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遗传那事

  夕阳西下,橙红色的天边预示了明日的好天气。从沿海的码头朝海面上望去,只见在与天边相连的那处出现了一艘大船,船正快速地向码头这处驶来,而船头上则惊险地立着一个人。
  如果可以在近处看那人的话,就会发现那人只不过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负手立于船头,却纹丝不动,只有身上的白衣随风猎猎而响,而他那张美得令人窒息心动的绝世容颜则带着阳光迷人的笑容。
  闭上了眼睛,宫诗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同时,展臂迎风,一脸享受地说:“啊,我闻见了自由的味道!海风,吹得真舒服!终有一天,我会像这风一样自由自在!”
  “做梦吧!”成熟的男声响起,毫不犹豫地说了三个字,成功地打击了他。
  额头的青筋隐隐冒了冒,宫诗勤笑得无比灿烂,缓缓地转过了头,看向出声的那人,话从牙缝里挤出,说道:“二哥,请记住我们在冷战中!我不理你!”
  闻言,男子的眉头一挑,不甚在意,伸手拍拍站在自己身旁不知道在打量些什么的小男娃,说:“四弟,麻烦告诉跟你二哥我冷战的三哥,他都不理我了,还跟我说话做什么!”
  小男娃迅速地将手伸向自己刚被自家二哥拍过的地方,完全无视某二哥见到他的举动后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的表情,努力地在那处捋了又捋,直到衣服上一个褶皱都没有后,才抬起小脑袋,睁着大大的眼睛冲着站在船头上的宫诗勤道:“三哥,二哥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小弟我就不复述了。麻烦你和二哥自行解决你们之间的恩怨,快让开,从那上面下来,让我站在那里!我要吹海风!”小人儿心中唯一关心的就是站在船头,吹着海风,能让他的头发显得飘逸动人,更能展现他的完美风姿这件事。
  说话的同时,他还走近船头,伸手想拉宫诗勤下来。
  宫诗勤如他所愿的跳到了船板上,只是,当他开心地准备跳上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一步也无法往前移了。
  “小四,吹什么海风,我看是海风吹你还差不多,你想掉下海是不是!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我可是要把你们俩安安全全地送到乾都!要是你俩掉了一根寒毛,惹娘哭了的话,爹找我麻烦可就糟糕了!”宫诗廉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不安分的小男娃。
  “放开我!我要站在哪里关你什么事!”宫诗仙挥舞手臂,使劲挣扎。
  “小四,感觉到二哥的霸道了吧!他总罔顾我们的权利,剥夺我们的自由,而且他还说话不算数!”宫诗勤借机想要将四弟拉到他这一方,一起敌视自家二哥。
  “我哪有撒过谎!你不要在四弟面前乱诋毁我!”
  “就有!你说话不算数!明明说是第二天才启程的,结果在我生辰那天就强迫我离开乐岛!”宫诗勤对那天的事情始终耿耿于怀,如果晚一天的话,他肯定能逃掉!
  “那是因为要免得夜长梦多!知道不?再说了,我又不是没给你逃跑的机会,从乐岛过来的途中,你可以随时跳海逃跑的嘛!”宫诗廉扬扬双眉,一手指指海面,另一只手则将抓住的四弟拉到自己的跟前,同时还得意地冲着自家三弟展开了胜利者的笑容。
  “你狡辩!你强词夺理!你!果然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跳海!?跳海后,他总不能一直游到海岸去吧!二哥明知道如此,还这样说,太可恶了!宫诗勤的心中恼羞成怒,脸上却在笑,仿佛再说:二哥,你给我等着!咱俩没完!
  “什么那种地方出来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不干不净的地方呢!”
  “就是那种地方,朝廷那种地方!阴谋诡计!争权夺利!就是爹,你,还有大哥最适合待的地方!”
  “错了,三弟,最适合在那种地方生存的其实是你!”宫诗廉摇摇头。
  “谁说的!这是诽谤!这是诬陷!我这么心地善良的人!”
  “我可是说真的,咱们家里天生玩弄权术,最像爹的人不是大哥,也不是我,而是你!”
  “胡说!明明是大哥!”
  “廉表哥可没乱说,这话可是舅舅亲口说的!”眼瞧着离目的地不远了,月皓翊等人都上了甲板,想要透透气,看见宫诗廉他们,便凑了过来,然后忍不住插话了。
  “对啊,小勤勤,你长得最像舅舅!”月皓翊一个起头,众人七嘴八舌地举例了。
  “原本都说我们长得像舅舅,可是所有的人长大后,都多多少少长变了,就连最像舅舅的大表哥都跟舅舅只有七分像了。”
  “只有你,跟舅舅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性格也一样!”
