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复姓百里

  厉馨宁知道自己猜中后,好奇地继续猜想那个长得像林寂的女人究竟什么来头,她和吕粒其实都第一时间想到了母子这个关系上。
  “林老师跟你说过他父母吗?”
  吕粒点头,“说过的不多,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都不在了,所以照片上那个人可能就是单纯跟他长得像,别说这个了。”
  “那你看信吧。”厉馨宁指了指吕粒手边的那封信。
  吕粒把信打开,这年头已经难得看到手写的书信,还是一手漂亮的字,吕粒还没看具体内容就先夸了一句字写的好看。
  厉馨宁嗯了一声,回应的没什么力气。
  吕粒开始看信的内容,刚看了一行就猛的抬眼去看厉馨宁,厉馨宁回了她一个苦笑的表情。
  “他写给你的?什么时候收到的?”吕粒问她。
  “今天下午刚收到的,可能是在里面写的吧,我也不知道,你先看吧。”厉馨宁说着低下头,一副懒洋洋的姿势。
  吕粒继续看信,没想到宋砚会给厉馨宁写这样一封信。
  几分钟后就看完了,吕粒没想到信的内容里竟然提起了今年前那件事,她没想到宋奕辰会把那件事就这么告诉了厉馨宁。
  “看完吓到了吧?”厉馨宁问吕粒。
  吕粒在想,要不要就此和厉馨宁说她其实已经早一步从左娜那里知道了这些。
  她最后还是忍住没说。
  吕粒等上菜的服务生走开了,才对厉馨宁说:“是挺意外的,他干嘛这时候跟你说这些呢?信上也没看出来他的目的,你觉着呢?”
  厉馨宁茫然的晃晃头,“我就是想不出来,才拿给你看的,你帮我想想吧,我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去见他当面问清楚,这是郁闷死了。”
  “我也没想明白,”吕粒看了眼桌上的菜,“咱们看不清的事情太多了。”
  “是呢!还都一个坏事连着一个,咱们这是怎么了你说……”厉馨宁赞同的提高声音抱怨着。
  这顿饭吃的挺没滋味,两个人也没怎么说话,可是又都不想吃完分开,就又找了咖啡厅坐下继续。
  吕粒说起自己准备卖房子,也说了林寂要买,厉馨宁听完马上就说吕粒反射弧太长了,反应迟钝死了。
  “怎么了。”
  厉馨宁翻了吕粒一个白眼,“你别说你真的不明白啊,林老师这不就是曲线救国嘛,他就压根没想真跟你分手,你不懂?”
  吕粒还真没法违心的说自己不懂,她其实想到这个了,但是很快就被自作多情的念头给按了下去。
  厉馨宁眼光一黯,“你那天不是跟我说了,其实你后悔分手了吗,那就再捡起来呗,你们俩毕竟跟我这情况不一样,就别折磨彼此了。”
  吕粒的眼神也没什么光彩,她和林寂之间哪有厉馨宁以为的这么简单,他们两个的问题才是真复杂。
  “那你打算把房子卖给林老师吗?”厉馨宁喝了口咖啡,问吕粒。
  “不知道,我再想想,没想好。”
  过了会,话题又转到了宋砚写给厉馨宁的那封信上,厉馨宁告诉吕粒,她看信的时候哭了好半天。
  她手指指了下自己的包,“你刚才看的时候,没发现信纸上有痕迹吗,那就是我眼泪掉在上面了。”
  吕粒同情地看着好友。
  厉馨宁叹口气,“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相信他们会经历那么可怕的事……你说,他们两个是坏人吗?”
