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分手了就该有分手的样子
今天看她过来工作都挺意外。
再加上都听说她刚和林寂分手，修复室和摄制组的人都替这两位感到尴尬。一时之间，小花园里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笺又想说话时，马上被身边的高个同事给拦住了，拿眼神示意他别多话，徐笺来回看看那两位，默声去找写生的位置了。
林寂站起身，招呼大家赶紧找位置坐下，这会儿的光线正好适合写生，众人很配合着说起话来，各自找地。
吕粒也走到摄制组同事一边开始做准备工作，小花园里的气氛渐渐轻松自然起来。
林寂和吕粒始终没有眼神交流，更是一句话都没说。
等大家都坐下开始酝酿起笔时，林寂换了个位置也坐下，看上去他似乎对眼前一株迎春花有了兴趣，准备画这个。
可他一直戴着墨镜没摘下来。
吕粒的目光在写生的人群里转了一圈，不可避免的也看到了林寂头上，目光在那幅墨镜镜片上停了一阵，心里想起了许医生。
许医生昨晚和她微信联系过，虽然没问他们分手的事，但是感觉肯定已经知道了，因为他说自己马上要离开中国，希望走之前能和吕粒见一面吃个饭。
这中间完全没提起也约了林寂一起。
吕粒开玩笑的回他还挺入乡随俗的，然后还是回绝了，她现在实在是没心情去和朋友吃饭聊天。
“吕粒，可以拍照了。”同事过来提醒。
吕粒拿起相机打量写生的几个人，离她最近的是徐笺，吕粒眼神看过来时，他也扬起脸看吕粒，吕粒马上转向另一处。
她最后选了临摹室那个高个话多的实习生先拍，走过去时高个抬眼冲她笑笑，吕粒低头瞅他画的，才看到纸上一片空白。
高个低声跟吕粒解释：“今天没状态，昨晚睡太晚了。”说完，拿笔尖指指自己的黑眼圈。
吕粒原本就和高个相对熟一些，听他这么说也跟着笑笑，问他干嘛睡那么晚。
“唉！”高个突然哀叹起来，下句话将要出口时又犹豫了，没马上说。
吕粒纳闷的看着他，“不方便说啊？”
高个笑容有点不自然，“不是，我是……我也跟女朋友分了，就因为这个失眠的。”
吕粒恍然，这才明白高个不自然的原因。
两人说话的工夫，林寂正搁下速写本拿起手机，吕粒听到他沉沉的应了一句我在听，转头看时，林寂已经背对着她走到了小花园门口。
吕粒继续自己的工作，开始给已经起笔画了的人拍照片和写生的画面。连着拍完两个人时，林寂回来了。
吕粒余光瞄到他，手上继续拍摄没停，眼前却莫名跳出他戴着墨镜的那张脸，跟着又想起许医生，想找他问点事情。
她脑子里胡乱想着，也没注意到有人已经走到她身边站下，发觉时一扭头，就看到已经摘了墨镜的林寂在面前。
林寂脸上没什么表情开口语气淡淡的，“跟我出去一下，有事跟你说。”
吕粒端着照相机没动，拿眼神询问林寂什么事要说，林寂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末了，补充了一下，“是左娜的事。”
吕粒跟着他走到小花园外面的员工通道上，两人站在一块阳光找不到的地方，林寂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吕粒，让她看微信。
吕粒接过手机，微信聊天界面上是几条文字消息，她很快就看到了重点，微信消息说前段时间在西北的迦绒小镇上发现了疑似左娜的人，今天刚刚确认了身份就是她。
总算知道下落了，吕粒看到这里松了口气。
可是紧跟着再往下看，她的眼神很快凝滞在了手机屏幕上。刚才那条后面的一条是这么说的，“左娜是从山崖上高坠摔死的，法医解剖已经确定死因，现场没发现遗书。”
足足过了一分钟，吕粒才费劲的抬起头看着林寂，林寂一直在看她。
她问：“这消息是谁给你的？”
“我找了齐局，她安排人找的人，做完确认后才跟我说的，我马上就告诉你了。”
吕粒眼神茫然的点点头，舔舔嘴唇，不知道要说什么。那两条微信的信息量太大了，她需要消化。
她呆着眼神把手机还给林寂，手放下身体跟着往后靠在了凉意十足的宫墙上，昨晚失眠的困意突然冒了出来。
