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5章 新山长新气象

  一千套兵甲要崭新的,有没有库存?”
  檀闻道可不敢打包票:“我去问问。”
  新山长又在提要求了:“三天内送出,运到平泽关还得七八天时间。”
  檀闻道面露难色:“这个,恐怕来不及。”
  燕三郎眉头皱起:“来不及是什么意思?”
  “收集千套新甲,呃,可能会超过三天以上。”
  “我记得肴山下的几个小镇都造兵工?”肴山多矿,都是金属矿脉。当地人靠山吃山,采矿、运输、提炼和加工都形成了产业一条龙。
  “那一天也就是百多套。”檀闻道对这些事务的了解,远超杜时素以外的其他长老,“我们前阵子进攻千渡城,已经将存货都装备上了。”
  开足马力,三天也才四百多套。燕三郎按了按眉心:“我看过千渡城的缴获清单,有三千多套新甲,就从这里抽调补充,分两批送过去吧。”
  千渡城封城月余,但战斗其实并不激烈,武器兵甲损耗很小。颜庆早有自立的心思,战略物资配备相当充足,其中也包括了兵甲铠武。
  从千渡城往北运输,路程就远了些,此时汛期还未结束,船运不可行。
  即便如此,燕三郎也坚持将兵甲送去。
  这天下午,天柱峰钟声长鸣,再一次召集长老会。
  这可太早了。
  来参会的长老们满脸轻松,也有不解:天柱峰的天鸣钟只有遇上大事才会敲响。这昨天才刚办完庆典呢,今天怎么就进入紧急状态了?
  燕三郎草草安抚众人几句,话锋一转,将援助童渊人兵甲之事说了,而后道:“不仅是兵甲产能低下,我翻看了境内大宗货品的产运,用‘不紧不慢’来形容都太温和,远落后于卫、宣等国。”
  千岁的原话是“产能低下”、“运力憋脚”。
  刘怜玉除了打仗外多半在山上清修,于这些一窍不通:“这有什么不好么?青云宗立派至今,都是这个步调,仿佛也没有问题。”
  从前日子还不是过得好好儿的?
  “今时不同往日。”燕三郎知道他们的观念一时很难扭转,“颜山长在位时,宣国还是个统一强国,青云宗与宣国又有千丝万缕关系,兵防上不需费力,本身物产又丰饶,自然过得富足安逸;如今么,事易时移,青云宗前段时间同时面临童渊、西铎的威胁,就是很好的例子。”
  宣国内乱不止,连带青云宗从前的好日子也一并结束。
  刘怜玉和众位长老都沉默了。其实大伙儿都知道,从前青云宗背靠宣国这棵大树好乘凉。现在大树自身难保了,他们再站在原地,很可能就被突然倒下的树干砸倒、砸伤。
  文庚轻声道:“如此说来,许多规制都要改了。”
  青云宗的漫不经心,体现于方方面面。
  燕三郎点头:“就从肴山下的镇子开始吧,将三个兵工镇并为一个,人员整合。镇外官道失修多年,今次也要顺便一起修好。”
  接着又宣布许多新策,条条纲纲,方方面面,有三十二条之多。
  众长老张了张口,有些儿不习惯。从前颜烈挂名山长,实则青云境内事务都由长老会操持,副山长文庚行事温和,大事都与众长老一同商议。
  这位新任山长,显然没有先向长老会征求意见的习惯。
  可是燕时初挟大胜之余威归山,昨日又刚刚上位,谁也不好驳他面子。
  孙红叶轻咳一声:“这么多新政同时实施,恐怕有些应接不暇。山长,您看是不是先按惯例决个先后出来,才是井然有序。”
  燕三郎目光深注:“如何决法?”
  自然是长老会来表决了。孙红叶不信新山长不知晓,但周围没有长老附和,他也有些尴尬。
  杜时素适时出声:“时不我待,这就办吧。”
  “是了。”燕三郎轻轻拍掌,“乡兵、州兵都要操练起来。兵力太少,与本宗地位不符。”
  这次西铎入侵青云境,后者兵力上的弱势一览无余。青云宗耗时月余才拉拔起近四千人的队伍,还有许多没赶来,算上千渡城的三千多人,整个青云境内兵力不足一万五。
  可它本身地理位置关键、物产丰饶。富而不武,恐怕以后就是任人宰割的肥羊。
  乱世当中,拳头硬才是真道理,其他一切权谋心术,都要围着它转。
  打过一仗之后,没人对此再有疑议。
  征兵操武,置办装备,样样都得花钱。幸好青云宗刚刚收拾掉颜庆,颜家的巨额财富基本充公,钱库一下子饱满起来,才能让燕三郎这样挥霍布置。
  杜时素给他算了笔账,若要将所有新政执行下去,颜庆的家底儿不够,青云宗还得再贴三分之一。
  少年点了点头:“比我料想的好多了。”
  内容布置完毕,散会。
  孙红叶背着手往回走,只觉兴味索然。
  还没下山,杜时素从后头追了上来,招呼道:“孙长老。”
  “杜长老。”对着他,孙红叶的脸色还好看些,“这就着急下山?”
  “是啊,燕山长分派下来的任务太多。”新山长的新政,一大半关乎民生,他这禄事堂长老接下去几个月里估计都得忙得脚不沾地。“未来这些天,恐怕是别想睡好觉了。”
  两人相识多年,附近又没有晚辈,孙红叶长长叹一口气:“还是从前的日子好。”
  从前青云宗有什么事儿都是长老会共同决议,和和气气,也没有这么多事情。大伙儿在山上尽可以舒舒服服地安心清修。
  “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杜时素却有不同的见解。从前禄事堂不仅一手包办山上的吃喝用度,连整个青云境的营生都得管。他当家,他知道柴米油盐贵,长老们从前的好日子其实也是得来不易——当时不易的都是别人。
  他笑道:“颜庆的叛乱,就给我们提了个醒儿。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孙红叶翻了个白眼:“山长派你来做说客么?”
  杜时素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答反笑:“新山长,新气象。早些儿适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