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二话、霸气外露二殿下

  辛夷自然没个正经的,见此状也轻笑一声:“不与你们说笑了,你们听说的传言有误,我虽然也号称是神算,但……无事不知这话,可是万万担当不起呀。”
  “怎么担当不起,宫里如今人人都这么说呢!”
  辛夷隐约觉得有些奇怪,毕竟自从她上次进宫,已经两三个月的时间,怎么凭空冒出这么些流言来?“你们都听谁说的?”
  几个小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是人家都在传,我们……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
  到底是谁在传这种事情?
  谁会这么无聊……还是说,想要以自己进宫这件事……借题发挥呢?
  想到如此,辛夷兀自紧了紧眉,抬眼却已经到了御书房的跟前。带她来的宫人们纷纷退了下去,由新一波的宫人接应着将她引到门前。
  为首的小太监赶忙跑进屋里去:“皇上,辛夷姑娘来了。”
  “宣。”
  这时那太监方才跑出门来,与她吩咐:“姑娘,皇上请您进去一叙。”
  “多谢。”辛夷与他福了福,这才迈开步子跨入门槛。屋内温暖如春,暖和得都快让她犯困了。她由人领着,低着头缓缓地走进屋里,折进内室,上前两步跪了下去,俯身叩首道:“民女卓辛夷叩见皇上,皇上万岁金安。民女叩见二殿下,给二殿下请安。”
  “起来吧。”又过了一年,老皇帝的声音好像比以前愈发衰老。
  辛夷听罢,也又一次叩了头,方才缓缓地起身,垂首而立。
  “嗯,卓辛夷,我记得你,先前……就是你说的世戈回京不详。如今我到底还是招了世戈回京,你倒是说说,如今……是祥还是不祥呀。”
  辛夷一听就知道那二殿下世戈肯定是与皇帝发了些牢骚,借由这个机会,不光是想要见见她认个脸熟,看来也是想要直接给她个下马威才是。对此辛夷倒是有些准备,弯身福了福:“皇上有所不知,这天命并非一成不变的。那时不祥,并不代表一直不祥。正如这雨水,五谷生长全凭于此,而若雨水过多,洪水也可造成灾害颗粒无收。故而这时机是最重要的,当时二殿下不能回京,是时机不对,而会引发灾厄,但如今二殿下回京后,四海一片祥和之气,乃是大吉之象。”她说及如此,再度弯身一福:“民女恭贺皇上。”
  老皇上听到如此,也许是龙颜大悦,满足的‘嗯’了一声。
  “果然能说会道。”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想必正是那二殿下世戈。“不似俗物。”
  她连忙低头含笑:“多谢二殿下谬赞。”
  世戈没有后话,此时屋内却安静了下来。辛夷下意识的抬头望向先前发声的方向,却见一旁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着华衣,束金冠,五官棱角分明,不似男神的长相那般惊为天人,却更多些成熟男人的刚硬和英武。面上无半分表情,让人猜不出半分喜怒。他也意识到辛夷投来的视线,眸子一转,迎上她的目光。
  辛夷忽而心中一慌,草草的垂下头去,半晌无言。
  “我听说,你是沐大夫的师妹。”
  “是。”
  “果然不愧是师出同门。”世戈淡淡的说:“方才你说了那么多,我听钦天监的人……倒也只会说这些,听得也厌烦。我听母妃说,姑娘十分善于解签卜卦,不知可否……容我一观?”
  说到此处,老皇帝也有了兴致:“哦?说来朕也没有亲眼见过你解签,只听后宫的嫔妃们说起过。”
  费了那么半天的劲,又是戴高帽又是说好话,当着皇上解签……难不成这二殿下是真想让她直接出丑吗?如果是先要将她捧到天上去,然后再一下子让她一次算不准弄个欺君之罪……这样看来,刚刚那群宫人所说的,流行的传言很有可能是二殿下散布出去的。
  但辛夷潜意识中,却总觉得这二皇子,并不至于这么急着将她赶尽杀绝才对?她牵连着沐家,沐方锦和三殿下的关系又十分明显,就算是想夺权,二殿下也不该将这些做得太明显吧。
  感觉到这二殿下世戈有那么一丢丢找茬挑刺碰瓷的意味,辛夷倒也赔上笑脸道:“只是民女不知,二殿下究竟是想测算什么呢?”
