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你可是有了离心 (加更合并)钻石满一百五十加更

  月色下,云想容神情温和,唇角微微勾着,透出浅淡的笑意。紫
  抬眼看向这边,见是周牧,倒酒的手微微一顿。
  将酒斟满,柔声道:“周大人,进来坐。”
  周牧得了她的话,迈步进来。
  云想容没有起身相迎,坐在原地,平静的看他。
  周牧眼中的痴迷褪去三分,清醒理智了不少,想着这次大疫,这么大的功劳他却没分到一点,脸色顿时变得极差。
  “周大人请坐。”云想容笑着点了点自己对面的椅子。
  “皇上不过封了个没有封地的公主,太后派了两个教养嬷嬷来,容儿便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么?可别忘了,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君,连夫君都不叫了,出嫁从夫的妇德都忘了个干净么!”周牧猛然坐在椅子上,脸色发青的冷笑。
  “如今还是,以后谁又知道呢。”云想容抬手饮酒,状似怅然的叹息。
  “你这是什么意思!”周牧心里一紧,顿时有些紧张,她这是有了离心么!
  然而云想容却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饮酒。
  “你有离心了是也不是,难怪这次大疫,明明有方子却不帮我,将这么大的功劳拱手相让,给了别人,云想容,你想离开我是不是?”周牧猛然倾身向前,伸手抓着她的手。低吼着质问。
  不如以往那般,哪怕质问都是高高在上的,这次他虽然看似凶恶,但是更多的却是一股害怕,一种惧怕失去的恐慌。
  云想容手中杯子一晃,酒洒出来,滴落在周牧的手上,他却好像没有感觉似的,只是兀自色厉内荏的看她。
  云想容看着他,用活了两世的沧桑看着他。
  周牧竟感觉到一股心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失去,又或者,早已失去!
  “药方我原是想给周大人的。只是周大人当时每日都在忙,我见不到你,自然给不了你。”云想容眉眼淡然,眼中没有半点起伏。
  原本怒火中烧的周牧闻言愣了愣。
  大疫之时,他在做什么?
  对了,他在忙大疫的事情,出入各种场合,打探相关的消息,散衙之后,多半的时候都在青楼,与一些友人商讨时势,晚了,就宿在青楼了。
  “你若有心,自然会派人去找我,又何必找借口。”周牧辩道。
  “我以前也曾派人去找你,全城人都道我善妒,我不想再让你被人说是非,所以一直等你回家。”云想容目光温淡的看着周牧。
  她在家等他,可是他要不就宿在外头,要不就去两个妾室的房里,再不然匆匆回来就又离开,她找不到他,便这么错过了。
  所以这事,还得怪他。
  若是他将她稍微放在心上一些,而不是这般忽视,断不会有今日之事。
  周牧浑身僵硬,气得险些没吐出一口血来。
  “后来四皇子找上门来,以皇命要挟,我害怕,便给了。”云想容目光流露出淡淡的苦涩和惧意,说起这事时,肩头微颤,一副娇柔的模样,看得周牧又是心酸又是心软。
  “容儿”周牧目光柔软,握着她的手,下意识的想要起身靠近,将她拥在怀里。
  然而云想容却猛然抽回了手。
  周牧的手心蓦然空了。
  心好像也被带空了一块,难受得让他不住的皱眉。