“吕粒，”林寂轻声叫她，“你知道左娜还有什么亲人吗？能联系到的那种。”
吕粒晃头，“没了吧，她有个姐姐，可是……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林寂当然清楚这个，他想了想看着吕粒，“修复室这边我很难马上就请假离开，你这边……”
他还没说完，吕粒已经抢着接过话，“我去，我去处理左娜的事，不用你。”
林寂垂下眼，手指在黑掉的手机屏幕上来回摩挲，吕粒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吕粒咳了下，“谢谢你帮忙找她，我没想到她最后要去的是迦绒，我本来也准备尽快去那边的，现在正好就去了。”
林寂抬头，“我都没反应上来，迦绒是你父亲开客栈的地方……给我一天时间，去那边需要联系很多事，你会需要我的。”
“不需要。”吕粒斩钉截铁的拒绝。
林寂喉结滚了滚，“那……我让那边的人直接跟你联系，给我点时间去联系一下。”
吕粒低头，后背紧紧靠在宫墙上，像是一离开这个支撑就会倒下去。
午休的时候，吕粒和许卫说了左娜的事情，说了她准备去那边同时处理老爸客栈和左娜的后事，许卫提出他要跟着一起过去，怕吕粒一个人应付不来。
“你哪有处理这么多事的经验，我跟你去。”许卫不想听吕粒的拒绝，说完就想着要怎么安排一下时间。
“那行，我听你的。”吕粒这次没像面对林寂时那么坚决。
一通折腾之后，许卫和吕粒订了第二天出发的机票，林寂也和那边的人联系好，会有人去接他们。
安排这些时，吕粒没怎么跟林寂有单独的接触，两人碰事情的时候基本都有许卫在场。
晚饭也是三个人在一起吃的，吃完离开时，许卫拉着林寂一起去卫生间，借机问他怎么不跟着一起去迦绒处理左娜的后事。
“她不想我过去。”林寂回答的很简单。
许卫皱眉，“你们两个，真就这么拉倒了？吕粒碰上这么多事，她还本来就有那个病，情绪不对劲很正常，你怎么就不能多包容包容，怎么她说分手你就同意分了，你们真是……”
许卫是真替替他们头疼。
林寂不想做解释，干脆一言不发就这么听着，许卫说到最后只好扔了一句好自为之。
去迦绒一路都挺顺利，下了飞机坐了四个多小时大巴后到了镇上，两人住在了吕国伟开的客栈里。
许卫刚把行李放在房间，就收到林寂询问他们到没到达的微信，他回了，问林寂怎么不直接问吕粒。
“分手了就该有分手的样子。”林寂是这么回复的。
稍微休息了一下，两个人就去了殡仪馆。
吕粒见到左娜遗体时还有点不那么相信，那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变成了一具尸体，她们明明没多久之前还在一起喝酒聊心事。
走完一系列手续程序之后，左娜在迦绒本地做了遗体火化。
火化正进行着，吕粒手机上收到左娜发来的一封电子邮件，这应该是她提前设定好时间发过来的。
电子邮件很长，吕粒站在骨灰等候处的门口，看了好久才看完。
看完这个，吕粒知道法医的检验结果是对的，吕粒的确是自杀。她离开奉天的时候就已经做好打算了，跟吕粒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掩饰不是真的。
吕粒也从这上面第一次知道，原来左娜在宋砚出事之前刚卖了一个剧本版权，吕粒从来没听说左娜还做过这个。
剧本就是按着她和宋砚的那些经历编出来的，左娜和吕粒讲了那年发生的那些事，讲了那个还叫宋奕辰的少年时怎么因为她犯了无法回头的错误，宋父又是怎么为了保护儿子才做了替罪的那个。
吕粒反复看着这段，终于明白自己心头萦绕的那些谜团是怎么回事。
这是左娜第一次写故事，算是一战成名很顺利就卖掉了版权，可惜她看不到自己的东西拍出来那一天了。
邮件的最后，左娜和吕粒说起了两个人的感情问题。
“姐，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今天在电脑上给你写这封邮件时，算是有了亲身体会。林老师出事那天，他跟我说了你跟他提分手的事，他虽然说得不多，可我从他眼神里看得出他很难受。”
