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出什么事了?
那眼神,似恨不能将文件生生看穿看透了去。
许久,久到前面的出租车司机都已经开始怀疑后座的暮楚是雕塑人了,她才终于有了反应。
拆开文件袋上的封闭胶,把资料从文件袋里抽了出来。
没有详细的上面的文字,而是直接翻到结果一栏……
上面赫然写着:父女关系。
还是这熟悉的四个字,还是这刺目的四个字!!
再挣扎,也没有半点改变!!
这四个字,有如刺刀一般,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脏里。
她无力地闭上了双眼,把头靠在座椅上,任由着眼泪从紧闭的眼眶中流了出来。
在这之前,她怎么都没料想到自己竟然和楼司沉会是兄妹?!
兄妹?
怎么可能!!
这该有多荒诞呢?!
这根本就是一出狗血的生活剧!
她不相信,可是,不相信又如何呢?事实的结果都已经摆在了她的面前,她根本无力做任何的反驳!
她是楼司沉的妹妹!!
他们俩,现在的关系,竟算作是乱-伦?!
小尾巴的病……
小尾巴的病,或许也真的跟他们的结合有关系!
怎么会这样呢?!
暮楚手握着文件,篡得紧紧地,本是平整的白色A4纸,在她的手心里揉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又过了近半个小时,车在墓园的正门前停了下来。
“小姐,到了!”
见后座的暮楚一直闭着眼,没有反应,司机以为是她睡着了,忙回头提醒了一声。
暮楚这才睁眼,雾霭朦胧的双眸里一片潮-红,她从包里摸了钱出来,递给司机,“谢谢。”
推门下车。
经过路边垃圾桶的时候,她把文件袋连同里面的文件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去,头也没回,甚至连眼神都没往里多瞄一眼,仿佛手里拿着的就是一张废纸,一份垃圾!
暮楚在墓园门口买了母亲最爱的百合,又去门口的小超市里拎了几罐啤酒,付钱的时候,见收银台前还搁着各色各样的香烟,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她竟从里面随时抓了一盒,扔收银台上,一并与那几罐啤酒一起付了款。
烟和酒,不正是最好的消愁工具吗?
暮楚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吧!
拎着烟酒,抱着百合,径直去了母亲的墓碑前。
墓碑前,此刻还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祭品,很是丰富,一束百合还竖在那里,没来得及凋谢,周边不见半点杂草,工工整整的,似有人经常来扫墓的样子。
暮楚不用猜就知来人是谁。
除了楼仲铂又还能有谁呢?
暮楚觉得自己其实真应该感谢他的吧?至少,他比秦卫国有良心,他还会偶尔抽空过来陪陪自己的母亲。
可转念一想,自己如今又有什么立场说秦卫国的不是呢?再者,他楼仲铂又与秦卫国到底有何不同呢?还不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他楼仲铂不也一样没有坚守住自己的婚姻,才同母亲有了她,不是吗?
暮楚对所谓的婚姻实在有些看不明白了。
她不知他们上一辈子的故事是什么,而如今,也更加不想知晓了!
因为,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她把百合放在母亲的墓前,而后,恭恭敬敬的在墓碑前磕了三个响头。
站起身,挪了几步,又伴着墓碑坐了下来。
她开了一厅啤酒,又拆了一盒烟,抽了一支烟来,叼嘴里,点燃。
她不会喝酒,也不会抽烟,一口烟下来,呛得她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喉咙里,以及胸腔里,被烟草熏得有些难受。
可暮楚却有些享受着这份难受,只有这样,才能把她心底的那丝痛楚掩盖下去,只有这样,才让她觉得心里好似就不那么疼,不那么痛苦了!
“咳咳咳——”
她连咳了几下,浓郁的烟雾里,她双眼朦胧,转而又拿起脚边的啤酒,仰头,往嘴里猛灌了几口,眼泪却到底再也抑制不住的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她压抑着哭声,同睡在墓冢中的母亲喃喃絮语着:“妈,我……有点难受……”
说完,她隐隐哭泣了几声,却又要强的伸手抹去了眼泪,只是不想,越抹越多,最后,她干脆放弃了。
暮楚仰头,把瓶子里的啤酒,直接一饮而尽了。
她不知道自己要喝多少酒才能把心头的那丝痛楚给全数压下去。
从前,母亲走的时候,她恨透了秦卫国,也恨透了林莉兰,怨恨林莉兰的出现破坏了他们原来完整的家庭,可直到现在暮楚才明白,原来那个所谓的完整家庭,不过只是在她看来完整罢了!
