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星鹭之伤
两人便这样僵持了很久,最终还是沈言清忍不住大叫道:“好啦,服了你。快让伤口愈合吧。”
蓝漠才面露得yì
之色,骄傲道:“无妨。”
沈言清黑脸了,怒道:“你想干嘛?故yì
流血换同情?我告sù
你,我的心金水里泡过的,没有铜情。想死就死远点。”
太不可爱了!可蓝漠偏偏从心眼里开心,不由敛眉轻笑,不闲不淡地看着她发飙。
“啊!”沈言清看着他气人的表情快要发狂了,双手揉乱自己的头发。心中默默告诫自己不要看他的手臂,不要看。可眼睛还是不争气地瞟过被自己咬的那个齿痕。心中后悔,面上却不肯承认。
蓝漠却阻止住她的手,嗔怪道:“休要乱揉。”还无比温柔地将乱了的发丝,一缕缕归回原位,理得平滑又和顺。那一丝不苟的表情像在做一件无比重yào
的事情。
“被你打败啦。”沈言清掏出帕子,在手中挥动着。垂头丧气像战败的残兵。她低着头将帕子覆上他臂上的伤口,紧紧勒住,让血不再流出。
弄好之后,狠狠瞪了蓝漠一眼,便自顾自朝前走去了。
“嗯,差不多了。”蓝漠赞许地看了看自己手臂伤处,不见他走动,身形却始终不离沈言清左右。
“是离死差不多了。”沈言清忿忿道:“想死也要把血收集起来,还能卖点钱,你这是白白浪费。”
蓝漠哑然失笑,她的贪财本性又暴露了,见她仍生着气,他才声音轻柔道:“若以龙灵让伤处复原,如何能在身上留下你的痕迹呢。”
沈言清的身子僵住了,他竟是为了?她的心瞬间柔软甜蜜得似一罐蜜糖。垂眸不敢看他,却主动去寻他的手。
轻轻魔梭着他修长匀称的手指,微凉细腻,却充满让人安心的力量。沈言清将自己的手指与他的一根根交插,坚定的握住。
似在传达某种心意,而蓝漠显然是懂的。他也微微握紧回应着她,温馨的感觉围绕在两人身边,长久没有语言。
沈言清有一瞬都不想再往前走了,似乎走出这一小方天地,就再也不是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就又要去面对无数的纷争与复杂。
沈言清主动圈住蓝漠的腰,欠身轻吻上他冰冷的唇。郑重道:“焚天灭地魂相系,无怨无悔与君同!”
情海无波,却搅动了时间之轴,在他们的世界中一切皆静止了
南灼皇宫星鹭已返回南灼几日了。他把自己关到太子殿一直不肯出来,他想不明白,为何沧月会变心变得那样彻底。
肃夜说沧月已死,那不是真的她。他不信肃夜,对她即便有怀疑,也还是固执地坚持着。可现在他迷茫了,他不知dào
自己这份坚持究竟换来了什么。
她与龙王大婚之日,自己万念惧焚,却强迫着去接受现实。可龙王当着天下人的面侮辱于她,她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追随而去。
自己究竟算什么?跳梁小丑?居然还傻傻跑去替她讨回公道,可她眼中只有龙王蓝漠。他们再次一同离开,像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响亮而无情。
星鹭自嘲地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杯中酒辛辣刺喉,引起他剧烈的咳嗽。胃部灼烧翻腾,他却好想笑,笑自己的可笑。
“太子,这成何体统?”白柔羽不知何时出现在星鹭的寝宫。
她自然知dào
自己的儿子自东沧回来受了打击。可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她已经知dào
如今的沧月其实是沈言清,而她是见过沈言清的,那样的女子自然不会属于她这单纯的儿子。
至于沧月是沈言清的事情,因牵扯太多,她原是不想告sù
星鹭的。也许他折腾一番,死了心也就罢了,可却不想星鹭竟是一步步将自己逼入牛角尖,却死也不肯回头。
如今,她又接到自己族人送来的消息,空雀族已举族南迁,脱离墨隐与肃夜的控zhì。而恰恰是得了沈言清与龙王蓝漠的帮zhù。欣喜之余,便是考lǜ
如何与其它两族联盟,为死去的族人报仇,重振空雀族。
可是一想到星鹭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她不禁皱眉。
沈言清入火山带出赤吟的消息,火炽分明就在北灵墨隐之手。肃夜、死付出的飞卿还有自己,不过都是墨隐的傀儡。区别只是他们是自愿的,自己是被迫的。
对付墨隐,若不能与海、陆两族联盟,以空雀的实力根本没有可能。那么星鹭这小小的儿女私情更不能影响联盟大计了。
“参见母后。”星鹭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却一个不稳扑倒在白柔羽身上。
白柔羽怒道:“来人,给太子醒酒。”
少时,有宫人端着醒酒茶过来,服侍星鹭喝下。星鹭看着自己的母后对自己怒目而视,只一味傻笑着。
“星鹭,醒醒吧,她不是你认识的沧月。”白柔羽面露心疼之色。
星鹭敛了傻笑,“噌”地站起身来,咆哮着:“她明明就是,为什么你们都说她不是?!”
