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败阵

  却说到了第二日一大早,太子等人又从扬州府衙点了近一百名衙役,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青茫山而去。
  后来太子又按着刘光同的意思,叫人散开了流言,只说这次是为了青茫山旧案而来,扬州知府戴融已经被收押,只待抓了青茫山里的鬼,就回禀到上京,一定还扬州百姓一个公道。
  所以这一日他们出发的时候,扬州城的百姓在街道两侧跪了满满的一地,叩拜这位储君殿下。
  薛成娇是一路送了他们出府衙,看着他们上马远去,才独自带着燕桑回后院。
  只是她面色凝重,带着燕桑看不懂的忧虑。
  于是燕桑扶着她走了一段,忍不住问道:“姑娘这是在担心什么?”
  薛成娇摇一下头,素手在胸口按了一把:“心口突突的,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一样。”
  实际上,薛成娇的担忧,〖\
  m..全都成了真。
  太子等人回到这处孟府,当即下了命,叫人在孟府里里外外搜了个遍,竟共寻出来二十多处暗道的入口。
  刘光同思忖了一番,在每个入口都安排了十几个人,余下的侍卫并衙役全都散到府外,将此处团团围起。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部署已经全部完毕,太子便下了火攻的命令。
  团团燃烧的火把丢进地道中,倒热油的也有,扔干草的也有,总之,滚滚浓烟很快就弥漫在孟府顶上,一簇簇的,久积不散。
  太子等人都提着一颗心。
  他们在等。
  他们也是在赌。
  果然!
  这烟烧了越有半盏茶,便从西侧跨院处传来一阵刀剑相撞的声音。
  太子与燕翕等人对视一番,提步便往西侧跨院而去。
  待众人脚步站定,再去细看那身量纤长,鬓边微有灰白,可身形笔挺,挥刀动作极快,一套如行云流水,放倒了五六个大内侍卫的男人,不是孟朝,又是谁?
  眼看着众人围了上来,可却无人能奈何孟朝。
  太子也不由发了愁。
  不愿意叫人看见孟朝,唯恐有人认出他来,何况他手里那一柄……
  太子抿唇,侧目看刘光同:“不能耽搁,再拖下去,只怕有人要认出他来。”
  刘光同立时会意,腰间佩刀出鞘,三步上前去:“全都给我退下!”
  孟朝身形一顿,显然是认出了刘光同的声音来。
  他站定在原地,袖着刀,冷眼看刘光同。
  刘光同将鎏金的刀柄握紧了,又把一柄短刀掂了掂,此时才看清了孟朝手里的刀,呼吸一窒,险些站不稳。
  退开的禁卫军皆不曾留意,可唯独是禁卫军的首领队长似乎看出不对劲来,往太子身边凑了凑:“殿下,那是绣春刀。”
  太子一记眼风扫过去,他立时讪讪的收了声。
  他当然知道那是绣春刀,他还知道,这柄刀是先帝他爷爷叫人锻出来,赐给了当时的锦衣卫北镇抚使的。
  这刀,竟辗转到了孟朝的手中。
  孟朝小战一场,却丝毫不显吃力,冷笑着看刘光同:“你一身的功夫大多师承我,你凭什么与我对阵?”
  这话说的不假。
  彼时刘光同还没有这般风光时,孟朝就已然是宫中内侍第一人了。
  他的规矩,他的功夫,大多都是孟朝提点的。
  刘光同深吸一口气,转身对上崔旻:“白泽呢?”
  崔旻是带了佩刀的。
  此行不是来赏景的,出发的时候,白泽刀还是薛成娇嘱咐他挂起来的。
  刘光同话音才落下,崔旻便已解下佩刀,三步并作两步,交到了刘光同手中去。
  刘光同手持白泽,与孟朝对视,丝毫不让:“就凭我手上白泽。”
  再没有多余的话,二人便已然交手起来。
  可这一来一去百招过去,不要说拿下孟朝了,刘光同竟难以讨得一丝便宜。
  刘光同鬓角盗出冷汗来,渐渐地落了下风,与孟朝对垒时,开始有些吃力。
  但见孟朝近身搏杀,短刀带着凌厉肃杀之气呼啸而来,刘光同忙举刀去挡,生生吃了一道猛力,连退两步。
  他才稳住身形,孟朝那里收了刀:“就凭你?”
  刘光同几时吃过这样大的亏,便是当年败在谢鹿鸣手上,也未曾这样难堪过。
  他一时气结,提刀便要再攻。
  崔旻见势不对,低声同太子道:“叫我去吧。”
  太子眯了眼,刘光同败下阵来,他心里已经觉得不好,此时有些迟疑的看看崔旻:“刘内臣都奈何不了他。”
  “也只能博一博了。”崔旻拱手礼了礼,“刘公太急了,适才对阵,几次把命门露于人前,如果不是他身手不凡,此时早就做了孟朝刀下亡魂了。”
  太子咬咬牙,他自然也能看得出,刘光同今次有些过于急切了,可是崔旻真的……
  左右也再无他法,难不成真的让燕翕以身犯险?
  于是他点了头:“你去,替下他来。”
  崔旻得了这个话,就蹿了出去。
  刘光同待要动手时,已经被崔旻拽住了一条胳膊。
  他立时横眉:“拉我作甚!”
  崔旻冲他摇头:“你心神已经乱了,不是他的对手。”
  “你放屁!”刘光同叫骂出声来,“你还干不过老子呢,放开老子!”
  太子瞧着他这副模样,不由得眉头紧锁:“刘内臣。”
  淡淡然三个字,却立刻叫刘光同平静了下来。
  刘光同胸口起伏不定,许久后,将手中白泽与崔旻递过去,自个儿退到了后面。
  孟朝冷笑两声:“这就做了缩头乌龟?”
  其实两个人打了十几年的交道了,孟朝最知道怎么样能够激怒刘光同。
  更何况,当年他是在刘光同眼皮子底下跑的。
  不要说刘光同泰半功夫是他教的,即便是刘光同武功高过他,今日也未必能将他拿下。
  诚如崔旻所说的,刘光同乱了心神,心不定,则气不凝,如此又如何与人对阵?
  崔旻翻翻眼皮,心里骂着孟朝委实不要脸,面上却不动声色:“跑你是跑不了了,眼下也不过做困兽之斗,何必?”
  孟朝啧两声:“哪里来的小兔崽子,也敢到老子面前说话了。”
  崔旻便收了话,再不发一言,举刀便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