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要熬夜赶进度了

  “你问这个啊……我用中文可能说不清楚,说英文可以吗?”马克眼神一亮,看起来很愿意聊这个话题,不过就是苦恼语言沟通的问题。
  吕粒也头疼这个,暗自在心里下了决心,这次回国一定要把英语加强起来,不能总被语言问题掣肘。
  “那就……能用中文就中文,不能就英语,我努力听懂!”吕粒冲着马克嘿嘿笑,马克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接下来的谈话就在中英文之间,磕磕绊绊的进行起来。
  吕粒从马克的讲述里得知,原来两年前他和林寂第一见面,是在安迪亚的海鲜餐馆里,马克以前是安迪亚餐馆的服务生。
  马克的中文说的还不错也并不完全像他最初跟大家解释的那样是跟林寂突击学会的,他十岁之前曾经在中国生活过,原本就有底子。
  吕粒挺意外的看着马克,“你在中国生活过那么多年?怪不得中文挺好的。”
  马克笑着点点头,紧跟着眼神里划过一丝忧伤的神色,缓了一秒后才接着说,他三岁的时候跟着父母到的中国,之后一直生活到快十岁才离开。
  “因为你父母的工作吗?”吕粒追问。
  马克眼神暗下去,低下头想了想才用中文回答,“算是吧,我爸爸没有工作,一辈子都没有过,那时候我妈妈在中国的一所大学工作,我们就都跟着去了。”
  吕粒看他心情明显低落下去,就没追问,等他自己主动往下说。心里有那么一点儿后悔,早知道聊起这个会让马克回忆起不开心的往事,就不说了。
  不过马克很快又情绪好起来,他接着说在中国那几年他生活的挺开心,他和父母生活的城市还记得叫岳海,是个滨海的城市,他很喜欢在那儿的海边跟着爸爸一起看日落。
  吕粒听到岳海,眼神也跟着一亮,她跟着老爸也去过那里……对了,老妈贺临西也一起的。
  那算是她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全家同行,所以一直记着。
  “我小时候也跟爸妈去过岳海,不过我不怎么喜欢去海边,我更喜欢爬山。”吕粒说着又想起什么,“你在岳海爬过那边的无量山吗?”
  “无量山……”马克想了想摇摇头,“我没去过,我妈妈工作很忙,爸爸是个懒惰的人,他才不会带我去爬山自找麻烦。”
  这么一说完,马克眼神又有些暗下去。
  吕粒赶紧转移话题,“那你和林寂在这边遇见后,一定挺有亲切感吧?”
  马克用力点头认同吕粒的说法,“老板听我跟他用中文打招呼,还说了好长一段话就挺惊讶的,不过那时候的他……可不是现在这样。”
  吕粒眼珠一顿,想象了一下两年前刚来朗伊尔的林寂会是什么样。
  还没想好,就听马克又接着说,他那天中午在海鲜餐馆见到的林寂是几乎完全失明的状态。
  “老板那时候是被两个身材魁梧的中国男人陪着去的海鲜餐馆,那两个人看上去像是在保护他,我当时很好奇老板的身份,还以为他是中国什么从事特殊职业的人。”马克回忆起两年前的往事,语速变得快起来。
  吕粒趁他喝咖啡的功夫,插话进来问,“你老板那时候就和安迪亚认识吗?”她一直好奇这个,没机会问当事人。
  马克摇头,“好像不是。我也没仔细问过,应该是老板来这里经过什么朋友介绍来找安迪亚先生的。”
  “哦。”
  马克又喝了一大口咖啡,“那时候这个旅馆还没开起来,老板过来找过安迪亚先生后就离开了,我再见到他就是一个多月之后了,他又来了餐馆,是那位刚走的许医生陪他一起的。”
  被马克这么一说,吕粒才想起来还有许医生这个人,她都有点忘记他了。
  马克说,那之后他就听说林寂打算在朗伊尔常住下来,他想找点事情做,跟安迪亚商量之后就决定开了现在这个旅馆。
  再后来,马克就换了工作到这边跟林寂一起开旅馆,一干就是两年。
  马克整个讲述过程尽量用的中文,所以吕粒没费太大劲儿就听懂了所有事情,两人的聊天一直挺顺利。
  等马克说的差不多停下来继续喝咖啡时,吕粒又想起一点,考虑一下试探着问马克,“马克,那你还能想起来,这两年里有没有什么有危险性的人来过旅馆,接近过他?”
