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沙丘之变(一)

  252年秋,一个惊天的消息开始在大秦的巡视队伍中的高层中传播开來——嬴政病危,嬴政为何病危,这就必须牵扯到他这一路的行程。
  从秣陵沿江來到朱方(今江苏省丹徒镇),方士们说这里也有“天子气”,秦始皇立刻命令3000苦役犯凿断这里的京岘南坑,以破其气,并将朱方更名为丹徒,意思是囚徒之乡。
  始皇一行人从丹徒弃舟陆行而南,至云阳(今江苏省丹阳县),方士们说这里还有“天子气”,秦始皇当然也不会放过这里,他立刻命令苦役犯将这里的北岗凿断,把所有的笔直道路改成弯曲状,然后给这里起个恶名,,曲阿。
  他们又从曲阿南行到檇李(今浙江省嘉兴市),秦始皇听说这里也有“王势”,命令十余万苦役犯,把这里的土地翻个底朝上,然后也给这里起个恶名,,囚拳。
  至钱唐,临浙江,水波恶,乃西百二十里从狭中渡,,为了纪念此事,秦始皇命令在这里设立余杭县(今浙江省余杭县),并迁移他处居民以实此县。
  过江之后秦始皇再次听说剡山(今浙江省嵊县北)也有王气升起,于是从余杭南行数百里赶到剡山,命人凿断剡山。
  从剡山东北行二百余里,秦始皇登会稽,祭大禹,望南海,刻石徙天下有罪谪吏民置南海大越故地,以备东海外越之复辟,并更大越名为山阴。
  回程经沛县丰邑,有人说这里也有天子气,于是秦始皇命令在这里筑一座“厌气台”以除王气。
  这一路來,可谓是风雨兼程,嬴政知道自己的身体日渐溃败,所以他必须得抓紧时间为大秦消除祸患,本來他南巡的目的就是为了震慑东南一带,让东南的反动分子不敢轻举妄动。
  赵高趁着夜色掩盖,与胡亥商量了许久,沒人知道他们到底商议了什么?只是胡亥走出來时,满面的惊骇,目光呆滞,和宫女撞了个满怀,还不住的道歉,吓的宫女几乎要哭了,因为胡亥公子的威名一直都是远播开來,从來沒见他向什么宫女道歉。
  失魂落魄,一路跌跌撞撞的胡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从床底下拿出了一颗夜明珠,夜明珠通体透明,散发着绿光,将整个房间照射的格外的明亮,镀上了一层春色,胡亥面色痛苦,这个夜明珠是嬴政送给他的,胡亥日夜都放在自己身边。虽然有讨好嬴政的嫌疑,但是在胡亥心中,嬴政的地位也由此可见了。
  “父皇,我对不起你!”胡亥低声的抽泣,哭的如同一个孩子,哭了许久之后,胡亥露出了凶狠之色:“放心,日后我定要将赵高那厮杀了,为您报仇雪恨!”
  窗外沒有月光,星星也是寂寥,几朵乌云在天空中如同大船一般的行走着,树林高低起伏,黑暗中,也显得有点骇人,赵高走在小道之上,眉宇间难以掩盖的喜色,让他这个阴人看起來格外阴森。
  “出來吧!”赵高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声。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落在了赵高的身前,躬身道:“参见大人!”
  “不用这么多礼,按照家族的等级,你我同等!”赵高说道,抽出白色的手绢,擦了擦嘴巴,他淡淡的说道:“回去告诉族长,嬴政必定在沙丘死亡!”
  黑影身体不可察觉的动了动:“是,恭喜大人了,不知道,是否要家族配合!”
  “要,派个暗器高手过來!”赵高眼神里露出强烈的自信,仿佛这一切都是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一般。
  “是,告退!”黑影又消失了。
  赵高轻声一笑,往嬴政的寝宫走去,他恢复了那副奴颜婢膝的模样。
  “赵高,朕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嬴政说不出的落寞,曾经一代帝王,今天仿佛到了穷途末路一般,上天很公平,不论曾经多么恢宏壮之,终究逃不过生老病死,生前享受大好河山,呼啸沧桑,死后还是那一坯黄土。
  “哪里,陛下身体壮硕,怎么可能会有事呢?”赵高说道。
  “呵呵!”嬴政落寞的笑了笑,看着窗外的萧瑟之境,心中感怀:“朕死无憾,就是害怕这天下还未曾安定,鼠辈趁机作乱!”
  “陛下威武之名,堪比德水,无数人敬仰信服,谁人敢反,这一路來,陛下所到之处,那些暴民无不望风而逃,由此可见之,陛下,您不必感怀了,公子扶苏仁义道德,作战勇猛,胡亥等公子也是个个有大才,难道陛下还怕他们守不住这大秦万年江山么!”
