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常家的决定

  下午，瑾娘与小六陪着太后用完午膳回来，才知道常家来人了，缙云还大闹了一场，瑾娘少不得去看了一回缙云。
  缙云扑在瑾娘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倒是将这段时间的阴郁都哭了出来，好容易才在瑾娘的安顿下睡下了。
  瑾娘吩咐厨房的人给缙云炖了汤，只等她晚上起来了吃，方才回去。
  “回来了？缙云如何？”小六问。
  这常家的人确实太过分了，他还没有找上门去，怎么他们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
  不对，他们不是送上门来，而是打上门来了。
  这口气，他要是能咽下去，那他就不是宁王了。
  “还好，哭了一场，我瞧着等一觉起来，应该比之前还好些，我看，我们还是要早些离开京城去兴城。”
  “你说的对，路上散散心，缙云的心情也能好些。”
  夫妻两个说了一会子话，也就到了晚膳的时候。
  一宿无话，第二日一早，常家就有动静了。
  昨天三太太去王府找缙云，虽然常老太太和老太爷等人都知道，可是，却都采取了装聋作哑的态度，想着万一缙云能求情呢？
  可是，从昨天得到的消息来看，缙云也是一点都不念旧情，要不然，三太太也不至于就那样被丢出门来。
  常家折腾了好几天时间，才算是将属于宁王府的东西收拾了七七八八，自然还有许多已经送人送出去、花出去了，这时候再找也是不能了，少不得又要从家里库房中拿出许多东西贴补进来。
  如此，家里的财物竟然去了个七七八八，偌大的产业，只剩下了不到三成。就是田产房产这几日也是卖出去不少。
  眼瞅着家里的产业缩水的厉害，常家的每一个人都不淡定了，习惯了过富庶的好日子，这猛然之间就贫寒下来，所有的人都不甘心啊。
  但已经试过了，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常家老太爷叹息了一声，带着儿子们让下人带着这些东西去宁王府
  还不等常老太爷带着儿子将这些财产带出府门，就只听见府中都是痛哭嚎啕的声音。
  常老太爷叹了一口气说道：“让他们闹吧，等宁王平息了这一口气，咱们就分家！”
  树大分支，是自己一直想错了，总觉得一家子人在一起热闹，现在闹成这样，也是自己糊涂啊。
  但宁王府这一趟必须去，如果不去，还不知道常家以后会落得什么样的结果了。看那赵家不就是样子？接二连三的有家中之人被谪贬，短短时间，已经没落至此。
  如果没有昨天闹一场，或许还好些，可是昨天闹过了，便是撕破脸了，想来那宁王连最后一丝顾虑都没有了。
  他们常家无论如何不能就这么毁了，哪怕是现在蛰伏几年，等过几年再发展也比一直被打压要好。
  “爹，……”常家老三想说什么，但到了最后也没说出来。
  现在，就算是分家，以后的日子也艰难了。
  常家父子几人到王府外的时候，瑾娘与小六二人正坐在一起腻歪呢，丫鬟进来回话的时候，还能看出来身上潦草遮掩的样子。
  不过，这样的情形也是见惯不怪了，只垂眸将外门传进来的话都说清楚了。
  “让他们将东西留下人回去吧，本王没时间见他们。”一听是常家的人，小六很是不虞。
  “也算常家的人还有点眼力见，能将东西送回来，怕也是想讨好你，让你放常家一马。”瑾娘挥开小六的手说道：“别乱动手动脚的，方才都被人看见了。”
  “京城里的人谁不知道，宁王不喜欢别的，就喜欢白花花的银子，当然现在有添了一样，那就是喜欢王妃，是个怕老婆！”小六嘻嘻笑着说，手里动作却一点都不迟缓。
  “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欠了我的给我换回来，该怎么办还怎么办。难不成还了东西就完了，他们常家欠着我的命呢！”想到心爱的女儿小小年纪就被常氏害死，小六怎么会不恨的咬牙切齿。
