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话、你不要走!!

  “雍鸣雁……你都在说什么……”
  沉默……回答她的却是长长的沉默。二人的额头贴在一起,辛夷却只能瞧见他微微阖上的一双眼睛。雍鸣雁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这样将她抱在怀里,紧紧地。
  “我喜欢你,没有半份虚假。但是我喜欢你,终究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要承担的事情太多太多,不想拖累了你一辈子。辛夷,你只要记着,这世上有一个叫雍鸣雁的男人一直、一直的喜欢着你,而你……万万不可对他动半分真心。”
  他微微将她松开了些,转而揽在怀里,这距离近到辛夷仿佛都能听到他胸膛里有力的心跳声。
  “辛夷,我要走了……最后,让我抱抱你。”
  “为什么要走……雍鸣雁你到底在躲什么?”辛夷此时一把攥住他的衣袖:“不行,你不能走,我不管你刚刚自说自话了那么多,你今天看来太奇怪了……你要走,总得先跟二师兄说一声再走!”
  “没有必要了。”雍鸣雁说这,垂眼看看她攥住自己的袖口,只是轻柔的用一手抚摸她脑后的青丝:“辛夷你只管告诉他……我与他近二十年的兄弟情份,自此断绝。”
  “你——唔……”辛夷刚要追问,却只觉后颈一阵钝痛,而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辛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除却后颈依旧有些钝木木的发疼,之外,也就并没有什么不适了。
  听说她已清醒过来,这次来给她诊脉的却是师父重轩。重轩为她切过脉,只道了句:“没有什么大碍。”就没了后话。
  辛夷看了他几番,终究还是开了口:“二师兄呢?”
  “上朝去了。”
  “……那大师兄……大师兄呢?”
  重轩深深的吸了口气,垂下眼来无奈道:“走了。”
  辛夷的心忽而一颤,“你说什么……他、他真的走了!?”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重轩上下看看她:“鸣雁昨晚最后是与你呆在一起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伸手摸摸自己的后颈:“我若知道就好了……莫名其妙的与我说自说自话了那么久,最后、最后仿佛又说了与二师兄……要与二师兄断绝兄弟情分的话。我也本是想将他留下来,等见了二师兄再说,可是我……到底还是给他打晕了。”
  “你说……你说此事还与方锦有关?”重轩眸子一闪,“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辛夷不住的点头:“师父……你说他到底是怎么了?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还竟跟二师兄有什么关联?他们的关系不是一直很好的么?”
  重轩垂下眸子略一沉吟,“他可能是知道了什么。”
  “……什么?他、他知道什么了?”
  “关于当年……雍家灭门的事。”他缓缓道,转头看了看辛夷:“你不知道也是正常,你不是前几个月才穿越而来的么,哦也对,就算你不是穿越来的,十七年前的事情,你也自然不会知晓。”
  “雍家灭门,我……我曾听他无意中提起,”辛夷呼了口气:“究竟是谁做的?”
  “除了皇上派的人,你觉得还有谁能有这种能力,能置镇国大将军全家于死地?”重轩缓缓道:“这些年,他一直伺机想要报仇,但苦于并不知道当时事实的真相。所以他游历四方,就是想查清楚十七年前,究竟是哪些官员怂恿皇帝将开国功勋全家斩杀。”
  早知他居无定所……原、原来有这个缘故!
  “你也看出来了吧,他有些武功底子在身上,可并不精练。我一直不让他知道真相,也是想要保护他。我从他四岁的时候开始带着他教他医术,也是为了让他能有一颗医者仁心,放弃心中的仇恨,但是……”他说到这,‘唉’的叹了口气,“可朝皇上寻仇,不管这仇能不能报,身死也都是一定的。”
  辛夷抽了口气,整颗心都被死死地攥紧了似的,令她无法呼吸。武功底子……武功底子!第一次的时候辛夷为他看的手相,手中有老茧……可不就是因为时常持着武器练习的缘故!?
  她忽而明白昨日他那句‘以后没有机会’是什么道理了。雍鸣雁他自己分明也明白这些,他此次一别……就是要打定心思朝死路上走么!“师父,你能将他找回来么……”
  “他跟着我这么多年,就像是我亲生儿子一样……我怎么可能不管他。”他轻轻的叹了声气。“我一会便出发去找他,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将他捉回来……”
  辛夷默默地点了点头,又开口问道:“师父,我有一事仍不明白,那既是要寻仇,又和二师兄有什么关系?为何……为何说要断绝与他的兄弟情分呢?”