  “周大人说我有离心,难道这不是周大人所希望的吗?”云想容又恢复了那副淡然浅笑,温婉的模样,温和得像是谁都能够靠近,可是笑意不达眼底,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什么时候有过这等想法,你自己想要变节便直说,少赖到我身上。”周牧脸上浮现怒气,冷笑道。
  “那日你和郡主走后,皇后娘娘和我说,让我将正妻之位让出来,郡主要嫁给你做正妻。”云想容缓缓开口,嗓音不喜不怒,目光落在周牧的身上,让他脸上的怒气一滞,僵在那里。
  “后来我从皇后的宫殿出来,去詹华殿的路上,看到你和郡主了。你说怕我坏你和郡主好事。我都听到了。”云想容表情依旧,嘴角勾着。似乎在笑,又好像在嘲讽。
  “容儿,我不是,我”周牧急了,上前就想抓云想容的手。
  云想容起身后退几步,一双眼淡漠的看着周牧,眼中的淡然像是最残忍的利剑,在她和他之间划下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周大人既想娶郡主,那现在这样就好,我守着我这方天地,周大人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和郡主双宿双栖,挺好的。”云想容说着,含笑道:“夜深了,我乏了,便先去歇着了,周大人也早些歇息。”
  她转身朝房里走。
  周牧如何能叫她就这么走了,下意识的上前追赶,“容儿”
  然而他没走两步,便有两个婢女拦住了他的去路。
  “少爷请回,少夫人要歇息了。”
  “不长眼的东西,知道我是少爷还不让开。”周牧愤怒的说着,抬手去推那婢女,没想到竟纹丝不动。
  周牧一怔,这耽搁的时间,云想容依然进了屋子,关上了房门。
  面对紧闭的房门,周牧将怒气撒在了两个婢女的身上。
  “你们两个不知好歹的,明天去厨房做洗碗的杂事,夫人这里用不着你们。”周牧怒道。
  “太吵了。”屋里传来云想容略带不耐的声音。
  赵月和赵曦两人对视一眼,直接默契的抬手,一左一右将周牧给架出了院门,当着他的面,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周牧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抬手指着门,气得浑身发抖。
  这是他的家啊,他的周府,两个下人也敢这么对他,这是要翻天了吗!
  他怒气冲冲的上前就想踹门,脚却停在了里门只有一丁点距离的地方。
  他险些忘了,太后派的教养嬷嬷还在,若是他这般吵闹,传到宫里,也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有气不能发,周牧快要憋屈疯了,用力一甩袖,转身匆匆走了。
  不管周牧如何气得发狂,云想容都过上了府中府的小日子,平日里要是没事,便在家看书刺绣,摆弄摆弄古琴,至于关于云衣阁之类的商业上的事情,则全部交给了楚儿。
  左右两个嬷嬷要看住的是她,楚儿根本不放在她们眼中。
  这天,云想容带了两个教养嬷嬷去了城西的孙生医馆。
  自从大疫之后,医馆的名气便传了出去,每天慕名而来的求医者不计其数,起初孙逸还耐着性子挨个治,后来发现有些小毛病也跟着凑热闹,就不耐烦了。
  最关键的是,还有些富人贵人以权势压迫,叫他出诊,他气得险些没和对方打起来。
  再后来,云想容索性叫他招了个坐诊的大夫,医术过得去的,又有孙逸把着,倒也不会出事,孙逸也乐得自在。
  加上云想容告诉他假死之事已经解决之后,他更是明目张胆,嚣张的在门口挂上一个牌子,牌子上头写着他经典的三不治!