  瑾娘不由想着，那常家要是知道小六收了东西还是不肯放过，估计后悔将那些东西都送回来了吧？
  但是，已经送回来了，那就笑纳便是。
  “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置？”
  “除了我母妃的东西之外，其他的都给缙云当嫁妆，还有常氏那些嫁妆，你都让人给捋一捋。”小六想一想，才正色说道。
  “这样也好，到时候咱们再添一些，缙云就能风风光光的出嫁了，也让那起子看不起人的瞧瞧。”瑾娘这话意有所指。
  小六笑她：“你还为那样的人生气呢？要我说可真是犯不着。”
  “我也就是随口白说一句，总不能为了这个去找他们家吵架吧？不过，常氏那些嫁妆还不知道剩下多少呢。”
  “她的嫁妆总是能护得住的，就算当初嫁妆不算丰厚，应该也有不少，给缙云正合适，我留着碍眼，缙云看着倒是个念想。”
  “你倒是个会为妹妹着想的好哥哥呢。”瑾娘取笑他。
  “我还是个会为老婆考虑的好夫君呢。”小六马上回一句。
  “对了，府中这些人你怎么打算的？”小六问。
  要是按照他的意思，都打一顿发卖算了，管什么颜面不颜面呢？还从来没听过当主子的要给下人脸面的。
  “我倒是也想呢，可是这么多的人，有些还是早年跟着公公上过战场的，也有些是婆婆留下的老人了，总不能常氏都没将这些人清理了，反过来我们现在容不下吧？”瑾娘叹息一声说道。
  这些人也确实难处理，要是做的过了，少不得又有人要说三道四的，反而不好，不如暂且留着，等日后一点点的发落。
  小六不耐烦考虑这些，便说：“罢了，就按照你说的，只是总不解气。”
  “这会子知道不解气了？还不是早年你自己闹的？”瑾娘白了他一眼。
  小六嘿嘿的笑着。
  他还真没将这事当个事情呢，谁知道，这些做下人的居然如此嚣张，便是小佟，应当也是不敢的吧？
  正说着话，又有一个丫鬟撩开帘子进来回话：“王妃，梁妈妈前来回事儿。”
  瑾娘听到梁氏来了，猜测是来说下人们处理的事情，遂让她在外厅等着，自己更衣这才过去。
  瑾娘到了外厅的时候，梁氏正规规矩矩的站着，态度与当日倒是差不多。
  “拜见王妃！“
  她因看到瑾娘进来，忙就行礼拜见。
  “你与秦明可是都处理妥当了？”瑾娘也不问别的，开口直接说。
  “回王妃的话，已经都处理妥当了，这是从各个管事手中收回来的银子，一共一万九千六百五十两，都已经兑换成银票了，还有这二百两，是我与秦总管的罚银，我们二人除罚银一百两之外，杖十下。”梁氏规规矩矩的汇报。
  瑾娘让玉露从梁氏手中接过一只匣子并两张银票还有一摞账本。
  “可还有没有记账的？”瑾娘看到这两本账目，问道。
  “没有了，账目都是齐全的，只是少了银子，不敢送过来，现在将罚没的银子都交了。其他的账目都在秦总管哪里，等明日一并给王妃送过来。”
  既然银子都交了，那就不用怕被查出来了，这些人也才放心了。
  “那就好，回去告诉他们，老老实实做事，我与王爷自是少不了他们的好处，如果总想着偷奸耍滑，可别怪我与王爷不客气。”瑾娘冷着脸说道：“你与秦明的杖刑先欠着，等这段时间府里忙完了再说。”
  梁氏忙就规规矩矩应了一声下去，瑾娘带着玉露慢悠悠的回到内屋去了。
  等她们回去的时候，小六却已经不在了，瑾娘也不问，只管自己翻看账目。
  这王府中一年的开支可不少，来来往往的这些数字看着都头大，尤其是这时代用的记账方式那就是落后啊，并不是后世那种一目了然的，但瑾娘无法，也只能耐着性子看了起来。
  而府门之外，常家的人最终也没有等到他们想等的人出现，只能将东西送进去之后，不甘心的离开。
  只盼着从此之后，不要被宁王府打压，他们就已经知足了。
  可是，真的能不被宁王府打压吗？
  常老太爷心里并不是十分肯定，给宁王妃下的药，他们怎么能不知道有什么样的作用？如果猜测不错的话，宁王府的子嗣以后都是问题，宁王真的能咽的下这口气？