其实,那个家,打从一开始就不完整!而对不起这个家庭的,不单单只有他秦卫国,她母亲其实也一样!如若没有,又怎会有她呢?
而如今,暮楚已然放下了他们上一辈的纠葛,却不想,另一种痛又再一次缠住了她!
老天真会跟她开玩笑!
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于她,仿佛似要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一般!
“乓——”的一声,暮楚又开了一厅啤酒。
仰头,“咕噜咕噜——”猛地灌了一大口,直到肚子里实在有些灌不下去了,她才作罢。
嘴边,啤酒渗了出来,还伴随着她的眼泪。
一口吞下,她又继续。
中途还不管猛抽了几口烟。
最后,一包烟抽完,脚边的啤酒瓶也变得空空如也,而暮楚的意识也渐渐被酒精侵蚀,她趴在墓碑上,眼角含泪,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做了个梦,梦到了楼司沉。
她在梦里,如同雾里看花一般,什么都看不清楚,她甚至连他那张脸也瞧不清楚。
她那么努力地伸手想要拉住他,可是,却无论她如何努力,始终拉不住他,她嘶声大喊,无助的叫着他的名字,可偏偏,他的背影仍是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直到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而暮楚在梦里,把自己哭成了泪人儿。
眼泪,也浸湿了冰冷的墓碑。
暮楚再醒来,是被兜里的手机闹醒来的。
铃声响了很久,响了又停,停了又响,直到后来,暮楚实在有些不耐烦了,才顺着铃声,伸手从兜里把手机掏了出来。
她按下了接听键,没出声,就听那头传来楼司沉低沉悦耳的声音,略带些清冷,问她:“去哪了?”
暮楚这才猛地一个激灵,坐起了身来。
顿时,睡意全无,身体里的酒精因子也褪了不少。
再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居然已过傍晚时分,天色都已经渐渐黯然了下来。
而此刻,地上寒气逼人,暮楚只觉冷意从地下朝她阵阵袭来,这会儿,她已然有些冻僵了去。
“嗯?”
电话里,楼司沉见暮楚没出声,又追问了一句,转而提醒她:“不是说好去迪士尼?小家伙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在家候着了,你不会让她失望吧?”
暮楚适才想起自己与他的约定,“我马上回!”
她说着准备起身,然不知是冻得太厉害的缘故,还是因为趴得太久,此刻她的四肢僵得有些像石头,她不得不伸手扶住墓碑,费了好大一番劲儿才终于站起了身来。
通体的血液,这才渐渐开始流畅起来,身子却仍旧没有半丝回暖的迹象。
楼司沉道:“我去接你。”
暮楚又弯下身,整理地上的垃圾,一边回他:“不用了,我马上就回来了!”
暮楚把垃圾用袋子装好,扔进了垃圾桶里,走出墓园,拦了辆出租车,就直接往别墅回。
今儿一整天,她就吃了一顿早餐,午饭和晚餐都没来得及吃,可她并不觉得饿。
别说吃饭了,就连喝水,此刻她都没什么心思。
回到别墅的时候,果然,小尾巴已经拎着她的专属行李箱,在大厅里开开心心的候着她了。
一见暮楚回来,她兴高采烈的迎了出来,飞扑进暮楚的怀里,“楚楚,你可终于回来了,我和爸爸都等你好久了!”
这会儿楼司沉正站在二楼的长廊上,单手抄在西裤口袋中,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目光灼灼的落在她的脸上,看着她,却什么话也没说。
暮楚却有些不敢抬眼去看他,被他盯着,浑身都觉不自在起来。
就听小尾巴皱着小鼻子说道:“妈妈,你身上烟酒味好重呀!你抽烟了?还是喝酒了?”
“……”
被小尾巴一说,暮楚登时有种无所遁形的狼狈感。
她尴尬的放下怀里的小尾巴,“妈妈先去洗个澡。”
“好,等你哦!”
小家伙说着,在暮楚的嘴上轻吻了一口,并没有嫌弃她身上的烟酒味。倒是暮楚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她还真没给自己的宝贝女儿起到表率作用。
暮楚放下小尾巴之后,匆忙上了楼去,路径楼司沉的时候,暮楚饶是不敢看他,只低头轻声说道:“麻烦再等我一下,我去洗个澡。”
说完,举步欲走,却哪知,手腕蓦地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捉住。
暮楚心下一惊,回头看身后的楼司沉,正对上他那双深邃如古井般的黑眸,他正审视着她:“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