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话、酒壮怂人胆,可惜怂人没喝酒

  辛夷看了贺公子那没出息的德性半天,最终叹了口气,“贺公子,您至于那么怕他吗?他沐方锦他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啊?”
  贺公子苦着一张脸,到底什么都没解释。“先生定要帮帮我!只消……只消先生陪我同去,就算是给我壮壮胆也好!”
  面对沐方锦的压榨,他是从来没翻过身的农奴,真是想想都觉得的可怜。辛夷虽然对这种耗子胆儿感觉稍有看不惯,但好歹都由贺公子请着喝了半晌的茶,她也就认了。“好罢,那……那我下午的生意……”
  “这都不打紧!不打紧!”贺之皋一听辛夷松口,赶忙抢着答:“我会给先生赏钱,来抵先生您下午的收入!”
  兴许这就是所谓的:钱能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事。
  反正贺公子这人财大气粗,不差那几两银子,辛夷拿了钱也算皆大欢喜。已是中午,辛夷一杯茶还没喝完,便【删除】故意【删除】随口一说:“哎呀,好像肚子饿了。”
  贺之皋一听这句,一蹦三尺高,赶紧起身绕到她身边,追着问:“哦哦,先生,咱们不如吃过午饭再去吧?先生您说说您想吃什么,我请客!”
  她悠悠的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赚钱的家伙——一筒算签和一本古书。这才抬头看看贺公子,蹦出一个字:“肉。”怕贺公子不明白,然后又在这个字前面补上了两个字:“红烧肉。”
  他尴尬的笑:“先生……这大热天,吃红烧肉不腻得慌吗。”
  辛夷抱着自己的东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又重复强调了上述三个字:“红烧肉。”辛夷总觉得自己这两天胃亏肉,家里虽然现在能吃饱饭了,可过的俭省,依旧是少油水。她是21世纪穿越过去的,先前可是个纯纯的肉食主义者。一开始吃粗茶淡饭的也习惯了,可自从雍鸣雁请她一次、贺公子也请过她一次之后,她渐渐的觉得还是有人请客的感觉好。大鱼大肉的堆几层膘,又够她半个月的了。不过是可惜了自家的弟弟妹妹吃不到这样的珍馐,唯一靠谱点的大概也就是雍鸣雁送的肉包子了。
  “好、好说好说。”贺公子听罢,又见她坚定不移的神情,赶忙赔笑着点头哈腰,领着辛夷出了茶楼将东西朝卦摊一放,就直奔饭庄。大鱼大肉的点了一桌子,好好的让她肚子里的馋虫过足了瘾。虽然下午这是要去找沐方锦谈判,应该庄重正式一点,但辛夷觉得贺之皋这个人呐,还是应该在见沐方锦之前喝两杯才对。
  毕竟,酒壮怂人胆嘛。贺公子都怂成这样了还不壮壮胆,那还有个混么。
  但最终很怂很怂的贺之皋还是没有喝酒,而是等到她胡吃海塞的填饱了肚子,顺便佩服一下这大热天的还能红烧肉、酱肘子的油腻货儿都往肚子里招呼的辛夷。
  二人酒足饭饱的出了饭庄,这才慢慢朝沐方锦的宅子方向踱。本来二人是肩并肩的走着的,可走着走着,辛夷却发现身边的贺之皋不见了,回头一看才见得他已经远远的落在身后。一步一蹭的,这感觉就跟有的孩子不想去幼儿园的时候使用的招数是一样一样的。
  无奈之下,辛夷只得走在他身后,还得不断地催促、推搡着他朝前走,而越接近沐方锦住的宅子,他越朝后缩、走得也就越慢。直到走到那宅子门前,都已经耗了半个多时辰了。
  沐方锦装修后的新家这还是她头一回来,似乎是重新将门漆过了,现出光亮的色泽。正在这时,从门里面闪出个家丁,一见二人走来站定,便迎了上来。
  “我们来找沐方锦,沐公子。”辛夷站出来,朝家丁说道。
  那家丁大概也就不到三十岁,低着头,只在上下打量二人的时候,眼神现出锐利之色。“对不住,二位。”他哑着声音回答:“今日沐公子说好了不见客。”
  “不见?”辛夷笑笑,“怎么还没通报我们是谁呢,就说不见了?”她说着,随手想将一块碎银子塞进他手里,却发觉这家丁手腕坚硬,想扳竟也扳不动,连忙就着他的方向将银子朝他手心里塞,可那人却丝毫不为所动。
  这不要钱倒是小事,但辛夷总觉得这个家丁……好像也不像是寻常仆人那么简单。刚刚碰触他手腕坚硬,感觉肌肉结实……总觉得这不光是干重活能练出来的。她脑子里突然转出一个念头——习武之人。再加上寻常的家丁,都是贫苦人家出身,哪有有贿赂还不收的道理?