  吕粒这么问,是因为她没办法忽略掉那个文物案里逃脱的人可能试图报复林寂这件事,她很想知道过去两年有没有过什么蛛丝马迹指向这个。
  马克很认真的想了半天,缓缓摇下头,“我没什么印象,你干嘛这么问?老板优贝什么威胁过吗?”
  吕粒看着马克困惑的目光,也摇摇头,“不是,我就是突发奇想问问而已。那个……突发奇想的意思,你听得懂吗?”
  马克笑着摇头,“我还真的不大懂这个,解释一下?谢谢。”
  吕粒笑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跟个外国人解释中国的四字成语,她噘嘴开始想怎么解释。
  马克开心的看着吕粒这副模样,突然就说了一句英语。
  吕粒一晃神没听清楚他说什么,抬眼看着他问刚才说了什么,自己没听清。
  马克怔楞一下,切换回中文,慢吞吞的又说了一遍刚才那句话,“我刚才是说,你认真思考的模样……特别像我妈妈。”
  吕粒这下也怔楞起来,等她看到马克眼里闪过的泪光,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对不起啊马克,我不该跟你聊起刚才这些话题的,让你伤心了。”
  马克把头狠狠低下,沉默片刻后才说,“我其实很高兴跟你说起这些,好多年没跟人讲起过我妈妈了。”
  “你妈妈……”吕粒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妈妈去世很多年了,我还没到十七岁她就因为车祸离开了,我现在二十三岁,过去这么多年了。”
  果然是这样,吕粒的心情跟着低落起来,她不由得又想起自己的老妈贺临西。
  那条朋友圈的点赞,是她最近三个月里第一次和贺临西有来往的记录。她跟着纪录片摄制组来朗伊尔也没直接跟她讲,贺临西也就像是毫不知情都没问过半个字,只是在来了这里之后,通过许卫给她转打过那么一句话。
  很扎心的一句提醒。
  吕粒看着马克因为回忆起母亲的伤感神色,几乎没找到什么感同身受的感觉,她突然有些不孝的假想了一下……如果有一天自己也面临和贺临西生死相隔的局面,自己会有这种伤痛的反应吗。
  真的不确定。
  各自陷入沉思的两个人,都好半天没再说话。
  要不是许卫从林寂卧室里走出来有了动静,还不知道他们两个要这么沉默多久。
  吕粒和马克几乎同时从思绪里回过神,齐齐看向许卫。吕粒抻着脖子往他身后看,并没看见林寂一起出来。
  许卫很快走过来,一屁股坐在马克身边的椅子上,他拿手揉了揉头发,问马克还有没有咖啡给他来一杯。
  马克起身去厨房拿咖啡,吕粒看着许卫有些憔悴的脸色,问他昨晚是不是没睡好,脸色这么不好。
  许卫重重点了下头,声音闷闷的说,“昨晚接了国内的电话就一直在联系医院的事情,然后就失眠了没怎么睡,今早又很早起来等你们回来。”
  吕粒抿下嘴唇,又转头看了看林寂的卧室门口。
  许卫这时抬起头看着她,“怎么了,我以为你马上就会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没说话?”
  吕粒轻声哼了一下,“刚才不是听你们说了吗,我还问什么。是他的什么师傅在国内生病住了医院,情况可能还挺严重,许叔你帮忙找了医院,对吧?”
  马克这会儿端着咖啡从厨房走出来。
  许卫接过热咖啡说了声谢谢,低头嘴急的喝了一小口后,才抬眼看着吕粒说,“我们今天要熬夜赶进度了。”
  吕粒一愣,“为什么?”
  许卫放下手里的咖啡,转头看了看林寂紧闭的卧室门口,“林寂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去医院,他决定做那个手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