  他们要不要投靠某位皇子，如果选对了人，以后东山再起也未可知啊。
  但是，不等常老太爷下定决心到底要投靠哪位皇子，就得到了一个消息，皇上已经决定分封诸位成年的皇子，等到过完年之后，所有成年皇子就都要去封地。
  这消息，对常家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些年，皇上之所以没有分封各位皇子，主要原因就是宁王一直在京城里，并不曾去封地，既然作为侄儿的宁王都还在京城里，皇帝自然就不能将自己的儿子送到封地去。
  也就是说，宁王就要去封地了，如此，常家就觉得头上的乌云散去了不少，只要宁王不在京城里，鞭长莫及，就算要打压常家，也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用了两日时间，瑾娘带着人将常家送来的东西都打点清楚，该收起来的收到库房里，而剩下的一大部分都直接送到了缙云的院子里。
  “嫂子，这是什么意思？”缙云惊诧的问道。
  “这是常家送来的，你哥哥说，这些就留给你以后当嫁妆，还有你亲娘留下的那些，我也都让人整理出来了，现在放在你亲娘之前住的院子里，将来也一并当你的嫁妆。”瑾娘拉着缙云的手说道：“你的年纪也不小了，等过完年，嫂子就给你物色一个好人家，到时候，让你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缙云到底是未出嫁的小姑娘，听到说起自己的亲事，忍不住红了脸，可是，却还是咬牙说道：“嫂子，我的亲事还不着急，我想过上一两年再说。”
  瑾娘也不多劝她，只笑着说道：“那也使得，这些东西，你自己妥善的收拾起来，还有你这院子里，也该好好的料理一下，你是郡主，别让下人们欺负了去。”
  这是瑾娘第一次对缙云说这个，缙云自然知道，嫂子这是清楚自己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缙云点头，继而坚定的对瑾娘说道：“嫂子，我院子里除了紫棠之外，其他的人都不要了，任嫂子处置了我想在庄子上另外选一批人过来。”
  “行，都由着你，正好府中也要处置一批人，另从庄子上换一批人回来。”
  虽然说那些管事们暂时还用着，可是，到底用的不安心，瑾娘就决定，将这些人一部分放在庄子上荣养，一部分明升暗降，先架空了权利，另从庄子上寻可靠的人用着，如此，能让王府平安过度。
  这些琐碎的事，瑾娘用了十来天的时间才收拾清楚，看着那些才从庄子上寻来的年轻面孔，瑾娘十分郑重的对他们说了一番谨记教训忠诚担当之类的话。
  这些孩子们虽然年轻，可是却也知道，能来王府里当差，是他们的福分，因此，并不敢有丝毫的忤逆之心。
  而是恭恭敬敬的表示自己以后绝对会忠心王府。
  之后，小六带着瑾娘与缙云去了皇宫里给皇太后此行。
  皇太后与小六说了几句话，还特意拉着缙云的手，说了一些让她安心的跟着哥哥嫂子去封地散心之类的话，并表示了自己对她的疼爱之情。
  缙云对此简直是受宠若惊，因为她从来都没有被皇祖母这样单独和颜悦色的说过这样关心的话语。
  一时，这小姑娘忍不住居然扑在太后的怀里呜咽了起来。
  这让太后似乎看到了多年之前的小六，对这个孙女儿的疼爱之情也多了几分，竟是有些不舍她离开了。
  但皇太后也知道，这般时候，缙云离开才是最好的，留在皇宫里对这孩子来说，就是折磨。
  “好孩子，你们且去兴城，你哥哥说了，到过年的时候，你们就会回来，那时候你来宫里陪着祖母住上两天，咱们祖孙两个好好亲香亲香。
  纯熙则是在与瑾娘低声的说话，知道瑾娘要离开好长一段时间，竟是有些不舍。
  这样的表情太后也看见了，她不由的想着，自己将纯熙留在身边，到底是对还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