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仇得报
“徒弟，给我打，好好教训一下这不知好歹的臭杂毛。”罗修正欲还嘴，和尚倚在大门口，剥着香蕉，头都不抬的抢先开口。
道士这才发现门口还有一个和尚。
道人长的一头银发白须，自认仙家风范十足。如今却被和尚叫作杂毛，气的牙直痒痒。
“秃驴，叫谁杂毛！”
“谁搭话，我就叫谁杂毛。徒弟，按我说的招数，打，不用给我面子。”后面这句却是冲罗修说的。
“嘿！”道士气的直跺脚，你叫你徒弟打我，还说不用给你面子，这都什么话啊。
听师父连说两次，罗修也不敢磨叽。从背后一把扯过铁砧，甩手就朝张道士抡去。
张道士只看见一大坨黑乎乎的东西带着风向自己砸来。一时吃不准是何种兵器，不敢贸然硬接，身子一闪，避了开去。
咚的一声，那坨黑疙瘩砸在地上，把地上青石板砸的稀烂，碎石子四处飞溅。
“我的个乖乖！”道人这才看清是一大铁砧子，怕是至少有个百八十斤重。刚才要不是自己行事谨慎，只怕下场和那青石板一样。
“不行，这个莽大汉力气大，那大铁砧子加上铁链打的又远。老道我得占了先手才行。”心思如电，张道士眨眼间就做出正确判断。
“徒弟，转圈锤法给我舞起来，那不要让那个杂毛近你身。”道士才打定进攻主意，和尚却先喊出来。
罗修听了师父的话，马上把那铁砧转起来。本来他力气就大，百多斤的东西甩起来跟没人事一样，舞的个滴流流圆。
道人这下只能暗暗叫苦。那铁砧子舞开了，有近一丈长。自己的七星宝剑才三尺三寸，连人家的一半长短都没有。
指望靠身法近身，那也是别想。铁砧子上连着的铁链有小孩手臂般粗，在铁砧的拉扯下，飞速旋转的铁链跟一根横扫的铁棍没区别。当真是挨着就死，擦着就亡。
罗修见张道士不敢上前，乐坏了。没想到这修罗转圈锤法还真有用。一边甩着铁砧，一边向道人逼去。
“杂毛，臭老道，来呀，你有本事就来打我啊！你不是武功很厉害吗？来刺我穴道啊！”
道人被罗修追着打，哪有时间还嘴。一个劲在院中上窜下跳的躲闪，狼狈不堪。只是苦了院中花草，桌椅，一个个尽被砸的稀烂。
有心要狠狠教训罗修，却苦于无法近身，道士只有边躲边找机会。
“哎，徒弟！小心那杂毛会法术！”和尚突然又喊了一句。
和尚这一嗓子算是把张道士提醒了。对呀，老道我还有那么多法术，为什么就光想着要贴身进攻。
“和尚，谢谢提醒啊。”张道士这声道谢也不知是真是假。
道人纵身窜出数步，从怀里摸出一张符来，念动真言，咬破舌尖。“啊呸！”一口精血喷在符纸上。
“勒令……去！”
唰的打出符纸，正好粘在铁砧上。
“师父，你帮那个哦！我才是你徒弟好不好。”罗修见和尚提醒道士用法术对付自己，当场就急了。
等看清道士只是打出一张符纸粘到自己铁砧上，又乐了。“臭道士，你急傻了，一张破符纸也想对付我的转圈锤法。”
道士打出符纸后，再把手一指铁砧：“急急如律令，坠！”
罗修只觉手头一沉，哐当一下，铁砧砸在地上。
“嘿！”罗修手上加力，尽没能把铁砧提起来。
张道人打出的这张符叫‘泰山符’，也叫‘千斤符’。不管什么东西，一旦贴上此符立马加千斤重量于其上。要是贴在活人身上，当真犹如泰山压顶，瞬间就能将人压成一团肉酱。
“你个夯包，，这叫千斤符。加上这千斤重量，我看你怎么拿的起来。道人气定神闲的站定，幸灾乐祸的看着罗修，总算出了一口心中恶气。
“就你个莽大汉还想破了道爷的法术。还是乖乖听道爷的话，跟你师父回庙里吃斋念佛吧。”
罗修连拉几次，硬是没能拉起铁砧。再被张道士一激，彻底犯了浑劲。
把腰往下一沉，两手抓着扣环，深吸一口气，双臂发力猛拽铁砧。
“啊呀呀呀……”一张黑脸憋的发红，脖子上的青筋鼓的有小拇指粗。
“起！”罗修暴喝一声，双手发力之下，竟再次把铁砧舞动起来。只是这次速度明显慢了很多，舞动的轨迹清晰可见。
“果真是天生神力！”张道人情不自禁赞道。
“不好，这莽大汉越舞越顺手了，再等一会，只怕老道我又没机会近身了。”
趁着罗修还不适应这千斤重量，张道士不敢再拖。执剑在手，唰唰唰唰四剑再次奔罗修四肢穴道分刺过去。
“师父救我！”罗修一见又是这招，急得赶紧叫师父。上次在道士手上就吃过这招苦头，现今都是心有余悸。