  此举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云想容带着两个嬷嬷进门前,两个嬷嬷还站在牌子前皱眉看了许久。
  “嬷嬷不必在意这个,这是孙大夫不喜欢那些仗势欺人的权贵特地挂上的,倒不是刻意针对富人。”云想容知道两人想什么,笑道。
  “不知孙大夫为何这般?开医馆不就是为了赚钱赚名吗?”张嬷嬷有些不解的问。
  “凡是高人,脾气秉性难免都会有些奇怪。不过这也就针对那些品性不好的,若是美名在外的,人品好的,自然另当别论。”云想容笑着解释。
  说话间,她带着两人进了后院。
  令楚儿去叫了孙逸过来,楚儿又为两人倒上热茶,两人这才开始说事。
  两个嬷嬷站在云想容身后,看到孙逸这么年轻,也是无比惊讶。要不是亲眼所见,她们还真不敢相信对大疫有大功的孙大夫竟然这般年轻。
  云想容问了最近医馆的生意如何。缺了什么药,可曾补足之类的大小事情。
  孙逸一一应了,还将账本给云想容看了。
  云想容随意翻了翻,确定没什么问题,和孙逸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准备离开。
  她的表现两个嬷嬷一直看在眼里,见她出事利落果断,眼中不由流露出赞赏之色。
  几人还没走出去,就听到外头传来喧闹声,云想容停住脚步,顿时不悦的皱眉。
  这时外头匆匆进来一个帮工,对着孙逸和云想容道:“东家,孙大夫,外头有人闹事,坐诊的大夫都险些被打了。”
  云想容一怔,倒是孙逸呵的笑了一声,道:“我倒想看看是何人敢来闹事。”他说着。越过云想容,大步朝外头走去。
  他请的人被打了,他自是不爽的,孙逸这人虽然对外人古怪,但是对自己人却是好得紧,这明显是要去帮着出头的。
  云想容皱着眉,略显无奈,赶忙带着两个嬷嬷一起跟了出去。
  还没完全迈出门,就听到外头传来尖锐的女声,“什么叫不能治,不给治,你这医馆开了门不就是治病的么!”
  掀开帘子走了出去,便见外头已经一片狼藉,供病患休息的凳子已经被砸了一地,而患者更是全部被赶到了门口,围着这里,指点着。
  医馆正中间。站着两个女子,还有几个看着便像是护卫的人在。
  云想容看去,那两个女子不是旁人,正是蒋青和她的贴身婢女小楠。
  方才开口的就是小楠。
  “我医馆开门确实是给人治病的,但是我这里可不是兽医馆,不负责给狗治病。把打砸了的椅子前和今天医馆无法营业的损失给赔了,然后带着你的人赶紧滚。”此刻,听了事情原委的孙逸不耐烦的怒道。
  “狗,我家小姐这狗怎么了?这可是贵人所赐,比那些贱民的命可珍贵多了。你赶紧给它治好,不然你这医馆也别开了。”小楠趾高气扬道。
  外头那些百姓闻言顿时一阵喧哗,叫骂声不断。
  蒋青被叫得烦了,转头怒喝:“谁在叫我便治谁死罪,砍了他的头。”
  外头那些百姓闻言果然噤声,但是一个个面上却都是不忿之色。
  孙逸见状淡淡道:“有权有势便能草菅人命了?这里不欢迎无理取闹之人,来人,请这几位出去。”他话音落下,站在后头的几个帮工顿时拿了扫把棍子便要赶人。
  蒋青身旁的侍卫猛然上前一步,抽出佩剑,他脸色冰冷,剑上闪着寒光,让众人不敢乱动。
  “今天这狗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敢忤逆我,信不信我立刻叫人将你这医馆给拆了。”蒋青冷喝道,眼角余光看到云想容出现,眼中更恨。
  孙逸看着蒋青胡搅蛮缠,略微蹙眉,他这是医馆,可不是兽医馆,这人就是故意来找麻烦的。
  “青阳郡主好大的威风,这般强迫于人,不怕传出去叫人笑话。”云想容看得差不多了,缓缓出声,走到蒋青的对面。
  蒋青看到她,目光顿时变得怪异,“呦呵,我当是谁,原来是祥瑞公主啊,一个徒有其名的封号,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蒋青高高扬着头,冷笑道。
  云想容背后的张嬷嬷和王嬷嬷闻言顿时蹙眉,心生不喜。这不屑的口气,是在蔑视皇恩吗?哪怕没有封地,但是祥瑞公主的封号可是太后实打实的赐下的,此举未免太过分。
  “臣妇自知身份地位,当不得公主之尊贵,并不敢妄想,只是郡主这般举动,扰乱了医馆运行,诸多病患无法得到医治,实在不妥当。”云想容不在意她的讽刺,温和的说道。
  心里却暗道,不作死就不会死,要闹便闹得更大些吧,闹得越大越好。
  果然,蒋青闻言顿时冷哼道:“不过是些贱人贱命,便是全部加起来也抵不过我这爱犬一根毫毛,我”
  蒋青话还没有落下,外头便传来一声尖锐的太监唱喏,“圣旨到,孙生医馆众人接旨。”
  听闻有圣旨蒋青顿时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脑子一阵发懵。
  外头的围观百姓赶忙让开,宣读圣旨的公公垮进门来,看到这满地的狼藉,顿时愕然,这,这是被打劫了吗?