  “谁说的!我的性格跟我爹才不一样呢!”他承认他的长相跟自家爹亲一模一样,可是性格绝对是完全不一样的!他那个爹,狡猾奸诈,笑面虎一只!谁得罪了他爹,就等着被阴死吧!而他,“得罪我的人,我从来都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宽宏大量!”
  “那是因为没人真正得罪过你,触及你的底线!”
  “爹他最喜欢权术势,我可不喜欢!也弄不来那玩意!”
  “呿!我和大哥比你年长,也比你早学习权术势,可是,你只学了一年,就赶上了我的进度,要不然,爹怎么安排你跟我一起学习呢!后来,你比大哥学得都快!还说你弄不来那玩意!”
  “如果是你被爹总罚抄书一百遍,你也会像我学得那么快的!”
  “你有抄么?你每次都想急着完事,就只看一遍内容,然后默写一百遍的!”
  “……,那只能说明我记忆力好!再说了,如果我那么厉害,我就不会被你抓住,弄得现在连自由都没有!”某人死活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家兄长们说的事实!
  “那是因为你不想,三弟!你长这么大,有什么事让你尽过全力的么?”
  “……”好像没有!宫诗勤仔细想了想,貌似连争取自由这种事没成功,他都没放在心上过。
  “你的喜好跟舅舅也一样!虽然你没像舅舅那样手不离扇,但我们当中只有你随身带扇,用扇子当武器!”大表哥爱笛子,二表哥喜欢剑,他们三兄弟也早就丢掉了小时候手持扇子的习惯,各自对长枪,刀,暗器这种东西情有独钟,小妹使软鞭,四表弟最爱铜镜,至于最小的那两个表弟表妹,瞧那古怪的性格就知道,肯定不会跟舅舅喜好一样的!
  “舅舅从没有笑以外的表情,在我们面前,舅舅多多少少还从语调中让我们知道他的情绪,可是在外人面前,没人能看出舅舅笑容下的心思,而小勤勤,这一点,你也一样!”
  “才没有!”宫诗勤坚决否定。
  “是么?”只见他二哥挑起眉头,古怪的语调说了这么两个字后,就忽地几起几落,将船上的船员抓了一个过来,拉到宫诗勤的面前,然后打了一个响指,“三弟,当着他的面,做个生气的表情!”
  “……”这还用得着做生气的表情么?难道他们都看不出来他现在很生气么!?宫诗勤很不满地看向船员,然后,笑得越发地灿烂。
  “看看你自己的表情!”宫诗廉已经从自家四弟的怀里抢过了小娃儿向来不离身的小铜镜,举着放在宫诗勤的面前,让他自己看。
  “……”额,看着自己如此灿烂的笑容,宫诗勤有点无语。
  “假设这一次回了乾都,你彻底没了自由,来,哭一个给我们看看!”宫诗廉又打了一个响指。
  “……”宫诗勤酝酿了半天,除了眼睛睁得更大了一些,笑得没那么灿烂了外,半滴眼泪也没能够挤出来,甚至连眼圈都没红。
  “知道什么是生气不?”宫诗廉用着教育的语气,指了指在旁边跳个不停,一脸怒容想抢回自己的小铜镜的四弟,“瞧,这模样才是生气!”
  “快还给我!”宫诗仙很愤怒,他最讨厌别人动他的东西了。
  “知道什么是别的表情不?”宫诗廉随手把小铜镜丢给自家四弟,又对无辜被抓过了的船员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再把小表妹叫到身边,“来,小皓晞,教一教你三表哥,板着脸给他看看!”
  小女孩那张漂亮精致的小脸立刻面无表情。
  “哭一个!”
  小家伙的眼圈瞬间红了,泪珠顺颊而下,接着哭得梨花带雨。
  “再来一个羞涩的表情!”
  刚还哭着的人瞬间没了眼泪,然后小脸红通通,含羞带怯地望着她家笑容有点扭曲的三表哥。
  “尴尬的表情!”
  小脸尴尬,还在额头上逼出了一滴汗。
  “……”那两个玩得不亦乐乎,一个表情接着一个表情地变,弄得宫诗勤郁闷了,就见他一把抢过他家四弟手中的小铜镜,对着镜子,摆弄了半天表情,结果发现自始自终,他就那一号笑的表情,莫名了:难道他这是天生的?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过!