白柔羽看着狂暴的儿子,心疼地扶他坐下,爱抚着他的后背,安慰着:“母后知dào
你伤心,可男儿大丈夫,躲避也不是办法,母后知dào
你自己也看出来了。”
星鹭像受了委曲的孩子,伏倒在自己母后中的肩头,痛哭出来,边哭连低吼着:“母后,我的沧月呢?她一定是妖魔,她杀了我的沧月”
白柔羽长叹一声,轻拍着他的后背:“孩子,哭吧。母后希望,哭完这次,你就长大了。”
白柔羽本来满腔的恨铁不成钢,却被自己儿子的哀哭化为舐犊之情。没忍心将空雀一族的压力再施加到他的身上,只是放任他痛哭一场。也许哭过了,她纯良的儿子又会生龙活虎了。
星鹭痛哭一场,终于在母亲的安抚下止住哭声,却目光凛凛道:“我要杀了那个妖魔,让她把沧月还给我。”
白柔羽轻拍着他的手,劝慰着:“哪有什么妖魔。她叫沈言清,她与龙王现在是我空雀族的恩人。母后告sù
过你的,我的族人被坏人囚禁着。现在都已被他们救出来了!”
“恩人?”星鹭怒道:“我不要这样的恩人。母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世界为什么都不一样了?”星鹭有些抓狂,他觉得发生的一切都在颠覆自己的认知。
白柔羽觉得是时候了,干脆就将空雀族前后发生的事情,一一讲给他听。包括沈言清和蓝漠如何为救小公主,潜入空雀的囚禁之地,又如何解救了全族,并将全族迁往无主之山。
只可惜星鹭现在满心沉醉在对沧月的怀念,和对占了沧月身体的妖魔的憎恨之中。他只冷冷问道:“他们去救一个刚刚足月的女婴?顺道救了空雀族人?”
白柔羽点点头道:“你的小姨乌羽刚刚让人送信来的,过几日我们一起赴无主之山,母后带你去见见我们的族人。”
星鹭如鬼迷心窍一般,根本没在听白柔羽说什么。
一个魔鬼一样的声音不断在他耳边嬉笑着,嘲讽着:“星鹭是个傻子,星鹭你好笨,人家孩子都生了,你还在痴情什么啊?妖魔用沧月的身体跟人家都生孩子了,你不为她报仇吗?你爱上妖魔了?星鹭?星鹭?沈言清,沧月,妖魔”
这些混乱的名字在他脑中反复跳跃着出现,叫嚣着,撞击他的大脑。他感觉自己的头快要裂开了,里面轰然作响,那些混杂的声音渐渐在脑中形成一个旋涡,星鹭只觉自己一直在掉落,掉落,掉落进那个深不可测的旋涡
“星鹭,星鹭,来人啊,太医。”白柔羽看着星鹭摇摇晃晃,最终一头栽倒,吓得高声呼叫。
星鹭醒过来时,已是一日之后。太医看过说他并无大碍,只是喝多了,白柔羽方才放心。
他昏睡了一日,觉得头有些疼,但不再眩晕了。就正常的起床进餐,也不再喝酒。
白柔羽见他一切如常,只当他已将沧月放下,便也放了心。集中精力料理了南灼的政事,便准bèi
与星鹭一起前往无主之山去迎接南迁的族人,顺便向沈言清与蓝漠致谢。
星鹭听母亲讲了行程,只笑笑便答yīng
前往,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甚至听白柔羽说沈言清与蓝漠也在那儿时,也只是笑着点点头。
见自己的儿子终于长大了,白柔羽觉得宽心了许多,族人自由了,儿子长大了。等战胜墨隐夺回火炽,让新的不死鸟诞生,空雀族又将重新崛起,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自己多年的忍辱负重没有白费。
她满心欢喜的轻抚儿子的头:“星鹭,你也有空雀一半的血脉,也要像我们空雀勇士一样勇敢坚强!”
星鹭静静地望着母亲,表情平静,无波无澜。
待白柔羽离去,关上门的刹那。没有人看见,他脸上闪过汹涌的恨意。原本清澈的眼中腾起了憎恨之火,口中喃喃:“她是个妖魔,我要斩杀妖魔,夺回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