  要不是方才进门时特地看了牌匾。他几乎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他身后跟着进来两个抬着东西的侍卫,见到屋里的场景也是愕然。
  云想容却已然回过神来,当先跪下,“臣妇接旨。”
  內侍公公见状只能压下心中的各种念头,打开圣旨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孙生医馆悬壶济世,恩泽百姓,于此次大疫有大功,特赐妙手圣医匾额一块,钦此。”
  随着公公的嗓音落下,云想容赶忙带着人谢恩。
  公公将圣旨交到云想容的手上,笑道:“恭喜公主了,这可是皇上恩赐的莫大荣耀。”
  云想容给一旁的楚儿使了个眼色,楚儿赶忙递上赏银。
  “多谢公公,事发突然,实在没有任何准备,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云想容赶忙将手上的赏银塞了过去。
  內侍公公笑眯眯的收了,道:“夫人客气了。不过夫人这店可是遭了贼人了,这有些乱呐。”
  何止是乱,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在宫中当差的,就是会说话。
  “这,发生了些小意外”云想容笑着解释。
  “砸了东西就想跑,有这么好的事。”
  “闹事的要跑了,大家快拦住她。”
  “要她赔钱,有钱有势了不起啊。”
  医馆里忽然嘈杂了起来,囔囔着要蒋青赔钱,被赶出去的百姓更是堵住了门,不让蒋青离开。
  本来带人准备悄悄离开的蒋青顿时停住了脚步,僵在原地,心里恨急。
  她不过是得了消息知道云想容来医馆了,赶来给她找点不自在罢了,免得她从中作梗,不让自己进周府的门,不给自己正妻之位,谁知道皇上竟然在这个时候赐匾啊。
  早知道皇上赐匾,她说什么也不敢来闹啊。
  如今这般不上不下的,闹得这般尴尬。
  “方才不小心砸坏了东西,我赔便是,你仔细将损失清点了,送去蒋国公府结算银钱便是。”蒋青冷着脸尴尬道。
  她不死心,依旧想为难孙生医馆的人。要不然,不过点桌椅的钱,现场赔了便是,何须去国公府取。她堂堂郡主出门,身上没有银钱。
  而她拉出国公府来,也是为了威慑几个內侍公公,毕竟打砸之事发生在赐匾之前,严格说起来,她也不算是落了皇上的面子。
  果然,几个公公闻言,彼此对视一眼,对着云想容道:“圣旨既已传到,小的便先回宫复命去了,夫人告辞。”
  “公公好走。”云想容知道他们为了明哲保身,笑着道。
  不过她相信自己既然给了好处,他们回去,也会将这里的事情如实禀告。
  皇上知道了,必然还有一番风波。
  传旨公公走了之后,蒋青脸色又恢复了之前那般,料定没人敢为难自己,“小楠,咱们走。”蒋青叫了一声,带着人便往外走。
  就在这时,云想容身后一直站着的两位嬷嬷中的张嬷嬷终于站了出来,傲慢的说:“你身为郡主,理应自重,像这般不懂规矩,四处闹事,恐怕会丢了皇后娘娘的脸面,待回去了还是多学些规矩再出来的好,免得丢人现眼。”
  蒋青没想到还有人敢这么说自己,冷着脸回过头来。
  “老家伙,你是什么个东西,竟敢这般与我说话,不想要你的狗命了!”蒋青看到是云想容身后出来的,以为是云想容的下人,呵斥起来不留分毫情面。
  张嬷嬷是宫中多年的老人了,自打做了嬷嬷之后,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捧着哄着,好生伺候着的,哪怕在主子面前依旧是个奴才,但也从来没有人这般说过她。
  张嬷嬷面无表情,看着青阳没说话,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这是生气了。
  云想容
  此刻的云想容在心里张狂的大笑着,虽说蒋青这番举动是针对她,但是两位嬷嬷毕竟是太后身边的人儿,能派来监视她的,也绝对不会是小角色,蒋青要倒霉了!
