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旧事

  瑾娘这样的表情，倒是让小六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一直表现的有这样小气吗？
  “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当然恨她。可是，到底是缙云的亲娘，你当我这两天没感觉出来缙云的心思？”
  瑾娘一点都不怀疑小六应该很清楚缙云的心思，这府中的很多事应该是瞒不住小六的。
  “瑾娘，我说我很疼缙云，你相信吗？”
  瑾娘一愣，很疼爱，没感觉出来，但是对缙云并没有恶感。
  “你知道吗，小时候，府中只有我一个孩子，那时候，我总是觉得很孤独，尤其是母妃去了之后。后来，常氏进门了，那时候，她对我还是好的，我年幼，总以为自己与别人一样，有了娘亲，对她也是很依恋的。”
  小六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了起来。
  对此，瑾娘还是能理解的，是啊，一个小孩子，看着别人都有母亲，自己没有母亲想来也是很有感触的。
  如果当初常氏真的能将小六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想来现在小六也是会给她体面尊荣，而常氏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只可惜，常氏的心已经斜了，她并不能体会一个孩子对她的爱，并且深深的辜负了小六对她的感情。
  瑾娘忍不住抱住小六的腰，贴在他的胸膛上说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小六没想到，自己不过说了一句话，瑾娘就主动投怀送抱，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感觉还真是好啊。
  志得意满的男人将怀中的女人搂紧了一些，继续说自己的故事。
  “后来，常氏生了小九和缙云，我那时候是真的开心。我很喜欢这一对弟弟妹妹。宫里头有很多堂兄弟，可是我知道，只有小九和缙云是我的亲弟弟和妹妹。这时候，常氏对我已经没有以前好了，服侍我的人总说，这是因为有了弟弟妹妹，弟弟妹妹更小，需要照顾的原因，母亲才不能更多的关心我。我也觉得是这样，因此并没有怀疑过上什么。”
  “小九和缙云一天天的长大了，我还是很疼爱他们，有什么好的都给他们。常氏说小九身体不好，她没有很多时间关心我，所以会让人给我做很多好吃的点心，但是，却很少给小九。我心疼小九和缙云就将我的糕点偷偷分给他们。只是，小九因为从小病弱，娇惯的霸道一些，缙云又是懂得谦让的，自然是缙云吃的少，小九吃的多。”
  小六的脸上多了几分落寞，不过瑾娘正窝在他怀里，所以并没有看到。
  “她并不喜欢让小九和缙云与我多在一起，可是我们还是会偷偷的在一起玩，我们三个的感情确实很好。谁知，就因为这个，才让本来就身体孱弱的小九丢了性命。”
  他现在甚至都不知道，当初疼爱弟弟妹妹到底是不是有错，如果他当初不将那些糕点给小九，或许小九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以前不知道的时候，也就罢了，自从知道了这件事，他心里总会难过。
  瑾娘感觉到了小六情绪上的变化，说道：“这也不能怪你，这本来就是常氏包藏祸心的缘故，只是可怜小九，为了她造孽而付出了生命。”
  这世上，果然是有因果循环的吗？可是常氏造孽，为什么要让什么都不懂的小小孩子承受结果呢？
  小六揽着瑾娘的胳膊更加用力了一些：“再后来，父王去了，常氏就彻底的撕破脸了，虽然那时候，我已经袭爵，但是，她在府中掌权，还是能够虐待我，我经常会出现吃不饱饭的情况，身上穿的衣服也很糟糕，总是破破烂烂的，府中的下人们也敢说我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小九和缙云两个，有时候会给我偷偷送一些糕点瓜果来，可常氏看的紧，这样的机会也不多。”
