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御风一叙

  封巽醒来时,已是繁星点点,皎月朗朗,庄内一片银白。隐约听到:“三弟,今晚多叫些人守庄,记住,千万不能大意啊!”这声音显然是上官云城说的,只听上官云罗道:“放心吧,大哥,你也要小心,那我先去了。”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东南方向,上官云城轻轻叹了一声,也回到自己的房间。等两人都走后,封巽悄悄掩门而出,跃到房上,俯视全庄。这样便能将全庄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过了一刻钟,庄内依旧宁静无事,封巽看向月亮不禁想起宫兰的样子,心中泛起一阵涟漪。突然,从庄内东南角的房间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封巽心里一惊:“那不是上官云罗的房间吗?糟糕。”想到此处,急忙向东南角的房上奔去,封巽沿着房檐翻进房内。守护在庄内四周的弟子迅速打着火把赶了过来,顷刻间,人越来越多。把庄内映的通红,众人都检查着四周。上官云城打着火把冲进房间,只见上官云罗盖着被子在睡觉。封巽心下奇道:“这么大动静他还能睡得着吗?”突然想道:“不对。”上官云城见三弟无事,本打着火把在巡视四周。见封巽走了过去,也跟着过去。封巽轻轻掀开被子,只见上官云罗胸膛被抓开,胸前肋骨被抓断,白骨现了出来,脖子的伤口血肉模糊。与万窟林所亡之士无异,死相十分凄惨。上官云城凄然一声:“三弟。”便失声痛哭起来。
  只听得一声轻微的风声,一个黑影从对面的房上跃下,消失在黑暗中。封巽一个箭步跃出,展开轻功追了过去。远远听到上官云城大喝道:“给我追。”百十个人打着火把追出了庄外,吆喝声混乱一片。那人披着黑色斗篷在黑夜中御风疾走,瞬间已在数丈之外,显得是上乘轻功。封巽的这一路青云梯冠于轻身功夫之顶,天下一绝。天下之人的轻功也绝难做到这般,封巽与那身披斗篷之人始终仅一步之遥,追他不上。月光中,封巽向那人望去,只见那人步履已显沉重,心想:“那人轻身功夫也很了得,只是不知系于何门何派。”当下凝气,右手向前一送,掌力推出。那人感到一股大力袭来,向右闪去,却感到脸上一凉,一个人横在身前,帽子也被人摘下。原来封巽在他闪身的瞬间挡在那人面前,摘了帽子和面纱,叫道:“往哪儿跑?”
  封巽定睛一看,却是个女子,喃喃道:“兰儿,怎么会是你?”封巽又惊又喜,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兰儿。宫兰见到封巽竟然连自己都没看出来,心下又可气又好笑,也不理他,信步往左首林子奔去。封巽心下一急,一把拦道:“兰儿,你先别走,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我说啊。”
  正在这时,右边风声劲急,一道白光击向宫兰。封巽一惊,右足在地下一震,激起一块石头,五指一掠,掌心出力。只听‘噹’的一声,一枚钢针落地。一支玉箫从封巽后背点来,封巽转身迎面一掌打去,眼神一惊,急忙削去掌势,跪拜道:“弟子封巽,见过师父。”只见一名青衣老者衣衫飘飘,拨萧回转,消去劲势,飘然落地道:“起来吧。”宫兰见封巽叫他师父,心想必然是封巽常对她提起的师父百无风了。上前一步拜道:“见过白老前辈。”白无风道:“姑娘不必拘礼。”封巽今日遇到了许多疑团,又在这里与师父和兰儿偶然交手,实在巧合,上前问道:“师父,近日身体安好?您老人家怎会来到此地?”
  白无风望了望夜空,悠悠道:“说来也巧啊,前些日子,我到契丹去会访故人老友,打听到契丹将要举兵攻打雁门关。又得到密函,我雁门关的大宋守军粮草匮乏。契丹皇帝耶律洪基趁我大宋守军粮草匮乏能一举攻破雁门关,便派了一群人潜入大宋劫北运的粮草。我就一路追了过来,道途看到许多百姓都举家南迁,也听说你受上官云城之邀来护送粮草。”百无风叹了叹气,道:“那些契丹武士都做汉人装束,我一路南下却没了契丹武士的消息。那也罢了,我本想到铸剑山庄与你一道北上雁门关,谁知今日到相州城时天色已晚,城门已经关闭。我从城西一角进到城内,在赶来铸剑山庄的路上发现了一名黑衣人,就一路追了过来。”
  宫兰听到白无风在追一个黑衣人,顿时明白了原委。心想:“原来白无风追的黑衣人就是自己啊。封巽心里好笑:“原来师父和我都把兰儿当成了黑衣人。”封巽心下奇道:“我和师父都因追黑衣人来到这里,却不知兰儿为何来到此地。”心中疑惑,问道:“兰儿,你怎么会来这里?”宫兰心下好奇,自己也是来追黑衣人的,却被封巽和白无风当成黑衣人。封巽看向宫兰,月光映下,只见宫兰清雅秀丽,盈目回转,肤色白皙。撅了撅嘴道:“我也是来追黑衣人的。”顿了一下,又道:“不过追到这里黑衣人就没了踪影。”白无风看了看宫兰,见她一身黑装却说自己也是来追黑衣人的,不禁可笑。
  当下问道:“这位姑娘自着一身黑装,缘何又说也是来追黑衣人的?”白无风是一代大宗师,听宫兰说她也是来追黑衣人的,那就是指他误追了好人,岂不是失了身份,这才问道。白无风从追到这里一直侧着身,刚才问到话才转过身。宫兰这才看清白无风的样子。只见一位老者仙风道骨,月光下瘦削的脸上皱纹隐约可见。宫兰听到这一问,自知被人误解。但落于自己是后生小辈,人家是前辈老者,不可冒犯强颜欢笑道:“小女子前些日子被一名黑衣人所伤,然后就遇到了巽儿。”说完侧过脸,看向封巽微微一笑。封巽听说宫兰受伤了,心中怜惜,急道:“兰儿,你现在伤势如何?”封巽一波柔情的看着宫兰,宫兰见封巽情深之至,不禁感动,不想让她多为自己费心。心想:“我的伤是好不了的,只是徒増一分伤心而已。”嫣然一笑道:“早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