  “没用的东西。”蒋青哼笑一声,扬着头看着云想容,神态得意,好像大获全胜的将军一般。
  云想容忍着笑正想开口,一直以来沉默的王嬷嬷却头一次开口了。
  “郡主在皇上御赐的牌匾面前这般无状,还不跪下磕头认错。”王嬷嬷的声音略微低沉,带着些沙哑,叫人听着有股子不舒服的感觉。
  许是这便是她极少说话的原因。但是她说话间,带着的威压要远超张嬷嬷许多。显然两人之间,还是以王嬷嬷为主。
  蒋青闻言忌惮的看了一眼牌匾,嗤道:“对你们两个老东西,我为何要敬?至于那牌匾。不过是圣上所赐牌匾,又不是圣上亲临。”
  张嬷嬷这时开口了,道:“老奴在太后身边服侍也有几十年了,从未见过像郡主这般不懂规矩的。待回宫后,老奴可要好好向太后说道说道。”
  蒋青闻言顿时大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云想容身边什么时候有太后的人了,为何她竟没有得到一丁点消息?
  “你,你”蒋青震惊之下说不出话来,你了半天没能说完,狠狠一跺脚,带着人匆匆的走了,怎么看怎么像是落荒而逃。
  王嬷嬷和张嬷嬷目光冷冷的盯着蒋青离开的背影,不发一语。
  张嬷嬷见她匆匆离开,冷哼一声,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哪里有半点郡主该有的模样!皇室的颜面都叫她丢光了。”
  一旁的云想容苦笑一声,说:“如今二位嬷嬷得罪了她,以后可就青阳郡主极受皇后娘娘的宠爱,平时也是嚣张跋扈,不将旁人看在眼中,这次是我连累两位嬷嬷跟着受委屈了。”
  “真是无法无天了。公主您放心,老奴这就回宫去,定要将这事禀明太后,请她老人家做主。”张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叫蒋青这么羞辱,她也不会轻易这么揭过。再说,这事本就是蒋青的错,她们本就是太后派来看着云想容的,与她有关的,自然事无巨细都应该告诉太后才是。
  张嬷嬷说着,和云想容告辞,和王嬷嬷一起坐了马车就朝宫里而去。
  云想容看着远去的马车,嘴角流露出一丝极浅的冷笑。
  另一边。蒋青也不是傻的,知道今天的事情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她是冒犯冲撞了圣上,往小了说,那就是买卖没成,和东家起了争执。
  可知道张嬷嬷是太后的人之后,她心里不安,赶忙匆匆进了宫。
  编排云想容的不是,这才是正理。
  皇后的坤宁宫中,此刻蒋青正在编排云想容的不是,说了老大一通,说她如何如何欺负自己云云。
  皇后听了之后,是半信半疑的。
  虽然云想容她只见了一面,却也看出云想容是个气度风度都不错的,要不是蒋青是她的嫡亲侄女,她或许都会对云想容赞赏有加。
  “姑姑,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你不相信青儿啊。”蒋青见皇后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不发一语,心里心虚,赶忙摇晃着她的手,娇嗔道。
  “本宫不是叫你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去招惹她了么?你这是把本宫的话当成耳旁风了?”皇后面无表情的说。
  毕竟是她自己先去找的云想容的麻烦,此刻的蒋青有些心虚,坐在边上不敢吭声。
  皇后一见她的模样就知道事情定然和自己所想不差,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外头有公公唱喏:“皇上驾到。”
  顾不上去管蒋青,皇后赶忙站起身来,朝着走进来的皇上迎去。
  “臣妾见过皇上。”
  “臣女见过皇上。”
  皇后和蒋青同时行礼。
  皇上叫了免礼,走到上首位置坐下,这才道:“青儿今日怎么有空进宫来陪你皇后姑姑坐坐。”
  “青儿常来的,只是皇上日理万机,没敢去打扰您。”蒋青笑着道。
  “是啊,青儿经常进宫来说些宫外的有趣事儿给臣妾听,臣妾才不会觉得孤独,这孩子是个有心的。”皇后笑着接口:“今儿她还说,在城西碰着皇上派人赐匾给孙生医馆的孙大夫了,就是听说”
  到了这里,皇后却又顿了顿,转口道:“皇上晌午在臣妾这里用膳如何?”