  “爹说过,取了他的性格的只有你,若是有一天你肯认真点,将会青出于蓝胜于蓝!”宫诗廉结束了让小表妹表演的举动,一脸严肃认真地对三弟说,“这次叫你回乾都,想让你入朝堂做事,一是因为你的能力,也因为我和大哥需要你!不要以为我们家跟皇上的关系不一般,就一切顺利了!你不肯接触这些,自然也就不知道这几年那月家的两个王爷越发地跟我和你大哥对着干,总在提防我们,而且朝中嫉妒我们得宠的人比比皆是,……”
  “让表哥他们帮你们不就行了!”宫诗勤脱口而出。
  “我们怎么可以!我娘可是下过令了的,我们四个终生不得踏入乾都一步!”
  “呵呵,如果我们出现在乾都,八成会被人误认为想夺回御家的天下吧!”
  “说起来,我们那个叔叔可真是无能啊!硬是被人弄得灭了国!”身为前朝皇族的三兄弟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起来。
  “……”他倒是忘了,姑父是曾经御风国的天宣帝,宫诗勤将小铜镜抛回给四弟,然后再摆摆手,“我不管,我才不要进朝堂做事,太累!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进朝堂!玩弄权术!”
  “那你总得帮我们做些什么!我和你大哥有难你总不能袖手旁观吧!”宫诗廉眨眨眼。
  “你们俩会有什么难?有困难的一向是别人才对!”
  “你帮不帮!?”宫诗廉脸一沉,其实心里有点着急。
  “帮!”宫诗勤笑嘻嘻的,忽然有所明悟,很感兴趣地凑近他二哥,问道,“这才是二哥你这次的目的吧!我就记得爹曾经答应过娘的,不逼我入朝堂的,我还奇怪爹他怎么可能改变主意了呢!说吧,什么事让你和大哥算计我!硬要把我绑回乾都!”
  “咳,你知道朝堂的事比较复杂,联姻这种事有时候是必须的!可是,我和你大哥都已经成亲了,所以……”本来想到乾都了再说,但此刻,宫诗廉觉着现在说也没什么,于是,便将事情说了出来。
  “哈,还不是你们两个跟爹一样的惧内!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男子汉大丈夫,想娶几个就娶几个!什么时候轮到女人家说话了!”
  “我那是爱你嫂子,不是惧内!才不是惧内呢!”
  “算了吧,一想起爹,大哥,还有你,黏在你们娘子身边的情形,我就受不了!那种事我可做不出来!说吧,谁家的!联姻我没问题,不过,得给对方说清楚,我将来是要纳妾的,我想娶几个就娶几个,谁敢有问题,我就按七出,休了她!”
  “这个没问题,因为总共三个,按平妻论,是竹大将军家的小女儿竹清韵,武林盟盟主方云鹤的孙女方小媛,十二隐世家中潘家的潘莹莹。”宫诗廉见弟弟不反对联姻的事,顿时眉开眼笑。
  “怎么会有两个都是武林中的?”宫诗勤感到奇怪。
  “你知道我们宫氏一族的武功本来就高,再加上大嫂她家是十二隐世家中上三家的花家,估计让月家的两个王爷感到威胁了,他们两家的小世子和小郡主都分别拜了云霄宗,仙敏宗,五云派中的长老为师,不仅是他们两家,朝中很多大臣家的孩子都拜师学艺去了,爹觉得我们有必要跟武林中的人打好关系,免得将来有什么事被弄得措手不及!”
  “哦。她们长得好看不?”
  “我见过画像,都不错!放心,没有丑的!”
  “嗯,那她们多大了?”
  “一个十六岁,潘莹莹,比你大两个月,另外两个都是十五岁。”
  “十六岁的那个我不要!我才不要比我岁数大的呢!老女人!”
  “就两个月而已!”
  “不要就是不要!想让少爷我娶进家的,绝对要比我岁数小!你不答应,我就不帮你们!到时候告诉娘,你们强迫我订亲!嘿嘿!”
  “那我让大哥给潘家说,换一个!”
  “要年岁小,漂亮的!”
  “好!”
  “还有!我帮了你和大哥,有什么好处不?”
  “你想要什么?”
  “我想逃家的时候,不准再给我使绊子!”很多次都是他俩的缘故!
  “好!等订了亲,你想逃家就逃家,大哥和我不仅不会给你使绊子,还会帮你,好不?”