  赵高说。
  嬴政看了一眼赵高,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也不答话。
  赵高却是心里惊骇,仿佛被嬴政这么轻轻的一瞥,心中所有的算计就已经被看了个通透。
  第二天,嬴政下令队伍开拔,从平原津出发,下一站便是沙丘,在度过黄河时,嬴政体内真气乱串,不受控制,从脚底,一路冲破了所有的经脉,直冲脑门,头痛欲裂,他用手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头颅,心中想不通,为何体内真气不受控制。
  一阵天旋地转,如同刀绞一般的疼痛,让嬴政几乎抓狂,他用力的撞向了身旁的青铜冰鉴之上,嬴政身体强悍,体内真气更是充沛,冰鉴顿时就被撞翻,撒了一地的冰块。
  赵高等人,慌忙叫了御医,陈御医慌忙过來,在看到赵高的那一刹那,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一下,而后又恢复了正常,立即给嬴政把脉。
  “陛下,还请陛下稍微隐忍片刻!”陈御医都要哭了,因为嬴政体内的真气不受控制,他的身体也不受控制,陈御医无法把脉,这可是关系自己性命的大事情,他怎么能不着急!
  嬴政咬着牙齿,忍住体内的剧痛,瞬间他的额头已经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正簌簌滚落。
  陈御医眉头紧蹙,脸色慌张,把完之后,匆忙的退了三步,而后跪下刚想说话,嬴政忍住疼痛,挥了挥手:”赵高,李斯,你等你都下去!”
  嬴政虽然疼痛,但是言语中任然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赵高李斯匆忙退下,整个房间内只有嬴政与陈御医两人,嬴政盘腿而坐,开始压制体内真气,头顶寒气直冒,烟雾袅袅,身上汗珠滴落不知多少,陈御医就这般惊恐的跪着,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嬴政。
  “说,朕体内真气为何逆行,不受控制!”嬴政看似好了不少,他横着眉头,问道。
  陈御医惊恐的说:“陛下体内真气乱窜乃是由于操劳过度,殚精竭虑所致!”
  “那朕当初为何沒事!”嬴政冷冷的说道,言语间透着些许的不信任。
  “日积月累,早年集聚于脑部的结核菌开始加剧活动,才使得陛下头痛、眩晕、发烧!”陈御医被嬴政的气势吓的身体伏地。
  “下去吧!”嬴政淡淡的说道。
  陈御医赶紧退了,李斯赵高等人一见到陈御医,匆忙过來询问,陈御医止口不言,只是连声叹气,胡亥公子也是匆忙赶來,表示对嬴政的关心,他进屋,关心的问道:“父皇,您身体怎么样了!”
  嬴政笑了笑:“沒事,只是微恙而已!”
  胡亥松了一口气般的说道:“那儿臣就安心了!”
  “下去吧!朕乏了!”嬴政闭上了眼睛继续盘坐。
  胡亥看了一眼嬴政,复杂的转过身去,出了房间,出门后,一个小太监过來,低声说了一句:“公子,赵公公有请!”
  來到赵高的房间,胡亥大刀金马的坐下,他十分的愤怒,言语间透着不悦:“老师,你为何这般快速,如今我父皇正在路上,如果出了事,恐怕不好交代!”
  赵高笑了笑说:“公子此言差矣,正是这般才好下手,如今陛下身边近臣全在你我掌握之中,就是一个蒙毅!”说道蒙毅,赵高的眼睛便的格外的凶狠,曾经蒙毅差点要了他的命,赵高对他是恨之入骨,这个恨甚至转移到了整个蒙氏家族。
  “蒙毅位至上卿,父皇极为宠爱,而且此人拥护我大哥,他倒是个麻烦事!”胡亥恢复了冷静,他说道。
  “就是如此,不过公子放心,对于蒙毅我已经想好了办法,只要将他遣走即可!”赵高阴森森的笑了笑。
  胡亥惊讶的看着赵高,不知道这个人到底为何满腹的奸计,一个小小的太监竟然能够将这些大臣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份本事,自古以來,恐怕沒有第二个了,至此,胡亥心中对于赵高多了一份恐惧,对自己的前途多了一份担忧:“如果我日后做了皇帝,是不是也会这样被他蒙蔽,玩弄于股掌之间呢?现在还不是和他翻脸的时候,必须依仗他!”
  胡亥笑了笑:“一切任凭太傅做主!”
  “哪里,我这可都是为了公子好!”
  “放心,日后我做了皇帝,太傅定然是位极人臣!”胡亥呵呵笑道。
  赵高欣然答应,只不过眼里闪过一丝讥讽:“位极人臣,那不是我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