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担忧
喧嚣是慢慢出现的。
先是早早吃了饭的人家，趁着余晖携着孩童出来散步。然后是老人结伴在固定的地方和老友们聊起天来，鸡毛蒜皮中不妨穿插着家国大事。一些养生的中年人们也开始在小区里兜兜转转，一边拍打着手掌做些类似保健操的平举动作一边走，或是倒退着走路。
上班的人们也陆续从外面走了进来，面色疲惫，但很放松。
一时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然而今天，有些人走到了一处地方就走不动道了。
人就远远地围在那里。
其他人看到了一群人聚在那里，就像铁屑被磁铁吸了过去一般，散步的路线转了个弯就往人群走去，贴在了围观群众的外围。
人们好奇地问起先一批围起来的人。
先围起来的人就指指前方，跟后来的人解释的同时也展开激烈讨论。
“哎哟，好像是明星在这里拍电视咧。”
“之前就看到过他们了。”
“好像很有名。”
“早上看到那小伙子拖着行李箱过来哦，怕不是要住这里了。”
新来的围观群众哗然。
路上碰到一个明星，与小区里住了个明星，这给人的感官是不一样的。
顺着前方望去，他们就看到一群衣着低调的人，正训练有素，热火朝天地在整理着大件小件的器材，统统装进或大或小的银白色模样的箱子里。
再看到忙碌的人群里，伫立着的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那俊俏的模样，证实了所言非虚。
这就是明星嘛！
再看看这两个明星的边上，有一个行李箱。
好嘛，真要和明星当邻居了。
于是新来的人们就站在那里，听着关于这两个“新邻居”的情报，议论纷纷。
韩觉在被人们围观的同时，他也打量着远处围观的人群。对视上了，还能招来小范围女性的招呼。
半个月前，韩觉他们第一次来这里录制节目，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就收拾东西离开新居了。但是今日不同以往的是，这一次却引来了当地居民的围观。
最开始的起因，是韩觉他们结束了拍摄，和章依曼到楼下准备离开了，突然听到几个女孩的尖叫。这把韩觉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故。
结果当那些兴奋着驻足停留的少女们壮着胆子走来之后，韩觉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韩觉和章依曼满足了他们签名合影的要求之后，就陆陆续续又有一些年轻人过来，其中女性居多，最后她们也不管认识不认识韩觉了，看韩觉长得好看，并且是个明星，就往前凑。
以至于最后吸引了不少饭后散步的居民来看热闹，围观者这才渐渐多起来。
不同于章依曼的习以为常，那种被围着要签名的感觉，稍微让韩觉有了自己是个小明星的实感。这是他首次一签名就签两个以上。
他也大概猜得到，这都是因为最近事情所引发的影响。
韩觉倒也没太多的感慨。
章依曼被编剧们拉走小声说着什么去了，秦姐这时候就走了过来，站在韩觉边上，和他一起看向前方，片刻后开口道：
“小曼说你本来给她准备了一专辑的歌？先谢谢你了。不过因为公司里已经商讨好了整个专辑，所以公司没同意，小曼还闹了好几天的小情绪呢。”
是来解释的。
韩觉可记得第一次录制的时候，这个叫秦姐的经纪人看他就像在看一坨会动的屎。还好后来才渐渐的把他当成一个正常人。
“没事，这种做法可以理解的。”韩觉目视前方，没有看向秦姐，只是笑着说，“章依曼人很好，我会谢谢她帮我争取过了。”
秦姐扭头看向韩觉，说：“那首《血腥爱情故事》我听小曼清唱过了，倒是觉得公司错过了一次大好机会也说不定。”
韩觉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一般听到这种话的人会客气客气，说【下次有机会再合作】。然而韩觉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真的在说【是啊，你们就是错过了一次大好的机会】。
秦姐不至于觉得这天没法聊了。不过只能自己接话了：“看小曼不放弃的样子，我猜以后还是很可能有再合作的机会吧。”
韩觉刚想否认说没有，结果想到了上午那张【许愿券】，嘴角抽了抽。
韩觉就眯着眼想，下次或许可以搞点事情，逼迫傻妞把【许愿券】早点用掉，这应该没什么难度。
秦姐继续说：“不过我猜下次就不是这个价了吧，你之后的公司肯不肯作品外流都不知道，对了，你找好下家了吗？”
韩觉挑了挑眉毛，终于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秦姐。
秦姐直直地看着远处，不为所动。
“没有。”韩觉最终如实开口。因为这个事情章依曼在【巷口酒吧】就已经知道了。
秦姐点点头，说：“我想也是，否则也不会这首歌的价钱还是小曼给你谈到五万的。”