  吕粒知道好友是在问她,几年前那个宋奕辰和左娜是不是坏人,那两个在暴雨夜里埋尸,抱在一起痛哭的少年是不是坏人。
  “他们是做错了,可是也不能就用坏人来下定义,要是当时他们没选择那么做的话,不知道今天会是什么样。”吕粒跟厉馨宁说了自己的看法。
  厉馨宁沉默好一阵才说:“我今天看了他的信才知道,左娜写的那个故事其实就是他们两个那段不可告人的经历,都说故事来源于生活,看来还真是。”
  吕粒看到厉馨宁红了眼圈,眼泪无声的顺着脸颊滑落,她抽了张纸巾递过去,自己的眼眶也湿了。
  两人都黯然失神,为那两个人的遭遇,也为他们各自的。
  第二天吕粒没去博物院,她需要回学校处理一些毕业的事,厉馨宁也跟她一起,在学校忙了一天天都黑了才离开。
  吕粒拿起手机看了眼,微信上有好几条没回的消息,她挨个回着,本来以为林寂回来问她卖房子的事情,结果他一直没动静。
  厉馨宁开着车正好也问起这事,吕粒就说那边没动静,厉馨宁不知道怎么就笑起来了。
  “你笑什么,神经了。”吕粒扭头看她一眼。
  厉馨宁说:“林老师肯定等着你主动去提这事,越是不问,越说明我昨天跟你分析的是对的。”
  吕粒没搭腔,手指虚悬在林寂的微信头像上,好半天才把手机锁屏放到一边。
  她不想主动。
  ——
  吕粒不知道,就在她坐在厉馨宁车里想这事时,下班回家路上的林寂也在想这个,他也点开吕粒的微信头像看了半天,最后也放弃了联系的念头。
  尽管特别特别地想联系,可还是算了。
  林寂不想回家做饭,就在小区门口的饭店里打包了吃的,坐电梯到了家门口时,一抬眼看到自己家门口正站着一个人。
  不是他认识的人,是个年纪已经不轻的女人。
  他认识熟悉的人当中,知道他现在准确住址的人也没几个。
  林寂很快想到了什么,最近和他电话联系的那位女士,应该就是眼前这位,林寂想着朝家门口走过去。
  那位女士听到脚步声已经看过来,目光直直地看着林寂。
  林寂停在距离这位女士两步远的地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您好,这是我家门口,您是在等我吗?”
  “你是林寂。”
  林寂听到了电话里很好听的女性声音,基本可以判定就是那位了。
  “对,我是林寂。”
  承认完自己的身份,林寂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到了齐局,他和眼前这位女士通话联系的事情,还没跟她提过。
  林寂打量着面前也正在端详他的女士,直接问:“您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从吕先生那里啊,你的手机号码,住的具体地址,都是他还活着的时候告诉我的。”这位女士淡笑着回答问题。
  林寂猜到了是这样。
  这位女士看着林寂:“要是方便的话,我可以去你家里坐坐吗,我今天刚从国外飞回来,就是为了当面跟你说一下那个事情。”
  都不请自来堵在了家门口,不方便也要方便了。
  林寂走到门口,拿钥匙开门,“请进。”
  ——
  吕粒和许卫一起到修复室上班,许卫告诉她摄制组这边再过一周就要正式开拍了,开拍前还有好多细节需要敲定,接下来这一周会很忙。
  “身体跟得上吧,不行可别硬撑着。”许卫还是担心吕粒的状态,打量着好像又瘦了的吕粒问。
  “我行,不行肯定跟你说,我不会拖累摄制组的,放心吧。”
  许卫嗯了下,“那倒是,有事情忙着其实比没事好,那我就给你加点担子,好好干。”
  吕粒冲许卫一笑,“加油!”
  脚一踏进修复室所在的院子里,吕粒就看到了林寂,林寂正往外面走,和吕粒走了个面对面。
  许卫问林寂这是要去哪,林寂看了眼吕粒,回答说出去接个人进来。
  “什么人啊?来参观学习的?”许卫好奇地打听。
  林寂继续往外走,“不是,是一位捐赠者,等下你就知道了,我先走了啊,那边等着呢!”
  他出了院门口,侯伯平紧跟着也从修复室里往外走,应该是听到许卫他们刚才说的话,侯伯平一出来就对许卫说起来,“许导,这回你们可有好素材了,可得好好拍一下啊,太难得了!”