  “我听闻,姑娘解签大抵是分为几类的,那……我有一失物,想让姑娘测算失物,可否。”
  辛夷一听这话,估摸这二皇子已经将自己的套路都琢磨透了,心中未免暗叫不好,但事到如今,就算是赶鸭子上架,也得上。
  宫女快步捧来了算签,递到世戈面前,而此时,二皇子世戈挑起眼来,淡淡的望了她一眼。如果说世泓面上带笑给人感觉是温和儒雅,那么世戈的冷面只能让人感觉出一种压力。
  对……自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王霸之气,大抵是世泓并不能完全匹敌的,这也许就是一个男人只能在战场上磨砺出的气概。
  世戈匆匆一瞥之后,拿起签筒掣出签来。
  婢女赶忙将落在地上的算签捡起,交到辛夷手中。
  辛夷接过算签,并不急着去看,而是挑起眼来,与世戈问道:“且不知二殿下,这一签算的虽是失物,可……这究竟是怎样的失物?何时在何处失掉的?”
  “是啊,世戈,这难道是什么宝物?实在寻不到,那大不了父皇再赐你一件。”
  二皇子听罢,立即起身来弯身朝皇帝一拜:“多谢父皇美意,只是……这样东西对于儿臣实在寓意深重,儿臣,定要将它寻回来才行。”
  “那正如刚刚她所问的,你这样东西……是什么时候丢失的?”
  “十余年前。”
  “哦?那……是在何地?”
  “回父皇,是在京中。”
  老皇帝微微颔首,捋着胡须道:“这怕是难寻了吧。十余年过去,这东西若丢了,还能找得回吗。”
  此时世戈则将视线投向了辛夷,缓缓道:“这就要看这位姑娘如何解这支签,来算算我究竟还有没有可能将它找回呢?”
  失物?
  为什么好端端的要算失物呢?他却不说这丢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如果一定要找她的麻烦,那大可问谋望之类,为何偏偏是失物?
  这分明就是强人所难!鬼才知道他究竟丢了什么东西呢!
  辛夷抿了抿唇,低头看看那支算签——第二十三签。
  虽说不知这当中有什么阴谋,但若是先将这凑合过去,以后便从长计议罢。辛夷如是想着,方才道:“贺喜二殿下,此乃第二十三签,上上。”
  但世戈听罢,面上神色依旧波澜不惊,“敢问何解?”
  “此签签文乃是:
  劝君更改不依从,失却只当耳旁风。
  戊午方头人拾得,忙中仔细问途中。”
  而在诉说签文的时候,却见二皇子世戈眉头突然不自然的轻蹙一下,这是辛夷自进门一来所见过他唯一的一次表情变化。
  怎么……这难不成真是说准了?
  正赶在这时,仿佛是有什么要事,太监匆匆忙的跑来,与皇帝启奏道:“皇上,尚书令李大人到了,正在外头候着呢。”
  见状,二殿下也起身来拱手道:“父皇既然还有要事,那儿臣就先退下了。”
  皇帝“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看二殿下都走了,辛夷觉得自己这一个外人自然不能久留,故而也福了福:“皇上,民女也先退下了。”
  虽然辛夷不太想和二殿下一道走,但也不得不迈出步子……顺便跟李沉他爹擦肩而过。
  将将出了御书房的门,二殿下却先行停下步子,转头看了看辛夷,这样的动作着实让她十分惶恐,连忙垂下头去只敢盯着自己的鞋尖:“不知二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他语调十分平淡,波澜不惊,“只是对刚刚那支签,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辛夷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哦,原是这样。”她忙不迭的回答:“刚刚那支签,二殿下应当觉得时分恰切吧……或才有话与民女说?”
  “十分准确,这不假。签文一语中的,姑娘果然是有两下子的。……失却只当耳旁风,哼,没错,当时失去的时候,我并不以为然。”
  “那看来二殿下如今既然想将那东西寻回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了。”辛夷听此,连忙拍马屁似的补了句。
  而此时二殿下则正盯着她的眸子,直到她忍不住挑眼看向那人,撞上视线的一刹那,二皇子世戈嘴角倏然勾起一抹细不可查的弧度:“你可知……我当年丢掉的东西,是为何物?”
  辛夷喉结不自然的一动,迟疑几秒,方才回神似的,摇了摇头:“民女不知。”
  “我想,你知道我当年遗失之物是什么之后,你就不会希望我能将它寻回来了。”世戈垂下眼帘,而后微微将身子一弯,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我那失物乃是……太子之位。”
  说完这话,他直起身子,好像什么都没做过、什么都没说过一样,扬长而去。
  只留下辛夷一人愣在原地,而后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