  “就这么说定了!”宫诗勤笑得极为开心,他决定了,这次回乾都等订亲的事定下来后,他就逃家去!到时候,家里摆三个,外面再来个处处留情的美好生活,想回去了,就领一堆回去!哈哈!就算他跟他爹长得一模一样,性格好似也一样,但那又怎么样,有一点他跟他爹肯定不一样!那就是他将来会娶一堆的女人,绝对是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的!不知道那三个未来的娘子们长得怎么样,宫诗勤摸摸下巴,期待了起来,同时,一个念头又冒了出来,嗯,他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去把童子身破了呢!?
  …………
  氤氲的雾气中,狄宝宝闭着眼坐在水里,身后的侍女芽儿正在仔细,力度适中地替她擦着背。
  “殿下,您真的决定不从王公贵族家选婿,而是从天下选未来的夫婿了么?”才随侍在宝宝身边不久的芽儿手中的动作不停,嘴里则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嗯!”
  “那年龄您准备限定在什么范围内呢?”
  “十四岁到二十五岁之间吧!最多比我小三岁,大八岁!”狄宝宝歪着小脑袋,思考了一小下。
  “殿下,您还选比您岁数小的啊!”一旁跟随狄宝宝多年的喜儿帮她擦着胳膊,诧异地问。
  “小一点有什么关系么?”狄宝宝转头看向自家侍女,小憨脸有点不解。
  “……”望着自家主子那张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甚至可以显得更小的小憨脸,喜儿无语,发现自己问了废话,立刻摇摇头,“没关系,十四岁的男孩对殿下来说,依然很合适!所以岁数小一点,完全没问题!”
  “嗯!”她也是这么认为的!狄宝宝点点头。
  “可是大一点的,如果对方已经订亲了呢?”芽儿还有疑问。
  “怎么可能,皇上要下旨的话,肯定要求全延烜的适龄男子不准在殿下选夫期间订亲或娶亲的!对不对,殿下!?”喜儿接嘴道。
  “嗯!”
  “可是,总有万一的嘛!要是殿下看上的人在皇上下旨前就订了亲的呢?”
  “让他把那亲事退了不就行了!”狄宝宝不甚在意,示意两人停手,她则没入泉中,像条小鱼儿游了起来。
  “殿下!芽儿不是那个意思,芽儿的意思是说,万一那人订亲了,还喜欢他的未婚妻怎么办?”芽儿有点着急道。
  “天下的男人那么多,本宫干嘛抓着一个喜欢别的女人的男人不放,如果真是那样,就成全对方,本宫再找了呗!”狄宝宝浮出水面,无所谓地说道。
  “可是,如果是女的缠着殿下选中的男人不放呢?”芽儿自己绕进自己的问题里,还在纠结。
  “芽儿,你这问得不是废话么!”喜儿觉着这新来的小丫头有点傻。
  “啊,芽儿的意思是说,万一殿下从延烜里都没选中夫婿,最后只能从他国的男子中选,这他国的女人……”还没有弄清楚某太女殿下的真正性情,小侍女十分担心看上去很容易受到别人欺骗的太女殿下。
  “哦,那很简单啊,追着本宫喜欢的男人不放,”狄宝宝憨憨地笑了,“杀了不就完了!嗯,让本宫想一想,怎么杀比较解气呢?让贝贝动手虐杀?要不,本宫亲自动手杀了?或者,毒杀?还是算了,就那样容易地杀了,挺没意思的,应该先虐一段时间,玩够了,再杀好了!”狄宝宝点了点头,对自己的决定很满意。
  “……”看着狄宝宝憨厚可爱的脸,嘴里说的却是只有那个让人心惊胆战的北王爷才能做出来的事,鲜明的对比让芽儿彻底石化。
  “对了,芽儿说的倒是让奴婢想起来,万一殿下找的年龄大的,早都跟女人有染了怎么办!?毕竟他们又不像朝中大臣家为了殿下选夫,守身至今的那些人!”喜儿忽然惊道。
  “哦。”狄宝宝走向了温泉池边,“本宫不会选那种人的!哼!别人用过的!”
  “可是,万一对方隐瞒了殿下您呢?”
  “那还不简单,”狄宝宝站在池边,展开双臂,让两位侍女服侍她穿衣服,她则转过了头,歪着脑袋看向喜儿,小憨脸笑得灿烂可爱,还露出了白白的牙齿,但不知为何,那牙齿看上去有点阴森森,“阉了放后宫!”
  远方码头上从船上跳下来,还在心里纠结他应该找谁来当他的第一个女人,破了童子身这事的少年忽地感到脊背犯凉,打了一个冷战,纳闷道:难道海风吹太多,有点着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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