三万到五万，这是艾都可接受范围。章依曼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直接给顶到了价码的底线。
韩觉干笑一声。
“小曼说你很缺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做主先把你给小曼准备的那些歌买下来。”秦姐说。
韩觉听了，并没有太高兴，而是问：“你们能保证那些歌给章依曼唱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秦姐的意思就是不能保证。
韩觉特别宝贝前世的这些歌，所以根本不可能随随便便给其他人唱，尽管他现在是很需要钱，但是还不至于把这些歌卖给没有得到他认同的人。
“那我其实还不是那么缺钱的。”韩觉耸耸肩。
秦姐看了一眼韩觉，然后沉默。
当秦姐看到章依曼的助理把保姆车开过来了之后，才半转过身，朝着韩觉说：“那我跟小曼就先走了。”
“好的，再见。”韩觉转身目送秦姐离开。
章依曼这一次依旧要赶商演，他依旧要蹭节目组的车回家。
秦姐离开韩觉，就走到了此刻正被编剧们包围了的章依曼那里。
章依曼觉得这些编剧们简直就是恋爱百科全书成了精。不仅金句频出，讲得还比网上更精准，一个论证往往后面跟着好几个例子作为支持。她们还能设计一套自圆其说的理论，讲得章依曼双眼发光，拿着小本子记都记不过来。
奈何秦姐提醒车子来了，再不赶往商演地点就要迟到了。
最后章依曼只能依依不舍地和编剧们加了联系方式，以图之后慢慢讨论。
“大叔再见！”章依曼还专门跑过来和韩觉道别。
最后和整个节目组道了别的章依曼急急地上了保姆车离开了。
车上。
秦姐听着章依曼坐在身后，拿着她那本小本子，一直絮絮叨叨自言自语着，不时发出：
“这个下次试试看！”
“噢！这个说得好有道理啊！”
“原来如此！”
诸如此类的感叹。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音乐声都盖不住。
秦姐就调低了音乐，转过头对章依曼说：“车上就不要看东西了。”
“没事，我瞟一眼瞟一眼，速度很快的，根本不会伤到眼睛的！”章依曼学习的劲头十足。
秦姐侧着头，看着章依曼果真快速地瞟了一眼本子，然后闭目沉思，点点头，想通了什么，露出了满足的微笑，然后睁开眼再快速地瞟一眼小本子。
秦姐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了。
“小曼。”
“嗯？”
章依曼睁开眼，就看到了秦姐少见的认真面孔。吓得她愉快的心情顷刻间消失。
秦姐此时的表情明明和平时的表情也没什么区别，但从初中起就跟在秦姐边上跑来跑去的章依曼，顿时就知道秦姐现在是无比认真的。
于是汗毛就刷的一下竖起来，章依曼下意识地挺直了背，极快地把本子收好放包里，连声保证：“不看了不看了。”
然而秦姐还是神情严肃地看着章依曼。
章依曼就赶紧看看自己的着装和身体零件，并照照镜子，没有问题。再环视周围，一切正常。
实在找不出什么毛病了，顿时恍然大悟，眼睛一闭，往后一躺。
就开始假装闭目养神了。
然而却感觉秦姐的炽热的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又一圈。
“那个东西看多了没有什么意义，”秦姐轻轻地说，“你不要入戏太深了，这是综艺节目。”
章依曼紧闭着眼，赶紧把头点得飞快。
秦姐看着装鸵鸟的章依曼，心里却叹了口气，不知道对方听进去没有。
以目前这个《我们恋爱吧》节目的节节攀升的火爆程度来看，章依曼毫无疑问算是惊艳亮相于大众眼中。如今这个综艺已经可以说是章依曼的代表作品之一了，是可以写进网络搜索百科里的那种。
但秦姐知道，在这种恋爱类真人秀里想要表现好让观众不讨厌，一种办法是艺人的人设要足够好，第二种办法是艺人够投入、够真实。
当初秦姐他们章依曼的团队，打着走第一条路子让章依曼参加这个节目，如今却看着章依曼走第二条路子大爆。
这让秦姐心里无比担忧。
此时，助理已经把保姆车开到了商演地点。
停了车，章依曼就忙不迭跳了下去。秦姐让助理跟了上去，自己却慢慢地往里走去。
秦姐从兜里拿出手机，播出了一个号码。
“董事。”秦姐开口道。
“嗯。”手机里传来章耀辉的回应。
一般录制之后没有特别的事情，秦姐是不会选择打电话汇报的。
但是今天她是有任务的。
秦姐就先简单把录制的事汇报了一遍，录制过程正常，就主要汇报了后面和韩觉的对话。
“哈，这小子的意思是，他写的歌只给小曼唱？”章耀辉听到秦姐的原话转述之后，略带荒唐地问道。
“我觉得他应该是这个意思。”秦姐轻轻说。
电话那头，章耀辉沉默了一会儿。
“行，我知道了。”章耀辉说，“没别的事话，你就去忙吧。”
“好。”
秦姐此刻脑海却浮现出车上章依曼在闭目沉思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挂着甜甜的微笑的表情。
她犹豫着，要不要把她心里产生的担忧说出来。
“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