  “如果不是皇祖母忽然心血来潮并没没有让人通知一声就来府中看我，估计我也活不到现在了。之后，我就到了宫中。可是，宫中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是有娘有爹的，我很孤单。就算皇伯父和皇伯母都很疼爱我，我也一样觉得自己是个被遗弃的孩子。”
  这种心情，瑾娘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从小六的叙述中，却能明显的感受到。也难为小九和缙云两个还能与哥哥保持这种感情。
  常氏这是造了多大的孽啊。
  “我恨常氏，可是，我不能让缙云一个小姑娘为了常氏承担。”
  小六没有告诉瑾娘的是，安排去给常氏收尸的人回来说，常氏的尸体已经被野狗扯的七零八落的，好不容易才凑的差不离，但是手和一只脚到底也没找到。
  “缙云真幸福，有你这样的好哥哥。”瑾娘真心诚意的说道。
  她相信，对小六这样的安排，缙云应该是没有任何异议的，毕竟，小六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十分不错的。
  当然，如果缙云还不知足的话，也就不值得这样为她着想，这样疼爱她了。
  “明天，让小佟带着缙云去祭拜一下，再为常氏守孝四十九天，算是全了缙云与常氏的母女情分，我已经与皇祖母说过了，等过两天，就将缙云记到我母妃的名下。”
  瑾娘点头，这对于缙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只是，赵家到底还是表示出不想结这门亲事了，我的妹妹居然被人嫌弃了。”小六说起这个话的时候，还是很恼火的，只有他们宁王府嫌弃别人的，那赵家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嫌弃缙云。
  “算了，咱们犯不着为了这事情生气，想来那赵家也是觉得，常氏做出这种事，缙云的品性就值得怀疑了，而且，更重要的应该是，怕你从此嫌恶缙云，这样娶缙云做媳妇，就没有什么的意义，反而要得罪了您这个王爷。”瑾娘倒是很能理解赵家的心思，不过理解归理解，心里还是有些恼恨的。
  护短，本来就是人之本性！
  “好在也没定亲，我明日入宫对皇伯母说，如果赵家不愿意就算了，我的妹妹，宁王府金尊玉贵的郡主，难道还怕嫁不出去？”小六很是嚣张的说道。
  将来，他的妹妹一定要嫁一个十分好的人，让赵家那些人后悔去吧！
  “我以后会好生教导缙云。”
  小六侧着脸看看瑾娘，半晌忽然开口说道：“你能教导缙云？我看还是算了，也就我这样的才喜欢你，可偏偏我这样的人天下只此一个！”
  瑾娘冷不防小六又说出这样的话，忍不住锤了他一把说道：“可是又在浑说了。好，我回头让石嬷嬷去照顾缙云，缙云那样的性格，等到了将来确实要吃亏。”
  堂堂郡主，那就该有郡主的样子，要不然反而要被人欺负了去。
  “辛苦你了，过几天，咱们就去兴城，到时候也带着缙云一起去吧，让她散散心！”小六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忙就说。
  “很快就能去了？”瑾娘被小六这话给吸引了心神，马上说道：“太好了，我一直想去兴城看看呢。”
  “去了怕是你要失望呢，兴城虽然距离京城不远，可是到底不是京城，与京城的繁华相比，那就就是一个落后的地方。”
  “再怎么落后，难道还能比河州还落后？”瑾娘浑不在意的说道。
  不管是多落后的地方，只要好好建设，总能建成世外桃源的，她相信，兴城将来也会成为好地方。
  缙云听到哥哥让她去祭拜常氏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真的吗？哥哥居然已经将母妃葬了？
  眼眶子一热，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
  “瞧你这孩子，怎么还哭了？”瑾娘手忙脚乱的给缙云擦眼泪。
  缙云抽噎着说道：“我母妃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可是哥哥都还肯让她入土为安……”
