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我才是我
我才是我
破丹成婴之后，修士的一切根本，皆在元婴之中，生命之火、神魂，甚至包括记忆。元婴离体与神识出窍是两回事。而肉身只是载体，失去了元婴，肉体只是行尸走肉，时间长了，会变成干尸，甚至会让元婴无法归位。
可是现在，不管是聂无双有意让元婴离体，还是元婴自行离体，这本应该是失去动力和意识的肉身，不仅可以自主行动，而且还有新的意识。
“啊……”聂无双惊叫出声，在罗东的提醒之下，他发现此事大大不妙，之前他以为问题出在元婴身上，没想到却是出在自己身上。元婴才是真正的自己，那自己又是谁？
“你是我，那我是谁？”聂无双张口叫道。
元婴紧皱着眉头，此时他的心中更加惊慌，肉体之内，居然另有意识结果会怎样，他心中自然清楚，不好，这肉身将被其它意识抢夺，那它麻烦就大了。虽说元婴可以夺舍，可再好的肉身，也无法与原本的肉身相比，那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天啊，到底哪一个才是‘我’！聂无双只觉欲哭无泪，自己怎么遇到这等怪事。
倒是那本来最应该惊慌失措的元婴，最先稳定心神，摇摆着小手说道：“莫慌莫急，我们慢慢细想。”
说完，指着聂无双问道：“你的意识海中，乱作一团，是怎么回事？这个东西是什么？”说完手指转向罗东。
罗东张口说道：“我是罗东啊，你说的意识海是我家。”等他说完，只见那元婴拍拍自己的脑门，小脸皱成一团，显然被这个答案绞得更是心烦。
“见鬼了，我说你是怎么回事，意识海是心神之根本，里面怎么可能出现别人？还成了别人的家？”
聂无双忽然一指元婴，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叫道：“你是你，我才是我，你居然不知道罗东，所以你不是我。”
元婴听了先是一愣，转眼间便明白他说的意识，苦着小脸点头说道：“有道理，如果我是你，那我应该全都知道才对，现在是你全知道，那我便不是你，你才是你。”
三人同时点头，此言有理。
聂无双安心了，罗东同意了，元婴更烦恼了，既然肉体中的才是原本的聂无双，那元婴中的又是何人？
“好吧，先说说我自己，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从有记忆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是你，可以控制元婴，但无法控制肉体……”元婴条理清晰的说了起来，很快聂无双和罗东便听懂了。
元婴的记忆很短，是从忽然间得到一股强大的能力开始的，不用解释，聂无双马上知道，元婴拥有思维和记忆，是从它疯涨的时候开始的，那时候聂无双刚刚离开黑眼，元婴疯涨之后，又坠入心魔之境渡劫。
元婴讲完了，眼巴巴的看着聂无双，聂无双马上开口讲自己的经历。以修士的经历而言，聂无双的经历并不算长，只是百多年的时间，而且大部分时间里，不是修行便是飞行，经历的事情却不算少，绝大部分修行数千年的修士，经历也未必比得上他。
元婴听得极为认真，他要从中找出自己的来历。之前的经历，他只是随便听听，直到聂无双破丹成婴之时，他的小眼睛才亮了起来。元婴存在，他才拥有存在的根本，自然更加上心。
听到自己从婴胎短时间内疯涨到成婴，而且在成长的过程，还使用了圣手舞。小元婴方有些动容，聂无双的经历，自然要加上他自己的意识主张，而元婴本没有自己的主张，又是聂无双的元婴，很自然的以聂无双的主意为主，善恶情仇，皆出自聂无双之口。
“圣手舞、魔圣神潭、疯狂成长……”元婴轻声呢喃着，再加上之前百乐工阵之中，破丹成婴，这一切，似乎连成一条虚线，将元婴的出生，成长连在一起，让它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直到聂无双讲完，没等元婴开口，罗东看向元婴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你这个元婴有些问题啊。”
那还用说吗，聂无双边讲边想，早觉得它有问题了。何况一个完全自主的元婴，谁听说过？
“我有什么问题？”元婴看着罗东，一脸平静的说道，它当然知道有问题，而且问题大了，只是它现在不愿意说，想看看罗东和聂无双是怎么想的。
