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你偷吃了?

  信末,照样问千岁安好。
  后面一封内容,也大抵如是。
  不过燕三郎打开最后一封看了两眼,眼神就变得凝重,而后将千岁喊了进来。
  白猫打着呵欠,从树杈上跳进屋子:“萧宓的信吗?没兴趣看!”
  “这封不同。”燕三郎把信纸在她面前缓缓展开,“萧宓说,他寻到了三眼怪物的一点线索。”
  在赤弩雪山,韩昭擒下前卫王,平定大局。不过后者却放出三眼怪物,险些破围而逃。
  怪物因此给萧宓留下了深刻印象,回到盛邑以后就下令严查。
  过了这么久,终于有线索了么?
  “小气。”白猫不高兴道,“直说线索不就好了,卖什么关子?还要你过去!”
  当然萧宓的原话没有说得这样直白,只是诚恳邀请燕三郎去盛邑,一叙旧情、把酒言欢。
  ……
  接下来两个月,燕三郎都在春明城潜心治学,一边讨教夫子,一边写自己的出师策论。
  连容生的确对他另眼相看,但这不意味着老学究对降低对他的要求;相反,以燕三郎对连容生的了解,恩师对自己的出师历程一定是更高标准、更严要求。
  从迷藏国返程那十多天里,他就已经想好了议题和大纲,所以写起来飞快,只用了两个月时间。
  然后,预感成真。
  连容生看过以后就打回来了,令他修改。
  通篇文章,千岁是逐字逐句看了的,还提过意见,这时就很不服气:“凭什么,姑……你写得极好,用不着改!”
  可惜,他的夫子是连容生,不是她。燕三郎看了她一眼,重新推纸磨墨。
  生活古井不波。
  千岁回来这么两个月,日子从“在家万般都好”已经变成了“在家万般无聊”。除了炼制琉璃灯、作弄黄鼠狼之外,就是怂恿燕三郎出去吃喝玩乐。不过少年的心思都放在课业上,出门频次大概率减小,她很是不满。
  “你这年纪正该是春风得意时,怎甘成天憋闷在家!”活得像棵树!生龙活虎一大小伙子,怎么把自己栽成宅男的?
  不过说到燕三郎的年纪,千岁还是发现了一点古怪。
  臭小子历来是勤奋刻苦的化身,从开始修习《饲龙诀》到现在,几乎从未睡过一天懒觉,就连过年都不例外。
  这也是连容生喜欢他的重要原因之一。天份既是礼物,也是诅咒。聪明的、有天份的孩子往往心猿意马,难以专注刻苦。
  可是燕三郎两者都具备,并且还有连容生看重的另一项特质:
  幸运。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燕三郎以上三者都不缺,假以时日,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但千岁发现,少年居然起晚了。
  有个晴朗的清晨,猫儿已经在假山里扑够了粉蝶也吃够了露水,才溜上二楼,跳窗进入主人卧房。然后她就发现——
  燕三郎还没醒!
  哎哟,这可是新发现。白猫赶忙凑近,发现他面色潮红、呼吸粗重,眼皮动个不停。
  生病了?不可能吧,这家伙的身体跟铁打的差不多。
  是最近升温太快吗?也不对,修行者的身体自会根据外部调节体温,冬暖夏凉。
  它拿粉红鼻子蹭了蹭少年的额头,发现他体温稍微升高,但绝非发烧,也就放心了。
  这可是大好机会啊。白猫拱起背,得意洋洋地从他头上走过来又走过去,确保四只脚掌每一次都能踩在他脸上。
  起床,起床!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机会叫醒他。
  这一回,她要凭体重叫他起床!
  她这么走了几个来回,燕三郎果然就醒了,蓦地伸手,将喵喵叫个不停的白猫一把按在自己脸上。
  好软、好暖,也好香,就是……好多毛。
  “起床啦!”她理直气壮地挠他脸,当然,没伸出小尖爪。
  “你先出去。”燕三郎的声音嘶哑得像锯木头,微微喘气的同时像隐藏着某种情绪。但他一向内敛,千岁已经习惯了,不疑有它。“我很快就起。你让黄大先给你打一碗板栗炖鸡。”
  “吃完啦!”在她闻到香喷喷的味道以后,黄鼠狼还能保住那几只鸡吗?
  毛茸茸的尾巴一下一下,打在燕三郎额头上。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你先自己玩会儿,半个时辰后我就带你进城。”
  “咦?”她正想去买盒鸭蛋粉,听说出了新款的栀子花香味儿呢,“那好吧,你快点儿啊。”
  “去吧。”燕三郎拍了拍她的背部。
  猫儿一溜烟跑掉了。她怎么觉得,小三迫不及待赶她走呢?
  一刻钟后,燕三郎果然出了屋子。
  他已经洗漱完毕,头发束得一丝不苟,眼里透着精神。
  可他第一件事并不是坐去桌边用饭,而是拎着木桶去后边儿的空地上晾晒。
  贴身的衣物,他从来都是自己濯洗,不愿假手他人。
  白猫趴在屋瓦上,看他晾挂洗净后的衣裤。这一幕,她在过去几年不晓得看过了多少回。
  可是,这小子为什么一大早躲在卧房里洗衣服?
  太可疑了!
  半个月后,白猫又逮到一次现行。
  但这一回燕小三起得很早,她跳窗进去,发现他已经在洗衣服了。
  可是,空气中飘荡着一丝丝奇怪的气味。
  “这是什么味道?”猫儿仰头到处嗅了嗅。结果燕三郎扔下清洗中的衣物,飞快将四面窗户都打开来。
  “呼啦”,欢快的夏风冲进来扫荡一番,什么气味都不复存在了。
  “……”猫儿眯起眼,怀疑地盯着他,“你做了什么?”
  “没有。”燕三郎背对她,继续搓衣服。
  “明明就有。”猫儿跳到盆架上,居高临下观察他,琉璃眼里满满都是审视,“那气味哪来的,嗯?”
  燕三郎手上微微一顿,但是很快继续。他低着头,白猫没看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我也不清楚。”
  白猫的尾巴在他眼前晃啊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少年鼻尖上都快沁汗了。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夜里背着我偷吃醉蟹了?”
  “醉蟹?”燕三郎一呆,下一秒回过神来,用力点头,“……嗯对,被你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