  她这话题转得快,倒像是刻意为之的,皇上皱眉看她,问道:“就是听说什么?”
  “没什么。”皇后笑了笑,道。
  “青儿你说,今日都发生了什么。”皇上转而问蒋青。
  “也没什么。”蒋青吞吞吐吐的,将皇上眉眼一厉,吓得赶忙道:“就是那个云想容,仗着皇上封了个公主给她,便变得目中无人,可嚣张了,还说不把青儿放在眼里,欺负青儿呢。”
  皇上一听顿时皱眉:“那孩子看着就是个温和善良的,应该不至于如此。”
  “肯定是皇上封她做公主了,自视甚高,就变了呗。”蒋青不遗余力的抹黑云想容。
  皇上抿着唇没说话,他毕竟就见过云想容一次,也说不上多么的了解,被蒋青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动摇。
  蒋青正想再加一把火,外头却传来“太后驾到”的声音。
  她心里顿时一个咯噔,不会那么凑巧吧。
  殿中的人赶忙起身迎接。
  “母后今日怎么得空过来臣妾这儿了。”和皇上一左一右搀扶着太后,皇后笑着开口。
  “听宫人说皇上来你这儿了,便过来凑个热闹。”太后面色平淡的开口,她说着,目光转向皇上,“听说皇上最近政事繁忙,您还是要多注意着自个儿的身子,不要太累了。”
  “多谢母亲关切,儿臣省得,没事的。”皇上面上流露出一丝感动,又问:“母后最近身子如何?”
  “人老了,不中用了,也就那样。”太后平静的说。
  待入座之后,三人便闲话家常的扯了几句。
  蒋青则在下首不断的往角落里缩,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就怕叫太后发现了自己。
  她没想到,方才在云想容身后的两个老女人,竟真的是宫里的嬷嬷,而且此刻就站在太后的身后!
  若是叫她们告发了自己,自己方才所说的话便成了欺君,哪怕没有外人在,若是皇上严惩,也够她喝好几壶了。
  蒋青甚至怀疑,太后就是知道她在这里,刻意来斥责她的。
  太后和皇上皇后说了几句话,目光落在了蒋青的身上,“这不是青阳么?今儿个本宫身边的嬷嬷还说起你了。”
  蒋青看到太后说起自己,心里顿时一慌,不小心踩了自己的裙摆,身子不稳的歪了歪,扶了边上的宫人,这才站稳。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全部移到了蒋青的身上。
  蒋青也不料自己会在这种时候出这种岔子,整个人顿时懵在了原地,脸色雪白。皇后的脸色显得很难看。
  这个蒋青,这个时候搞什么,出这么个幺蛾子来。
  堂堂郡主竟然这般失仪,成何体统!
  又是她娘家人,这会儿皇后哪怕涵养再好,脸色也止不住发黑。
  真是丢人!
