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9章 霜打过的鹌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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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到这里,也担心燕三郎郁闷,紧接着就道:“少爷莫为这些庸人所扰,待澜江水患的原因水落石出,他们自然再无从记恨。”
燕三郎嗯了一声,没问他如何处置那婆子。黄鹤办事稳妥,他还是放心的。
“你该不是给钱了事吧?”白猫的尾巴翘得老高:“澜江水患与我们无关,这抚恤的钱也不该我们出。唔,该让黄大去恐吓她一番。”
黄鹤还未接话,外头唧唧两声,却是黄三黄四领人进来了:
胡秋。
“少爷。”胡秋先向燕三郎见礼,而后道,“南边儿出事了,青鱼寮被州官查封,以后咱们的生意还得另外找人押运。”
众人都是一惊:“以什么罪名查封?”
“勾结水匪!”
燕三郎的眉头这才皱了起来:“青鱼寮勾结水匪?”
白猫即道:“极有可能。茅定胜那帮子手下原本就不是良民。你往南边发命,让他们再找一家信得过的合作就是。”这两年澜江水匪横行,她也是知道的。
燕三郎却道:“青鱼寮和我们合作已久。现在青鱼寮被查封,恐怕火星子也会蹦到我们身上。”
胡秋挠了挠头:“和青鱼寮合作的商号多得很哩,往南走的船队,十有三四要跟它打交道。”
“可是其他商号不像我,和茅定胜有些旧交情。”燕三郎心里通透,吩咐胡秋道,“我修书一封,你送去护国公府交给贺夫人。”
胡秋应了。
……
当天傍晚,贺小鸢就回信了:
七日前,卫王召茅定胜入宫,在御书房当着韩昭和几位老臣的面,训诫一番。
这“一番”就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茅定胜被骂得垂眉丧气,出宫时像霜打过的鹌鹑。
燕三郎放下信纸,笃定道:“青鱼寮完了。”
青鱼寮被揪出勾结水匪、两头吃钱,那下场铁定好不到哪里去。
千岁也看了信上内容,纤指点着自己柔嫩的面颊:“萧宓还是给茅定胜留了几分薄面,否则不会只是叫他进御书房斥骂一顿。”没在廷议的时候揭露此事,萧宓就是不想后果再扩大化。
毕竟,眼下最棘手的问题还是澜江水患。
“茅定胜身份特殊。”燕三郎也沉吟道,“王上不想处理掉他。”
茅定胜原是叛军首领,无论萧宓用什么理由处罚他,难免别人多想。横竖昔日的茅大统领现在只是闲人一个,对萧家江山不再有任何威胁。
“你在想什么?”千岁侧头看着他,“肯定不止跟茅定胜有关。”
“我在想,有多大可能王上会认定我与青鱼寮勾结,勒索凤崃运河?”
阿修罗一双藕臂从后头攀过他的肩膀,在他胸前交叉。“很大,尤其在澜江水患发生以后,在你沉睡了半年无法为自己反驳之后。”
她下巴按在他肩窝里:“或许他还会想,就算你是清白的,没有勾结之心,却难保手下人不生歹念。毕竟凤崃山离这儿千里之遥,你也管不住那里的人心。”
燕三郎深深吸了口气。
……
次日又是个大晴天,艳阳高照。
燕三郎打消了一大早出门的念头,因为宫里通传了:
卫王午间要到邀景园来用膳。
今日王廷休浴,官员都不上廷,萧宓当然也得了一日假期。通常这一天他早有安排,不过邀景园之行看似是临时起意,因为臣子通常要为君王莅临准备三天以上时间。
邀景园从接到消息起就忙活开了,下人洒扫屋宇庭园,后厨紧急排菜、备菜。
子时未到,这座盛邑闻名的庭园就大开中门,迎接国君了。
萧宓自外头大步走进,望见燕三郎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长叹一声:“这些天要累死孤了!今个儿睡到巳时才起,能睡一天懒觉比什么美味珍肴都香!”
燕三郎笑得含蓄,一如既往:“王上受累了。”
“孤嫉妒死你了!”萧宓恶狠狠瞪着他,“孤愿拿万金换浮生再一日偷闲!”
“能者多劳。”燕三郎耸了耸肩,“我无才无能,只好躲在邀景园苟且。”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澜江水患可有好消息么?”
“算是有吧,能找回的死者都料理了后事,活人也基本安置妥当,吃住都有安排。”萧宓叹一口气,“最后一波洪峰已经过了,水撤地现。算一算时间,或许还来得及再种一茬冬小麦,并且淹过的土壤也肥沃,这样明年夏天就有收成,能弥补不少损失。”
他是国君,天灾既已发生,最看重的就是补救之法:“当然,前提是洪水别再来了。”
这句话很没有底气。国家再强大也要看天吃饭,谁能保证今年最后几个月就一定没有洪水了?
他看向燕三郎:“修罗道入口可有消息?”
燕三郎摇头:“我派出妖怪下水察看,目前为止都没有消息递回。”
萧宓负手而行:“那么,或许那个入口不会再出现了。时空裂隙这种事儿,谁也说不准吧?”
他说得有理,燕三郎点了点头,但心底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就解决。
“倘真如此,那是最好。至于章显龙那儿,孤会替你说项。”
“多谢。”燕三郎接着问,“若我真能查明水患原因罪不在天工局,西城计划还能放手交由我做么?”
萧宓沉默几息,拍了拍燕三郎的肩膀:“有始有终最好不过。”
说到这里,他语重心长:“时初,你也回来一年有余,该考虑入仕了。若是喜欢大兴土木,孤可以调任你去工部。”
燕三郎啼笑皆非:“和工部的人抢饭碗么?”
“有你在,孤更放心。”萧宓冷哼一声,“孤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