  “你还记得你在羊角山,找到的我的住所么?”
  “哦哦!对,那个小屋!”辛夷应声道:“那……那又怎样?”
  “我听方锦说,那封信,是你从夹层当中找到的。”他眉头一蹙:“你难道没有仔细读过?”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那些字……我、我认不清楚……只知道写信的人是沐持端……呃,二师兄的父亲。”
  “对。”重轩拧着眉头回答:“那封信,正是沐持端向皇上列举了污蔑雍鸣雁父亲雍大将军的官员,而后……推波助澜,上谏皇上要求惩处雍家的奏表。”
  她的身子随之一怔:“也就是说……当年雍家的事……沐方锦他父亲也、也参与了!?”
  重轩缓缓地点点头。“是想参与,可那封信被我扣下了并没有交给皇上……也就是为什么那封信会在我的住所里出现的原因。”
  “既然如此……那、那难不成他已经看到过这封信了?”辛夷仔细一想,却又一怔:“等等……师父!你怎么知道这封信是我……是我翻出来的?”
  他叹了口气:“我是听方锦说的,当时你们进屋之后,你去屋内四下探查,发现了这封信,而后你的举动被他的下人发现。后来等你睡熟,又原路回去,将那封信取了出来,然后一路带回了这儿。”
  旺财……真没想到旺财那厮,那狗鼻子倒还机灵着呢?
  重轩见她将眉一蹙,也继续道:“后来这封信就一直压在方锦的书房里,而后他这次见我来了,才想要将信给我看一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长长的呼了口气:“其实方锦对十七年前的变故,自然也是一无所知,他只是觉得这;落款是自家父亲,而笔迹也能对的上,就想问问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若是这样看来……雍鸣雁是已经看过了那封信的内容也未可知。不,想必他一定已经看过了,要不然……也不会对我说那些话。”辛夷攥着手中的被角,轻轻地揉扯:“师父,你仿佛很清楚当时的事情?到底雍家是怎么一回事?”
  “所谓狡兔死走狗烹,大概就是这个道理。雍家是跟从着当今皇上打天下争皇位的……到了最后,到底还是不过家破人亡……”重轩说着,站起身来没有再看着她:“雍鸣雁是雍大将军的幺子,也是这雍家本家宗族的最后一条血脉。我得去找他了,在他还没有做出傻事前。”师父说罢了这话,转身便要离开,可走到了门口,还是站住了脚跟:“哦,对了,至于你与方锦便相互照应着,你若入宫伴君,也定要仔细小心为上。”
  “是。”她点点头,“那师父你可定要找大师兄回来!”
  “嗯。”重轩应了一声,转头便出门而去了。
  辛夷目送他离开,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后颈,刚想再躺下休息一会儿,却忽而倒抽了一口凉气。她赶忙翻身下床,跌跌撞撞的追出门去——可这时哪里还有师父的身影!她赶忙叫清尘跑着去追重轩,想要将他追回来,可此时得到的消息却是,重轩此时已经出了西府,再都找不到人了。
  她只穿着单衣,也不好出去,听得这消息,只得关上了门,而整个人倚在门框上,愈发觉得这事情仿佛还有更深的一层。
  先前以为重轩只是个神神叨叨的老神棍,虽然作为资深穿越者,十七年前的事情他该有耳闻。但是综合起所有的事情看来,她仿佛又忽略了一个重点。
  重轩到底是谁?
  为何……会知道知道沐持端,而且仿佛还有一定的交情?再加之……还能降堂堂户部尚书上递给皇上的奏表扣押下来?
  自己这位重轩大伯,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而且关于雍家的事情也如此熟悉?
  镇国大将军,看来雍家当年也是十分不的了的,那作为重轩而言,保不齐当年也是朝中官吏?……而且,要比沐方锦的父亲,户部尚书官职还要大。
  这样想来,说不准重轩当年正是居于高位的官吏,后来辞官不做,救了雍鸣雁……又去收了沐方锦治病?这样说起来,仿佛一切都能说得通。沐持端只有他一个儿子,当然给了知底细的人才敢放心!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