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9章 上香

  第1819章上香
  赵昊拜别秦孝公,便起身出了门,看着这门外繁华世事竟生出了无所适从。
  斩断尘缘,落叶归根。
  短短的八个字,对他来说却显得无比沉重。
  他忆起往日种种,竟是一声长叹。
  心中实在憋闷,索性祭出长剑,盘膝而坐,漂浮空中。
  他也不知自己应去向何方,更不知自己应当做什么,只是漫无目的的飘荡在上方。
  越过一座座高山,烟云缭绕,吞云吐雾,他为之惊叹。
  飘过一个个湖泊,清明澄澈,波光粼粼,他为之赞扬。
  明明是漫无目的的游荡,却无端生出了潇洒。
  终于,赵昊的目光凝在了一个地方。
  这是西域之地,烟云水涧。
  恍惚间,墨兰的音容笑貌竟然就浮现在了他的面前,与她的往事也如同流水一般萦绕在他的脑海当中。
  他沉吟片刻,终是在这个地方停了下来。
  缓慢走过了烟云水涧的各个地方,他的眼中出现了追思。
  既然来了,便去看看吧。
  他到了墨兰母亲的坟前,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点燃了坟边早已备好的香火,这时的目光才移到了一边。
  在这座大坟的旁边,又被挖了一个小小的鼓包,木头牌子上面写着主人的名字:墨兰。
  赵昊面上一笑,一阵柔和。
  取了香火,在她的坟前点燃,就着她旁边坐了下来。
  “我来看你了。”
  说到这里,赵昊突然笑了一声:“没亲眼看到危机过去,是不是很不甘心?”
  若是墨兰还在,听到他的这般调侃,必定是一阵的娇嗔。想到这里,他动了动身子,将自己的肩膀靠在了她的牌位上,嘴里嘟囔着:“我只讲一次,你可要好好听啊。”
  说完这话,他便在这烟云水涧当中布下了幻阵,绝了不速之客,这才缓缓道来。
  “你生机刚无,虫王那时已经带着虫族卫士对周围进行扫荡,获得更多的鲜血,来召唤其他的虫王降临。”
  “都到了这个时候,丁炎还妄图操控着这些虫族攻入汇宝阁,可这虫族的目的是为了召集自己的同伴,又怎么会任他操控?如此疯狂,最后终究被那刚临世的虫王给卷入腹中,也是可笑至极。”
  “拖延了那么长的时间,终于等到了院长的到来,他与那虫王交战,很快便占了先机,只是那虫王竟召唤了虫皇!尽管院长与你师傅尽全力阻拦,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致使那虫皇降临人界,我虽暗伤有所缓和,却还是杀不了它……”
  他的嘴角生出了苦涩,甚至与那时有着同样的心境——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没有将他当时的愤怒,绝望讲给她听,只是接着说道:“幸而后来秦孝公相助,虽然他们在空间中交手,未于人前,但我相信,那场战斗定然极其惨烈。”
  “秦孝公断了一臂,虫族想借机逃跑,还放狠话说一定要清灭人族,若是放此等祸害归山必定后患无穷,于是他们想要联手剿灭。”
  “狗急了还会跳墙,这些跳蚤被逼急了,还真就要跟我们同归于尽,幸而后来白玉京的那厮及时赶到,将我们都救了下来。”
  “他就比较惨了,在我养伤的时候去给人补了缺,结果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他一顿:“只不过后来又被救回来了,这小子也是福大命大。”
  “再后来,虫族的余孽便灭了。”
  他说的都是别人的事情,可是对自己的事情只字未提,甚至不再言语。
  不知哪里来的风,竟将墨兰的香火四处吹动,呛了赵昊满面烟雾。
  他苦笑一声,知道她必定对他敷衍的话有所不满,这才坐直了腰板。
  “想听吗?”
  香火又是一阵摇曳,他这才叹了一声。
  “大战过后,我便有幸得到了秦孝公的点拨,我在他书阁当中坐了许久,看着他阁外灵花飘落,最后被尘埃埋于土壤之中,那一刻我便知道,落叶归根……”
  沉吟许久,那香火都燃过了一半之后,他才幽幽的说了一声:“墨兰,我是来向你辞别的。”
  墨兰,我是来向你辞别的。
  说了那么多,绕了那么大的弯子,他终究还是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那香火在听到这话之后有一瞬间的燃灭,之后冉冉升起。
  见状,赵昊的眼角竟有些湿润,可心中却出现了释然。
  此来,并非无意而来。
  其实他的心早就告诉了他应该去往何方,应当做什么样的选择,成为什么样子,只是他一直在自欺欺人的不想去领悟罢了。
  如今说出来了,便也明了心智。
  此时的他,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甚至眼睛都明亮了许多。
  在他的想象当中,斩断了情缘便是抹去了一切,可其实,这只是他的一次历练。
  正因为有情,才会任情而为,体会人间疾苦。
  所谓修仙的斩断情缘,意为挥别过去,却又不是斩断过去,两者相辅相成,相互拉扯。
  若他先前对墨兰的态度是愧疚与不舍,那现在就只剩下了释然、淡然,以及——
  那更加坚定的强者之心!
  他必须变强,才能守护所有珍视的东西和人,才能活的潇洒!更不畏强权!不屈于人下!
  在这一瞬间,赵昊许多的想法都在脑海中化成一摊烟雾,最后消失不见。
  他终于明白了,他自己一直在困扰的是什么!
  是对自己踏入强者之路的摇摆!是对自己的怀疑!是对自己手中的鲜血而感到迷茫!
  他这一生杀戮众多,身上更背负了无数的亡魂,身上戾气太重,他自己都在怀疑自己是否被天道所不容!
  可大道三千,终究殊途同归!
  他从不与人为恶,所谓杀戮,皆至情所致,至真所归!
  这又何尝不是天道?
  他的剑,只为想守护之人而出鞘,而凌厉,何来天道所不容一说?
  逝者已逝,生者能做的,就是带着逝者的意志更加坚定的走下去!
  他盘膝而坐,竟然入了定!
  他的眉头不时紧缩,周身更是有强烈的杀气四处激荡!
  那凌厉的气势,就像是要将整片空间撕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