  许卫这下更好奇了,赶紧走到侯伯平身边要听个明白,吕粒也跟了上去。
  “还记着《仙仗图》吧?”侯伯平两只眼都在冒亮光,掩饰不住的兴奋全挂在脸上。
  许卫点点头,“那怎么会不记得,您快说吧,到底怎么了。”
  侯伯平两手搓了搓,“有人要给咱们院里捐赠《仙仗图》的原件,我等下会去参加鉴定,要是真是真的话,哎呀……”
  吕粒和许卫都一脸震惊的的互相看看,真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这消息,可以算是最近发生在身边唯一的好消息。
  侯伯平被喊走之后,摄制组这边都因为突然的消息跟着兴奋,大家都在等着准确地消息传过来,工作的时候都在和修复室这边的人讨论这事。
  许卫已经忍不住直接去了博物院开会的地方等消息,临走告诉吕粒要是有了准信,马上微信通知吕粒,弄得吕粒时不时就看一眼自己静音的手机。
  就这么等待了一个多小时后,许卫从微信上给吕粒发过来一张照片,吕粒点开来看,照片上拍的是林寂和博物院院长还有一位穿着讲究的女士从会议室走出来的画面。
  她刚要仔细去看那位女士,许卫的微信紧跟着发过来,告诉吕粒照片的女士就是那位捐赠者,刚从国外回来。
  吕粒先回微信,问许卫什么时候能确定捐赠的《仙仗图》是不是原件真品。
  “那得需要些时间,不过我感觉百分之九十是真的,真是没想到啊!”许卫很快回复过来。
  吕粒点开那张照片,想继续看那位捐赠的女士。
  可这次还是刚一要看,许卫的微信又过来了,“吕粒,你赶紧带上小崔一起过来,我们要跟拍鉴定过程,赶紧!”
  小崔是摄制组里拍摄技术最好的摄影师,吕粒看完微信马上去喊上他,两个人带着设备很快到了许卫说的地方。
  许卫招呼他们跟着自己走进博物院的一间办公室,这里是博物院的鉴定室,进去时里面已经或站或坐有好几个人。
  吕粒一眼就先看到了林寂。
  林寂站在那位穿着讲究的女士身边,两人正在说话,吕粒从嘴型上判断他们是在用英文交流。
  侯伯平站在林寂他们对面,正全神贯注看着一张大画案上摊开的画卷上,那应该就是捐赠来的《仙仗图》,吕粒的目光也落到这边。
  许卫去和院里的人商量拍摄的事情,吕粒和同事在一边等着,两人都盯着画案那边看,吕粒没注意到林寂正在朝她看过来。
  那位穿着考究的女士也在看吕粒。
  吕粒和摄影师走向画案前准备拍摄时,林寂还在盯着她看,吕粒这会觉察到也看过去,两人目光碰上。
  吕粒莫名心慌了一下,她迅速移开视线,眼神移动时扫了一眼林寂身边那位女捐赠者。
  许卫走到吕粒身后,跟她说等下要去采访一下那位女捐赠者。
  五分钟后,《仙仗图》的鉴定工作正式开始。
  参与鉴定的人员都全神贯注投入工作,那位女捐赠者跟着院方的工作人员准备离开鉴定室,许卫喊上吕粒也跟着一起出去。
  采访要在鉴定室隔壁的房间进行。
  “需要拍照吗?”女捐赠者听着院方跟她说明采访的内容,轻声问了一句。
  吕粒听她说的中文,之前还以为她不会呢。
  许卫回答说能拍照最好,女捐赠者听了很坚决地摇头拒绝了,她说自己不希望出现在跟《仙仗图》有关的任何新闻或者影像讯息里。
  吕粒在旁边安静静地听着,她能理解女捐赠者的拒绝,人家就是想低调的做些事情。
  她也正好趁着这时候仔细打量起女捐赠者的样子。
  虽然看上去保养的很好,可是岁月的痕迹还是在女捐赠者身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她的年纪怎么看也至少是跟自己父母差不多的同龄人。
  “能配合的,我会尽力,不能的地方我很抱歉。”女捐赠者声音温柔的对着许卫,说话时脸上露出很真诚的抱歉神色。
  沟通之后,许卫开始对女捐赠者进行文字采访,吕粒坐在旁边负责记录。
  “百里女士您好……”许卫开始采访。
  吕粒这才知道女捐赠的称呼是什么,是很少听说的复姓百里。她很快想起来,之前在侯伯平家里聊起《仙仗图》时,那位民国时期重金收回国宝的收藏家,好像也是姓百里的。
  他们之间……吕粒抬头看着女捐赠者,她和那位收藏家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采访进行到尾声时,许卫和吕粒都意外的听到女捐赠者主动提到了自己的私人生活。
  女捐赠者先是问了许卫一个私人问题,问他有没有孩子。
  许卫摇摇头,“我单身,没有孩子。”
  女捐赠者听完,眼神一转有看看吕粒,问她结婚了吗?
  吕粒觉得这连着两个问题实在不像女捐赠者这种人会问的,可人家就是问了。
  她如实回答,“我也单身。”
  女捐赠者淡然的笑笑:“我有个孩子,很多年前我们因为各种原因分开了,我出国后再也没见过那孩子,这次回到祖国,除了把国宝送归国土之外,我还想找一下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