  蒋青接收到皇后眼中强烈的不满,脸色由苍白转为爆红,又一点点变青,脸色难看极了。
  她脸色变青,自然是因为看到太后身后的张嬷嬷眼中闪过的讥诮。
  “皇后,看来你这个侄女当真要请教养嬷嬷重新学习学习规矩了。方才张嬷嬷回宫和我说起她在外头的举止我还不信,如今看来怕是没有冤枉了她。”太后眉眼淡漠的扫过蒋青,视线落在皇后的身上,带着难以言喻的压力。
  皇后闻言顿时心里一震。
  “不知母后这话从何说起?青儿虽然偶有失态,但也是个好孩子,应当不曾冲撞了母后才是。”皇后赶忙陪着笑脸。
  心里则是把蒋青骂了个狗血淋头,也不知这死丫头惹了什么麻烦出来,兜不兜得住,兜不住的话,少不得要将她给抛出去了。
  她虽然因为膝下无女而对蒋青颇为喜欢,但若是蒋青真的惹出什么大麻烦来,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她给舍弃。
  别说是蒋青了,就算是她的亲身女儿,若是犯了她解决不了的事情,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舍弃。
  她很清楚,只有保住自己,才是最实在的。
  “她倒是不曾冲撞了我。我天天在慈宁宫。她莫非还敢跑去我宫殿冲撞我?那未免太过大胆了。”太后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转向皇上,道:“皇上今日可是赏赐了妙手圣医的牌匾给祥瑞公主的医馆?”
  “确有此事,母后如何得知?”皇上有些奇怪的问。
  按说后宫是不会过问前朝之事的,哪怕是太后知道,本也不会问他才是,皇上下意识的觉得这中间有事。
  “上次筵席过后,我派了两个教养嬷嬷给祥瑞公主,教她宫中礼仪规矩。今日祥瑞正巧去了医馆,没想到咱们这个郡主好大的威风,直接领了只狗去给孙大夫治,人家不愿意,便叫人打砸了医馆。我初时还以为是我这两个嬷嬷夸大其词,如今看来,也非是没有可能!”太后淡淡的说着,没有斥责也不含冷意。
  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透出来,却让蒋青眼前发晕。险些没直接晕过去。
  “还有此事?”皇上顿时吃惊。
  那方才青阳所说祥瑞公主嚣张跋扈只是,便是污蔑之言了。
  “这期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皇后勉强笑道。
  若只是双方各执一词,没有旁人见证的,就这么揭过也说不定。
  “误会?”太后看了皇后一眼,侧首问身后的张嬷嬷:“是说当时传旨公公去的时候,还看到满屋子狼藉?”
  “禀太后,确实如此。”张嬷嬷恭敬的说。
  皇上脸色略微有些沉,既然扯上了传旨公公,那么唤来一问便知。
  只是他没有这么做。
  如今蒋国公势大,整个启国虽然表面看着平静,蒸蒸日上,但是蒋国公府势力越来越大,已经引得皇上忌惮,偏偏却还不能动他。
  若是惹得蒋国公发怒,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内斗一旦消耗了国力,周边几个国家也不会让启国好过。
  这也是他为何不喜皇后。却依旧会抽时间来坐坐的原因。
  皇后也是脸色僵硬,不着痕迹的狠狠剜了蒋青一眼。
  蒋青此刻站在原地脸色惨白,瑟瑟发抖,不敢吱声,哪里有半点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模样。
  太后点到即止,站起身道:“坐得久了,皇上陪我走走。”
  皇上心知太后肯定有话和他说,跟着站起身,扶着太后:“儿子送母后回宫。”
  皇上扶着太后走了之后,整个坤宁宫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许久之后,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破了平静。
  蒋青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皇后,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素来最宠爱自己的姑姑会打自己。
  “滚回去好好想想自己到底错在哪里!这些日子你也不用进宫来了。”皇后冷冷道。
  看着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皇后姑姑,蒋青崩溃的捂着嘴,哭着转身跑了。
  “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连最起码的教养都没了。”皇后看着蒋青毫无规矩的举动,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