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亲,穿越穿得不满意,可以重穿吗

  辛夷从天桥上掉下去的时候,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恐怕就只是“卧槽这护栏怎么这么不结实”这一句话。
  风呼呼的从耳边刮过,看着天空离自己越来越远。辛夷只觉得头撞得生疼,还被车流喧嚣吵得耳鸣,刚想伸手揉揉的时候,手腕却被抓住了。
  耳鸣的症状渐渐消退,她只觉得身体疲惫的很,也不知道这一下子围栏失修断裂、自己失足从天桥上掉下去,究竟会摔得多少块骨头骨折。
  大夫啊,我觉得我还有必要再抢救一下,别这么快就说“我们尽力了”行么亲。
  但是她终究是什么都没听到,耳朵里嗡嗡不止。
  挣扎着睁开眼的时候,她的眼睛还是有些花,辨色的能力可能也有些衰退——你想,不管是医院还是天堂,总该是白色的墙,总不能是这种泥灰色吧。还斑斑驳驳的露着碎砖……
  等会儿。
  她瞬间惊醒,可头还是疼得快碎了似的,眨眼侧目而视——
  抓着自己手腕的是一只女孩子的手,纤细但还有些瘦弱,再向上则是白色的衣袖、腰带、下摆。整件衣服都是白色的,就好像是——丧服?
  辛夷的冷汗瞬间就激了出来,心想怎么这么快就穿上丧服了?我这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啊?不对啊!重点是这妹子是谁啊!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好吗?
  她抬头一望,正好看见那姑娘的模样:正是豆蔻之年,一身白麻丧服,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一双盈盈秀目哭得周边都是红肿的,如今视线一交,更是眼里红了红,险些再次掉下泪来。“姐……长姐你可算醒了!可吓坏我们了!”
  长姐?
  她一挑眉,勾得额角生疼。
  我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妹妹!……不,现在都是独生子女,我哪来的妹妹?
  还未等辛夷开口,竟又有三个人影闪进屋来,一进门就和刚刚那妹子一样,唤她“长姐”,抓着辛夷的手一个劲儿的往上蹭。
  “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辛夷脑子里有点发懵,侧头望着这四个所谓的“弟弟妹妹”,挣着回答,“我不认识你们啊……话说你们穿的是什么衣服?我昏迷有多久了?”
  “长姐你这是怎么了?”刚刚抓着辛夷的手、最为年长的妹妹开口,脸上满是错愕,“你不记得我们了吗?”说着说着,眼见又要掉泪珠子下去。
  辛夷一见,赶紧答:“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不认识你们……不对,你们认错人……也不对……我说你们就那么确定我是你们的姐姐吗?”
  “当然了!”大大小小的四个弟妹异口同声。
  “……”一比四,她输在了人数上。辛夷叹了口气,扭着身子挣扎坐起身,刚要摸摸头上的痛处,那豆蔻少女又赶忙拉着她的手。
  “姐,这伤口刚刚包上,流了好多血,快别碰。”
  辛夷心说从天桥上摔下来能活命就不错了,脑袋碰破了还算个毛事,但仔细又一看他们四个的衣装和周遭的环境,她的动作又愣了。“这是哪?”
  “咱们家呀。”
  “……”她看看四周的泥墙,心凉了半截,没有电视机也没有电灯,只有几个用旧了的木头箱子,隔着打开的木门,她能看见厅堂里摆放着寿材。“这是……怎么了?”她翻身下床,不顾小豆丁们的阻拦,跑出房间看着厅里摆放的棺木,还有燃着的白烛供果,再看看自己身上,竟也和他们一样穿着丧服。推门跑出去,则是相似的砖木土房,村落外头则是延绵无尽的远山苍翠。
  “这是什么地方?”她回头,看着几个孩子,又指指棺材:“这里……又是谁?”
