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1章 莫名消退的毒性

  骏马冲过,没碾到人。
  颜焘百忙中回望一眼,发现救走孩子那人,他也认得:
  拢沙宗的端方端长老。
  这厮怎么在这里?这念头一闪而过,颜焘就驭马冲向木老夫人的马车了。
  端方站稳,才把男孩放回地面。孩子母亲冲了过来,抱起儿子满口道谢。
  边上的百姓也是夹道夸赞,端方连连摆手:“不必,举手之劳罢了。”
  就在这时,亲兵来报:“柱国大人,我们捉到一个俘虏,活的。”
  跟随端木景突围的人有十来个,真正能冲出西城门的只有四个,余下的非死即伤。颜焘的亲兵原本逮着三个俘虏,结果其中两个都服毒自尽。最后一个咬得慢了,被卸了下巴,这才留下一个活口。
  颜焘就盯着这俘虏,冷冷道:“好,很好。把他提进去。”
  他一指路边的客栈,亲兵就将客栈大门踢开,把俘虏提了进去。
  军中的刑讯更加凶狠,一上来就先堵着嘴打个半死,把俘虏的侥幸和傲气都磋个一干二净,然后才问讯。
  这时,北向又有数骑狂奔而至,为首之人不待马儿停稳就跳了下来,直接冲向木夫人的马车,口中高声道:“老婆子!”
  颜焘一看,居然是铁太傅到了。
  宫中侍卫已将铁府的变故禀报王廷,铁太傅也在宫里,听见妻子莫名毒发,当场就炸了,一路飞奔回府,到六小道口正好望见自家马车。
  铁太傅很不好应付啊。颜焘挠了挠头皮,还是跟着他走上马车。
  谁也没注意到,端方在人群外兜了个圈子,又悄悄转回来,跳进了客栈的后门。
  ……
  木夫人的车里地方就那么大,再挤进两个大男人就很拥挤了。
  两人都看清,木夫人、侍女和章御医都昏迷不醒,车厢底部被利器划出一个好大的圆洞。这让车上能站人的空间更小了。
  劫匪是从这里跳下去的?颜焘蹲下来检查圆洞。为何没人看见劫匪从车下出来?
  铁太傅却顾不上车底的洞,他扑去妻子身边,伸手轻轻摇晃她的肩膀:“阿婧,你醒醒!”
  木夫人眼皮翻动一下,却没睁开。
  还活着!铁太傅长舒一口气,还活着就好!
  他转头看见章御医同样昏睡,于是一个巴掌拍了过去:“老章,醒醒!”
  “啪”,他是习武之人,手劲儿很大。章御医果然闻声而醒,捂着脸叫道:“谁打我!”
  “我!”铁太傅板着脸吼他,“快救阿婧,快快!”
  章御医一个激灵,赶紧爬起,伸手给木老夫人号脉。
  “哎呀!”他两根指头一搭,就叫唤了一声。
  “怎么!”铁太傅被他吓得魂儿都没了,“出什么事了,恶化了吗!”
  “啊,没有,没有。”章御医定了定神,“待我再看看。”说罢翻过木老夫人的手看指甲,虽然不是健康的粉色,但也不再艳红如血;再看下眼睑,那些浅绿色的血丝也不见了。
  “咦,毒性居然消褪了。”
  铁太傅和颜焘异口同声:“什么?”
  “恭喜太傅。”章御医笑道,“木老夫人身上的毒已经解开了,再没有生命危险,后面只要小心将养几日,也就恢复了。”
  铁太傅长长吁一口气,再看掌心,涔涔地全是冷汗。
  颜焘绕过圆洞,一步跨到章御医面前:“且慢,你先前说过,这毒也在王上身上发作?”
  “是。”章御医点头,“症状都是一样,只不过木老夫人发作得急。”
  铁太傅怔怔道:“这毒性能自行消失?”
  “那当然不能,必然是人为解去。”章御医回忆道,“先前有人上车了,把我打晕。”
  颜焘急问:“什么人?”
  “是宫里的侍卫,但头盔围挡遮住了脸面。我只听忍冬唤他‘李侍卫’。”
  颜焘眯起眼:“忍冬认得他?”
  “仿佛是的。”章御医道,“我守在太妃和老夫人床前时,听忍冬掀开窗帘,对外头喊‘李侍卫,你快上来搭把手’,那人就上来了。”
  颜焘皱眉:“他挡住了脸,忍冬怎么知道他是谁?”
  “这就不清楚了。”
  颜焘沉吟。治好了木夫人,却劫走了玉太妃,劫匪这是什么意思?
  吴漱玉贵为太妃,其实不过是后宫一个女人。她被劫走,童渊王室除了颜面扫地之外,哪会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难道对方是对王位、对奕王子有所企图?
  这时,木老夫人悠悠醒来,铁太傅欣喜若狂。
  正好外头亲兵来报:“大人,俘虏招了。”
  颜焘就下车走进客栈,见俘虏被绑在椅上,奄奄一息。
  这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被打得鼻青脸肿不说,两手血肉模糊,十个指甲也被拔掉了五个,洒上椒水。
  十指连心,他能挺到十去其五,也不容易了,这会儿已经完全崩溃。
  颜焘在他面前站定:“端木景要去哪里?”
  “我、我不知道。”
  亲兵拿起铁钳,要再拔他一枚指甲,俘虏顿时叫道:“我真不知道,我们只听令行事,他从来不说计划!”
  “你们在安涞城还有多少人?”颜焘追问,“其他据点在哪?”
  俘虏一一说了。
  颜焘使了个眼色,身后亲兵就奔了出去。打铁要趁热,斩草得除根。安涞城接下来几十个时辰,恐怕都要在腥风血雨中度过了。
  柱国又问:“为何对木夫人和玉太妃下毒?”
  “不知道……”
  话未说完,俘虏就“啊”地一声惨叫。
  他又被拔掉一枚指甲,鲜血嘀哒淌了一地。
  “我不知道她们中毒。”他痛得脸上肌肉抽动,“没听说针对她们的行动!”
  “端木景如何将毒物放给王上?”
  “我不清楚,不是我经手!”俘虏大叫,“端木大人谨慎,我们每人只知道份内之事!我们没参与的行动,一概都不清楚内幕!”
  “再拔一枚指甲。”颜焘对这回答很不满意。
  “等等!”眼见虎钳又至,俘虏浑身一哆嗦,“今天官兵包围望江楼之前,我、我看见端木大人脸色大变,一个劲儿念叨‘太快了,起效不该这么快’,一连说了好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