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项羽的不懂
十多万人每天该有多少秽物?一些楚军前来倾倒秽物的时候也根本不会看有没有人,用力那么泼过去挤成一堆的战俘肯定是要被泼得一身。
项羽在陈平的带路下就是来到这么一个污秽不堪的所在,他们老远就闻到了难闻的味道。
陈平停下脚步:“贵人,那里污秽不堪,由平带人出来便好?”
项羽在皱眉,那味道闻起来令人很想作呕,他见陈平识相也就轻轻点了点头。
关押战俘的营地早被那些秽物弄得地面一片狼藉,屎尿再加上被踩得翻起来的泥土,很多区域令人看去就像是关押畜牲的栅。
陈平靠近了听到喧哗声,一些楚兵用看猴戏的表情正在看着战俘营里,里面是一百多人被四五百人围在中间,看情况是在斗殴?
确实是在斗殴,原本为桓楚麾下,后面却是兵乱的庐江郡人,他们五百多人围着吕哲军的一百余人,两帮人正在对峙。看这些战俘很多都是脸上鼻青脸肿,显然已经打过一场?
“怎么回事?”陈平有些发怒,看管战俘竟是眼睁睁地看着里面在斗殴,要是战俘营地彻底乱了,战俘趁势冲开围栏跑了可如何了得!
楚兵中的右领见来人是军中颇为被大将军看重陈平,右领戏谑道:“桓楚那一方的人和吕哲那边的人打起来了。”
“嗯!?”陈平有点无语,他不是在问里面谁跟谁在打,是说为什么不制止,但是右领很明显理解错了。
“先是五十多人打不过二十来人,后面五百多人还打不过一百多人,桓楚的那些人真是有够没用的。”右领鄙视的描述着经过。
“这样不好吧?要是战俘动乱……”陈平话到一半却是见到右领笑了。
“没关系,没关系的。里面的战俘自己分成了好多股。他们互相之间满是矛盾,只会在里面逞凶斗狠,不敢冲击围栏。”右领有鄙视的理由,“伤患本就多,不去照顾袍泽,稍微被碰一下就要打生打死,难怪桓楚那么不堪一击。”
造反起家的人,势力内部不都是山头林立吗?桓楚也是吞并了大大小小几十支武装才壮大的势力,若是桓楚继xù
强dà
下去那些被吞并的武装自然是服从,可偏偏桓楚跟败亡差不多了。因此原本那些被吞并的武装不反了天了才怪。
陈平听完也“呵呵”笑了,笑完说:“项小将军想要提审吕哲军的兵卒,劳烦右领让人将吕哲军的战俘带出几人来。”
右领愣了一下,所谓的项小将军可是有很多,他顺着陈平看的方向看去,看到了站立在远处的项羽,随即转头对陈平一个抱拳:“且稍等。”
在外面与进去里面可是不同,右领需yào
调来多一点的兵力。
等待有近三千楚兵过来,里面的战俘看见动静也不敢放肆了。只有安静待着的份。
“打开寨门!”右领看去威风八面的挥手高呼。
让旁边的楚兵拉开寨门,一帮楚兵走进去对着挤在寨门边的战俘一阵棍棒痛打,更多的楚兵涌了进去,吓得战俘禁不住往两边退却。
“谁是吕哲的士卒。自己往这边靠过来!”有楚军的百夫长在放声大喊。
其实谁是谁的兵很好辨认,桓楚的麾下要么是穿得花花绿绿要么就是一身土黄色的战袍,不过桓楚麾下的战袍款式与楚军不同。而吕哲军的战袍跟秦军是一样的款式,为灰或黑。
听到大喊。吕哲军的兵卒与周近的袍泽对视,他们不知dào
被喊出去是要做什么,不过现在作为战俘被胜利者呼喊出去。很有可能会面临一场屠杀。
“走吧!”
“走!”
先是一人出声,而后更多的人回应,身穿灰或者黑的人,他们虽然不知dào
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还是站了出来。
不是什么带着悲壮的气概,只是一种死则死矣的洒脱或者说无奈,越来越多身穿灰或是黑的战俘靠过去。
无伤或者轻伤的吕哲军士卒走了过去,那些伤到无法自己行动的人则是有的在抬头看天,有的低头叹气。袍泽先去,若是不幸他们也会随之而来。
“够了,够了。是官长自己站出来,小杂鱼退回去!”右领可没忘记是要审问来着,当然是挑选身份高一些的人。
吕哲军被俘的将士不缺军官,官职最高的是三名军侯和二十四个百将,其中战兵的百将有七个,军侯倒是没有。
“说出自己的官职!”