“长得太快了，问题太大。”罗东摇晃着傀儡的大脑袋说道。聂无双和元婴马上把目光转向对方，至于罗东，直接被他们无视了，这是一个满脑袋大便的家伙，在他身上花时间是浪费。虽然他们都没说出口，却能感觉到对方的心意。
“你说。”聂无双和元婴同时说道，元婴坚定的看着聂无双。
聂无双轻咳一声，忽然一招手，摇头晃脑的傀儡象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动不动，再一招手，傀儡被收入乾坤戒中，罗东自然被他强招回意识海，那里还是很乱，乱就乱吧，等弄清前因后果，再收拾那里。
元婴的眼睛透过聂无双的身体，凝视他身后。聂无双收了罗东，顺着他的目光转向身后，这才想起来，那原本想掐死他的祝无言，当时莫名其妙的收了手，此时正站在他身后数丈开外，还保持着伸着双手，掐人脖子的姿势，却一动不动。
原本他象个木雕泥塑一般，再加上飞出来的元婴，聂无双早将他忘在一边。元婴虽然看到了，可刚才想到的事情实在太过重要，因此他也没去注意祝无言。可此时，祝无言全身散发着淡淡的微光，那微光滚动，细看之下，景象变幻莫测，令人心生疑惑。
“他……”
“如果我没猜错，他在渡劫。”元婴平静的说道，他不认识祝无言，一个刚见面就想掐死自己的家伙，他自然没有一丝好感，死了最好。当然，在聂无双的经历之中，这位祝无言也算是个人物，而且对聂无双有恩，倒不好真的出手伤害，由着他自生自灭便是。
别说祝无言早已经进入分神后期，在巨剑门长老之中，也算是位强者，在初次渡劫，险之又险，千万人中，又有几人能渡过？这初劫和末劫，是修士公认最难渡过的。只要过了第一关，其后的八次渡劫，危险要差很多。
并不是说第二次到第九次的劫数比第一次轻，而是渡劫只挂在修士的嘴上，谁也没有经验过，因此第一次最为危险，至于最后一次劫数，则是威力最强。
聂无双眨巴两下眼睛，觉得这元婴问题果然不少，他有意识的时间不长，居然能一眼看出祝无言在渡劫，自己也是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的。
新罗东也是新生的意识，纯净如白纸，可毕竟他有原本罗东所有的知识体系，即便如此，分析能力也是极弱的，远不如聂无双。可眼前的元婴，好似什么都没有，可见识并不比自己弱，怪哉！
祝无言身上的微光变幻的速度开始加快，半柱香之后，已经乱成一团。原本还能看到微光形成的山水、人物，可此时，完全辩不出其中变幻的是何物。
“不好，他好象要完蛋，快闪。”元婴一把拉住聂无双，连连扯动，却无法扯动分毫，小脸满是焦急之色。
聂无双微微一笑：“莫惊慌，看看再说。”他当然知道，渡劫失败，定然会发生天翻地覆般的惊变，那威力与修士自爆也不弱分毫。
元婴眼珠一转，果然安定下来，一指聂无双的背匣：“舟中水？如果他连这东西都想不起来，又有何用？”
聂无双笑道：“说的不错，如果连舟中水都想不到，自然无法使用，可祝无言长老，早已经进入分神后期，心志坚韧，为人沉稳，如果连这都想不起来，只怕无人能渡劫了。”他说的不错，即便在巨剑门长老团之中，祝无言也是被看作最有希望能渡劫之人。
当然，想要安全的渡过十劫，那是谁也不敢保证之事，别说是他，就算是压制着没有渡千年大劫的祝无常，也不敢说定能渡过。
混乱的微光，猛然间一片清亮，变幻的速度慢了数百倍，原本混沌不清的景象，也变得清晰可见。微光之中，祝无言独自泛舟，弯着腰，双手掬起一捧清水，一脸的狂喜之色。
“欲望之海，独自泛舟，这不是找死吗？”元婴摇头说道，微光中显示的，便是祝无言渡劫的情景，虽然能看到，却帮不上。通常修士在渡劫之时，防御能力大减，因此定然会安排信得过的子弟朋友护法渡劫。可祝无言这劫数来的太快，而且身在是非林中，除了聂无双，无人为他守护。
“见到舟中水，他的劫数已定，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聂无双可是渡过数次劫数，对渡劫远比元婴了解的多，别说是元婴，即便是分神大士，在渡劫方面的认知，也远不如他。祝无言是因自己送的舟中水而生贪婪之心，其劫早已经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