  “别哭了，你哥哥这么做可不是为了惹你哭的。明日让小佟带着你去祭拜，然后你给她守孝四十九天，算是全了你们这母女之情，以后……”
  瑾娘有些不好说下去，以后，你就与她再也没关系了。
  这话让她怎么说？到底是生了她的娘呢，怎么可能没关系？
  “我知道，嫂子，以后我就与她没关系了。”缙云却将接下来的话说了出来。
  瑾娘一愣，看起来大户人家的孩子，到底就与别人家的不一样啊，就算缙云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是这时候，却能说的这样清楚，可见，这几天她也不光是忙着哭，而是将自己的处境都考虑过的。
  缙云叹气说道：“嫂子，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已经从皇家玉碟上除名了，我很快应该就要被寄在哥哥母妃的名下了，这对我来说，也是最好的结果了。如不然，我的将来……”
  她不太敢说下去，这几天时间，她好像过了几辈子那样难，好在现在哥哥还愿意护着他，这就已经很好了。
  既然决定要去兴城，瑾娘就兴致勃勃的准备起来了，与后世的火车汽车相比，马车上并不是很舒服，瑾娘又是个会享受的，因此，每天想着法子怎么收拾马才能让自己更加舒服。
  王府的马车当然是好的，小六又是个疼媳妇的，说不得最好的马车已经预备好了，瑾娘又让人在马车里铺上了厚厚的褥子，一层不成就铺上两层，只是，现在可是夏天呢，褥子铺的厚了估计坐上去就太热了，瑾娘又着手想办法降温。
  “这个有什么麻烦的，府里正好有一匹冰蚕丝织成的缎子，让人给你和缙云一人做一身衣裳，穿上就凉快了。”
  瑾娘笑道：“果真有这样的料子？”便是后世好像也没听说过呢，莫不是这个时代真的有？
  “自然是有的，你打发人去库房里取出来就是。那还是我母妃的东西呢，好多年了。”小六感慨的说道。
  “那还是先存着吧，留个念想。”瑾娘一听是婆婆留下来的，马上开口说。
  “再好的东西，不用不是也白放着。”
  只是，瑾娘却没想到，让人找着料子的时候才发现，这匹冰蚕丝的料子早就找不到了。
  瑾娘敏锐的觉得，这其中很有问题，而且觉得，这问题可能不是一点半点，因此，瑾娘就留了心。
  这日晚上，待瑾娘与她说这话的时候，又传来消息说，有两个婆子在库房附近鬼鬼祟祟，意图放火。
  随后就是陶姜押着两个婆子走了进来。
  陶姜是会功夫的人，虽然说与演化比起来略微有些差距，可是随便拿捏两个婆子还是很容易。
  这两个婆子被陶姜推推搡搡的，差点儿就摔倒在地上，却什么话都不敢说。
  “王爷，王妃，我方才路过小库房的时候，看到这两个婆子正拿着火油准备点火，那样子好像是要烧了小库房。”陶姜说话很是耿直，一点都不绕弯的开口说。
  “说！怎么回事？”他冷着脸对两个看守库房的婆子说道。
  如果不是这件事，他倒是将后宅里这些阴私给忘了。
  常氏把控王府多年，虽然说，自己也曾经在祖母的帮助下安排了一些人接手了府中中馈，但常氏到底经营多年，怎么可能真的对府中没有一点控制力？
  到底是自己想的简单了，看起来，兴城之行还要再等几天才行，总要先将王府里的事情处理清楚。
  小六心中思忖，那两个婆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想着怎么才能将自己解脱出来。
  “王爷恕罪，是，是王妃，哦，不是，是常氏早几年的时候就将那匹料子找出来送人了……”一个年龄越四五十岁的婆子战战兢兢的说道。
  她们之前还想着蒙混过关呢，王爷到底是个男人，心不够细，而王妃是才进门的，还是那样的身份，想来一时半刻也没办法将王府管住，谁知道王爷忽然心血来潮要那匹料子，那料子早就没了好几年了，让她们上哪儿找去。
  而且，不光是王妃从中顺走了不少，就是她们也没少中饱私囊，因此，二人觉得事情可能败露的时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将这件事给做彻底，小库房烧了，不就一把火干净了吗？
  二人一合计，决定再从小库房里顺一点东西，然后就放火，哪里知道，瑾娘早就安排了人盯着她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