“百将。”
“军侯。”
右领看着站出来的战俘先后报出官阶,奇怪的是一些百将怎么比军侯看上去气势还高一些?
战兵的百将自然是比辅兵的军侯更有气势,所以辅兵的军侯站立的位置是战兵百将的身后。
陈平不太懂兵事,他也看出了差异,不过这些可不关他的事情。他对右领说,“还请派出军士随同平前去。”
右领难得有巴结项小将军的机会哪会拒绝?他命一百楚兵跟随陈平押解十一个战俘一起走了。
项羽在远处将发生的一些都看在眼里,他并不太看得起桓楚的部队,认为桓楚的部下根本不配作为军人,倒是吕哲军的那些人被高看了几眼,概因哪怕是作为战俘了,军中的阶级还被牢记。
没有选择什么特别的位置,更没有千奇百怪折磨人的刑具,项羽等战俘被带过来,对着楚兵说:“你们在周围警戒即可。”,是要原地问话。
楚兵的百夫长迟疑了:“将军,这些战俘桀骜不驯……”
项羽摆手,面对十一个战俘,且其中还有六个明显是身上有伤的战俘,他手中有三尺青锋怎么会怕?
“如此……”楚兵百夫长不再过多言语,带人退了一段距离,用警惕地目光盯视那些战俘,只要稍微有点不对劲定要率兵全部斩杀。
陈平倒是没有走开,他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神态有些坦然的战俘,心里也不知dào
是在想些什么。
“你们谁为长?”项羽问得很平静。
战兵的百将全站出来,他们没有开口,但是态度很明显。
“吕哲军中军侯是有着两条铜坠的白绒吊絮样式的甲胄,百将是两条白绒吊絮。”项羽竟然知dào
这些?他看着很明显是百将的战俘们,又看看身为军侯却站在后面的那些:“百将反而位高,有什么讲究?”
“请问这位将军,是要杀要剐?”战兵百将中有一人发问。
项羽盯向说话的人,“不杀,也不剐。”他竟是率先席地而坐,然后作势让吕哲军的军官们也坐下。
吕哲军的这些人有些纳闷了,他们面面相觑之余,觉得反正是被俘了,既然楚军这个身份明显很高的人有时间浪费,他们又有什么不能应付的?也就各自坐下。
“我对你们的主上很好奇,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项羽的姿态很像是在随意聊天。
这是哪里,人又是一些什么人?吕哲军的军官们迷惑了,这个看上去身份高的人将他们提出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我家主上是一位体恤将士,对黔首爱民如子的丈夫。”百将渠回答了。
丈夫,不是某个女子的男人,其意思表达的是英雄、豪杰。
“噢!”项羽对其敷衍毫不为意,“体恤将士吗?难怪那些人愿意为其战死。”,至于黔首?他眼中根本就没有黔首,有的只是兵戈铁马,“能说说是怎么个体恤法吗?”
这个看上去雄壮但是年岁小的楚将令吕哲军的军官们迷惑了,他们下意识的互相对视,内心里却是开始忐忑了。
死,成为军队一员随时随地都是在与死亡打交道,所以军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虽然害pà
却也能做到坦然,这些军侯与百将所不想遭遇的是未知的情况,令他们拿捏不准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吧,既然楚将想知dào
,他们也乐意将为之效命的主上所做的一些事情说出。
听着听着,项羽开始有点明白了,吕哲所为的体恤将士可不是那么简单,不是为某个士兵吸脓血(春秋典故)的作秀,不是什么惺惺作态的同吃同睡,就是给予将士们该有的待遇,有功必赏有过则罚。
项羽闷了,吕哲做的似乎就是每一名将军应该做到的吧?他不理解吕哲军怎么把这这个称之为体恤:“就这些?”
“呵呵。”好几个人都笑了,就那些,可是真zhèng
能做到的又有多少。
身为军人,除非是无能,不然谁不希望有个公平竞争的大环境,给予任何人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而他们也不是没有提过吕哲对于民间的惠民政策,只是项羽没有当回事,那又怎么能知dào
正是因为将士们的家人生活安乐才是士卒们最大的体恤。
楚军……或者说楚国,是一个人情交际十分复杂的环境,朝堂之上很多时候看重的是家庭背景,不是谁有多大的能力,军中基本上也是这么个情况,因此只要是项氏,类如之前没有过什么功劳的项羽、项它、项莱,他们一进入军队就是位高权重,而一些拼死厮杀的人不一定能得到该有的待遇。
所以……项羽不懂,估计也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