  她收回了手,也上下扫了他几眼。也退回身来,商量道:“这位小哥,不如您进去通报一声,万一沐公子是想见我们的呢?”她赔笑道:“是这样,我是街边的算命先生,叫辛夷,您就进去通报一声,说今日给那位贵人还推算出了些旁的东西来,还请他能出来与在下见上一面。”
  家丁一听到‘贵人’二字,有所怀疑的再度将辛夷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可是沐公子给我们的命令,便是任何人都不得打搅。”
  “嗨,在下与沐公子也是熟识,您若不信,进去问一声也就知道了。说来,这位公子……”她说着,指指身后的贺之皋:“这还是这冀州城贺太守家的公子,是沐公子的义兄,都不是外人。”辛夷说到这,还给他出了主意:“要不然您再叫个别的家仆来看着我们,我们绝不乱闯,您进去通报,若是不行的话,我们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似乎是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家丁看看二人,将头探进门里,和什么人吩咐了几句,便撤回身子,拱一拱手。“我去去就来。”
  等到那家丁闪回门里,辛夷也回头看了看贺公子:“这宅子里的家丁……你没给他置办?”
  “……这,当时也拨过去两个得力的,这个倒是面生的很,想来该是他自己挑的吧。”
  “哦。”辛夷点点头。听贺之皋这么说,她也不好再反驳什么,可总在心里存了个疑影。比如,那个及其俊俏的男神……啊不,公子,是不是也住在沐方锦这儿?如果是,那似乎也说得通。毕竟那号人物能让沐方锦那么趾高气昂惹人厌的家伙还如此俯首帖耳,早就猜出他身份该是不一般。若这样想,那刚刚的家丁,恐怕也不仅仅是仆人,更是护卫?
  想到这里,反而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但反思一下也许是因为自己在穿越前看的电影电视剧看多了,自己所在的这年代哪有一出场就是王公贵胄什么邪魅暴君啊什么异邦王子啊什么妖冶太子啊什么霸道王爷的……这种设定分明完全不对!不对!
  她念及至此,心稍宽了些。而正在这时,她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就好像,有许多双眼睛盯着自己似的。
  辛夷四下看了一周,空落落的巷子里只有她和贺之皋两个人而已。虽然没有旁人,但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她总觉得有人在窥视着自己,这种感觉令她十分不舒服。
  “贺公子……贺公子。”辛夷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青年,“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盯着咱们?”
  “是……是吗?”贺之皋的脸色发青,僵硬的回头看着她,“你……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你也感觉到了?”辛夷上下打量,却发现贺公子的额头已经沁出冷汗来,嗯,估计是被吓的。“贺公子,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他僵硬的勾起嘴角,这表情其实看来同样是很吓人的,“先……先生,我觉得脊背发凉……是不……是不是有、有不干净的贴过来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先生!”他突然一把抓住辛夷的手腕,“先生我不该瞒你,事实上我……我听说过这、这宅子里有……曾经有个侍女投井自尽……是不是魂魄未散!先生!先生您快看看!”
  辛夷尴尬的推阻,企图甩开他的手,“贺公子您想多了。”
  “怎么会!怎么会!”他越想就越感觉此处有鬼,“听说她、她死的时候受了冤屈,煞气很重的……先生您在我旁边,您可一定要救我!您不是刚刚就感觉到有什么盯着你吗!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贺公子您淡定一点。”她抽手不成,只得任凭他抓着,“不过您也知道,我都在这儿呢,就算有什么也不敢靠近……”
  “先生!是我错了,我当时就不该信誓旦旦的说这宅子不是凶宅!完了完了,这是找上门来了找上门来了!”贺公子越说越是在给自己加上心理暗示,反而又觉得有鬼了。“算了算了先生,我们还是走吧!还是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是我对不住沐贤弟——”
  “怎么了就对不住我。”那句的语音还未落,这边却先传来沐方锦的声音。与此同时,发现被沐方锦听到了心声的贺公子也‘嗷~’的发出一声惨叫。却见沐方锦跨出门来,一见是抖若筛糠的贺之皋和站在旁边摸毛安慰的辛夷二人,不免将眉头绞了绞,“你们来这做什么?”
  “来看看……”辛夷又给贺公子摸了两把毛,“怎么,你在忙什么呀?怎么想进门找你都隔着好几层的这么隐秘?嘿嘿,不会是娇妻美妾锁在家里,不好让我们看吧?”
  “你这混小子别胡说。”他瞪了一眼,脸色很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