“姐，我把我和他之间能说的都跟你说了……你也跟我说过你和林老师之间的事，我听完就一直有些话想跟你说，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就这么一直到了最后，必须说啦……姐，你得勇敢点抓住自己的幸福，千万别像我们这样，因爱生恨走了极端……”
最后，左娜说了自己最后落脚处的安排，她麻烦吕粒把她的骨灰送回七宝镇上，不用买墓地安葬，就把她的骨灰扬在天乐宫后门那个树林里就行，那里曾经是她和宋奕辰经常约会的地方。
左娜骨灰出来时，吕粒把这封算是遗书的邮件从自己邮箱里删除掉，没跟任何人说起这事。
许卫找人打听了迦绒这边处理后事的一些习俗，然后陪着吕粒把左娜的骨灰暂时存放在殡仪馆，等走的时候再带回奉天。
左娜开始处理老爸客栈的事情。
来这边的飞机上，吕粒和许卫说起客栈的事，她那时还在犹豫客栈究竟要不要继续开下去，所以想听听许卫的看法。
她说了从老爸那里得知的客栈基本情况，知道生意一直算不错，就是出事之后没了坐镇管事的人。
许卫当时就问起了苏烟，说他听说原来一直有这么个人在客栈管事的。吕粒没多说什么，只说苏烟出国已经不管这些了。
“这种生意还是得有人在店里盯着的，这边离奉天实在是太远了，你又不能来这边长待看着店里生意，要不就兑出去吧。”许卫思考之后，给了这个建议。
吕粒也有这想法，能兑出去的话也就省心了，不然她以后还要总惦记着这边有个事要管，她实在不是能这么操心的人。
客栈的管家是个三十出头的本地男人叫高然，吕国伟说过这人是以前考古队同事的孩子，人还不错做事也踏实，他听吕粒说想要结束客栈生意，马上就主动提出自己想接手。
这么一来，事情处理起来就简单多了。吕粒给出一个报价后，高然也没怎么讲价就接受了，双方很痛快的办好了手续，前后只用了六天时间。
订好返程的机票，许卫给林寂发了微信，告诉他自己会陪着吕粒直接先去七宝镇，先把左娜的骨灰送回去安置好。
过了一个小时林寂才回复他，说他也会直接去七宝镇，想亲自送左娜最后一程，最后提醒许卫别把自己要去的事告诉吕粒。
吕粒和许卫到达七宝镇时已经天黑了，这里的原住居民早就搬迁一空，在这的人基本都是问了水库建设做准备的工作人员，吕粒他们来之前也是提前打了招呼，不然是不可能允许进入的。
吕粒抱着左娜的骨灰盒下车时，林寂从旁边一个简易房里推门走出来，他比他们早到一步。
周围很黑没什么光亮，等吕粒终于看清林寂的脸，七宝镇寂静的夜空突然炸响了一声，跟着又一声，两声。
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仰头看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有一个来接待吕粒他们的人解释说这是在放礼花，今晚这里有场订婚宴。
“订婚？”
“谁订婚？镇上的人不是都搬走了？”
林寂和吕粒差不多同时提出疑问，问完彼此淡淡的看了对方一眼。
接待的人又解释，说订婚的就是他们在这边的工作人员，都是年轻人，就觉着在这里举行仪式挺有意思的，说完就邀请林寂和吕粒一起参加，也就是二十几号人一起吃饭唱歌热闹热闹。
吕粒没说话，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骨灰盒。
林寂看着她，想了下，问骨灰是不是今晚连夜就要安置好。
“要明天起早做，这边的风俗是这样的，我想给左娜按着家乡的习惯办。”吕粒低着头回答。
林寂又去看许卫，“我记着你以前拍过各地婚俗的素材吧，拍过这种的吗？”
许卫瞥了吕粒一眼，又看看她手上抱着的骨灰盒，回答林寂：“对啊，七宝镇这边没拍过，也没拍过这种订婚仪式。”
来接待的人像是压根没看到吕粒手上碰着什么，听了林寂许卫他们的对话，更加热情的邀请起来，“那就去看看嘛！走吧，走着！”
林寂和许卫都在等吕粒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