“徒弟不要怕。”和尚一点也不急。慢斯条理吃完最后一截香蕉，信手把香蕉皮一扔。才伸手对着道士脚下扇了扇。
“偏一步。”
道人奔着罗修击去，眼看就要击中。突然感觉脚下不稳，身子一歪，偏了一步。正好踩在和尚丢出的香蕉皮上。
一声闷哼，道人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紧跟着罗修的铁砧子也砸过来了，张道人吓的三魂都跑了两魂出来了。急忙手脚并用，拼力蹬地往后缩。
终究还是慢了半点，那铁砧要好不好，正好在张道士左脚小脚趾头上砸了个实在。
“哎呀！”道人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左脚小脚趾头这下可算彻底报废。
“不要伤他性命！”
罗修扯掉符纸，抓起铁砧就要往张道士头上砸，被和尚赶过来呵止。
走到张道人跟前，和尚从褡裢摸出一片蓝色叶子，捻碎了往道人伤口处抹。道人只感觉一阵温和，血不流了，也不疼了。
“道长可知今日为何到如此地步？”和尚做完一切才问道人。
“什么为何，老道是技不如人，认栽了。”张道士心里还夹着一口怨气。
“阿弥陀佛，如今世道混乱，怪异横生，众生皆苦。正所谓盛世修行，乱世下山。道长不去救世济民，反倒替马家这等恶人出头，注定要败。只因你心中尚有善念，今日残一脚趾，以示惩戒。如若不知悔改，终将难逃天罚。”
张道士只因虚荣心作祟，才一再被马家父子利用。如今和尚一番话如当头棒喝，幡然醒悟。
“多谢法师指点。玉须败的不冤。”张道人起身恭恭敬敬给和尚行了一礼。
“玉须习道几十年，还不如法师年纪轻轻就能悟透玄机，真是惭愧。贫道这就回玉台观面壁悔过，待到悔过之后定将效仿法师，下山广结善缘，救济黎民。”说罢，张道人告辞和尚。垫着脚尖，晃晃悠悠离开马家回玉台山去了。
再说马家父子听闻张道人被和尚几句话就打发回了玉台观，在后院气的大骂。一会骂道人是银枪洋蜡头，中看不中用。一会又骂道人忘恩负义，只拿好处不做事。
两父子一边骂，一边到处收罗下人准备做最后的挣扎。谁料下人全都逃命去了，一个也找不着。
正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和尚师徒来到后院，只见马老太爷坐在太师椅上，面如死灰。马二少爷端着一杆汉阳造，站在马老太爷身边，双手直抖。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罗修一见马二少爷，两眼立马就红了，气息也变得粗浊了。
和尚上去一巴掌拍在罗修后心。
“诛恶即是善念，滥杀却是魔道。只杀该杀之人，切记切记。”
罗修眼中一道蓝光闪过，血红顿时消失不见，心静也平复下来。
“不要过来……”马有银看到罗修一步步逼近，手忙脚乱的就是一枪打去。
啪…………子弹擦着罗修耳朵飞了出去。
马有银急忙上膛还想再开第二枪，却再没有机会了。
“我砸死你个狗日的！”
罗修抡起铁链，铁砧犹如出膛的炮弹直袭马有银脑袋。
嚓……的一声。马家二少爷的脑袋就像被铁锤砸中的西瓜，碎了一地。
见仇人身死，罗修不禁仰天大喊：“义父！干姐！杨仁给你们报仇啦……！”
发泄完心中积压的怨恨，罗修突然心头一空，徒生出一种索然之感。呆在那一动不动，若有所思。
良久，罗修抬起头来，走到和尚跟前。“师父，走吧！弟子已经心无挂碍，愿随师父随缘修行。”
和尚看着罗修点点头：“你总算摆脱心魔，可喜可贺。这等龌蹉之地也不值久留，走吧。”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马家，消失在夜色中。
马老太爷打和尚师徒进入后院一直到马二少爷身死，自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直到和尚师徒离开，一下瘫倒在地。呆了良久，又才颤巍巍的爬到小儿子尸体跟前。抱着冰冷的无头尸体，流下两行无声老泪。
“和尚，我马德明绝不会善罢甘休！”马老太爷说这话时，牙都咬碎了。
是夜，两只鸽子扑楞着翅膀飞离马家，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