了茶壶“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有那么点不确定地说:“不会真的是来告状的吧?!”
  张良倒是有心告状,但是军方会处理吗?朱石鸡是说了几句话,但是一没打二没骂,就是一个老人被说得恼羞成怒,又是在长期被压制的乡民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然后想要给自己不痛快的人也不痛快。
  军方在皇帝的有意培养下十分的强势,包括中枢和地方官在内的文官集团中,除了萧何能够压一压军方,那还是萧何掌握了军方的整个后勤渠道这一个因素,不然以军方的尿性,有文官想要撂爪子绝对会得到最直接的反击。
  长期的向外开拓,再加上军方整体上的屡战屡胜,武将集团是成为了皇帝所需yào
  的那种进取锐气,但是偶尔的表现真的相当跋扈,特别是有文武之争的时候,武将嘴巴上说不过文官直接轮拳头的都有。
  张良知晓军方的强势,他不知dào
  皇帝无限拔高军方士气到底对不对,但是有一点倒是十分的认可,那就是军方敢于扰民绝对就是重重处罚,亦不是没有发生过数百个士兵欺凌黔首,然后数百颗脑袋一块枭首的事情。他知dào
  皇帝的态度,军方可以跋扈,但是有底线,超过底线什么情面都没得讲。
  近期以来皇帝似乎察觉到武将集团的风气开始在进行约束,但是武将集团盛气凌人已经保持了那么久,虽说有皇帝在约束,但是依然不是谁都能惹得起。所以吧,告状,特别是军方没有理亏的时候告状,张良敢开口,苏烈就敢张开嘴巴一顿喷。
  “军民关系总是要搞好的。”张良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陛下不是说过吗?兵从民中来,军方最大的后盾是民众,军民和谐最重yào。”
  “陛下说得自然是有道理的。”苏烈压制怒气,闷声道:“可是吧,有些家伙真的是欠揍。”说着好像自己感到有些什么不对劲,补充一句:“我可不是说想要揍那个告状的老人,你可不能乱传话啊!”
  张良知dào
  为什么一干能走的人走了,禁军最后落到了苏烈管制。他对看着憨厚其实越来越有坏胚趋向的苏烈连连点头,说道:“自然是不会说出去。”
  “那就好,要是传出我想要揍一个七十多岁的老者,那还要不要脸了?”苏烈也就是觉得打老人,虽然那个老人狡猾得令人讨厌,但华夏自古以来的尊老不能因为讨厌就去揍,他敢揍就有人敢骂,他无论是被比自己身份高的骂,还是升斗小民骂,也只能是腼着脸挨骂,毕竟社会风气就是那样。
  张良有些无语地笑笑,不等苏烈再次说话,赶紧开口:“这一趟过来,是想询问中郎将,你有多大的调兵权利?”
  “你想干么?”苏烈斜着脑袋看着张良,既是迷惑又是有点期待:“那帮子家伙闹事,已经闹到需yào
  派遣大军镇压的地步啦?”
  张良着实是不理解苏烈在期盼什么玩意,西北疆和北疆要么是在作战,要不就是马上就要进入作战姿态,国内发生暴动那是闹着玩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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