  当得知自己身处一个从未听说的国度的时候,辛夷此时真想一头撞在棺材上然后再回到自己那个时空去。
  虽然听说过穿越,但是当这种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可就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愉悦——尤其是在要美男没美男,要银子没银子的时候。
  且不说有没有银子,如今这穿越到这里来,估计也就再回不去了,也就再也见不到家人和朋友了虽然爸妈因为工作总不在身边,确实也有些生分,但一念到再也无法相见时,心里还是酸酸的。
  如今所在的村子叫易家村,但这一家人却是快二十年前才搬来这里的,姓卓。她和这个身体的主人都叫辛夷,只不过如今这个人多个卓姓,名为卓辛夷而已。卓父是个大夫,早在三年前就因采药时候失足跌下山崖而过世,而如今躺在棺材里的正是卓母。这个大姐卓辛夷可能就是因为悲伤过度,跪在棺材前的时候摔倒而撞破了额头,昏迷了好一阵。
  辛夷摸摸头上的纱布,依旧是疼。琢磨着这身子可能以后要陪自己一辈子了,可千万别破了相的怪难看。面前没有镜子,也不知道这张脸跟之前的像不像,只觉得身体似乎单薄了些,听妹妹说,也有十六岁了,还未婚配。
  她琢磨了一阵,转而看看面前的四个弟弟妹妹:大妹妹名叫卓佩兰,今年刚满十五。老三卓甘松,十岁,被丢去皮木匠那儿当学徒。老四卓半夏,七岁,是个乖巧的正太。最小的卓紫珠只有四岁,粉嫩嫩的十分可爱。
  虽然弟弟妹妹看起来都很萌很乖,但辛夷四下看看这家徒四壁的状况,不免先叹了口气。
  “长姐,你的失忆症……真的治不好了吗?”半夏眨着水汪汪的眼睛,一脸担忧的模样。
  辛夷扶着脑袋,面对这样的眼神也颇为苦恼,“嗯,照这个程度看,十有八九是想不起来了,说起来,你们……不,咱们平时都指着什么过日子?”
  “还能指什么,家里日子过得好,我还用去当什么学徒么。”甘松一提到这个,显然十分不满意,将头一扭,哼了哼。
  佩兰伸手照着甘松的脑袋拍了一把,“你这混小子,怎么跟姐姐说话的,让你去当学徒至少还能学门手艺,现在能吃饱,长大能赚钱。紫珠还这么小,谁还能给你攒下钱来娶媳妇?”她说着,继而转向辛夷,“父亲过世之后,一直是母亲织布,长姐来做些刺绣,然后我拿到集市上去卖,赚的钱来维持生计。”
  哦,敢情是分工明确啊。
  辛夷看看自己的手,十指纤细修长,看来果然是做女红的手呢。
  只不过可惜了这个硬件条件,刺绣神马的,如今她、不、会。
  穿越了之后必定要先考虑温饱再琢磨泡帅哥,辛夷觉得自己太亏了,自己这一大屋子弟妹,可不比人家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这几个弟弟妹妹虽然是头一回见,但自己好歹用着这位卓辛夷姑娘的身子,也不好把他们丢下一个人逍遥快活去。这最小的妹妹才四岁,总得想办法赚钱把他们养大吧……
  她为难的看看几人,头又晕得很了。
  赶在这时,门口人影一晃,又匆匆进来几人。等一四五十岁的妇人追着进了内屋,虽然脸上有哀戚之色,但面色红润,衣服虽然是粗布,但却没有破了补丁,想必这妇人家里就算不富裕,也总比自家强得多。几个孩子回头便叫她“易大娘”,仿佛很亲切似的。
  辛夷寻思着是不是也先叫个‘易大娘’试试,可没想到那易大娘倒先坐在床沿,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又摸头发又拍后背的心疼的都差点快掉眼泪。“辛夷你这傻孩子怎么弄成这样哩,还疼不疼?”
  “呃……还……还好,就是……被您晃得有点晕。”
  “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脸蛋,来快给大娘看看。”易大娘这股热心真是推脱不开,辛夷也只好乖乖给她看了看。“哎呀,破了这么大一块,有没有请大夫?”她继而转头,看着几个孩子。
  佩兰看着易大娘,眼神中带些尴尬,旋而怯怯的说:“没有,我们请不起,就找了些爹爹留下的草药给姐姐包上了。”
  “这怎么好这怎么好!”易大娘将眉皱了皱,“佩兰你虽然跟你爹学了点医,但也不比人家真正城里的大夫。请不起你跟大娘说,大娘帮你们。”
  辛夷听到这里,除却想帮佩兰说几句话开脱之外,也觉得这位易大娘的热心实在有些奇怪,尤其是对于自己——这卓辛夷来说,似乎格外的好。
  看着她对自己“心肝宝贝儿”的叫着,辛夷不免嘴角抽搐了好一阵,越发感觉怎么这易大娘好像更像自己亲娘似的,却又当着人在,不好再问这是怎么回事,只能在被摸了无数次的脑袋之后,才以头痛想要休息为由送走了这位大娘。
  大娘临走前又偷偷塞给她一个小口袋,却遮遮掩掩的,辛夷也自然收下,将它先塞进被子里。出门前,易大娘又将几块碎银子放在桌上,说是帮他们办白事用的钱。佩兰和甘松出门去送她,辛夷则将半夏叫到身边来。“咱们这个易大娘……?”
  半夏狐疑的歪头盯着她,“姐姐连易大娘都不记得了?易大娘平时对长姐可是最好的了,有时候觉得比娘亲还疼长姐呢。”
  辛夷听到这里,倒抽一口凉气,“……把我……当亲闺女养?”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