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里的怪异事
陆琴躺在床上都好多天了,说她有病吧,还想吃这吃那的;说她没病吧,她又不想下地干活。好在她男人海豹有一身力气头,家里家外他一个人能打理过来,也就不指望陆琴挣那几个工分了。
海豹妈死的早,爹又给他续了一个后妈。后妈是海豹的妗子,舅舅也是命短,在豹子妈死去的第二年也蹬腿走人了。这样早逝的姐俩身后都撇下了一个孩子。有好心人劝慰他们,把两家合一家吧!反正两个孩子是姑表亲,有血缘关系,不是外人,长大了也是个照应。于是,豹子爹真的把豹子的舅妈娶了回来。
谁知,豹子舅妈的生育能力特强,来到豹子爹跟前手扯手又生了四个,搁一个农户人家养六个孩子,在那缺衣少食的五十年代末是可想而知的。豹子爹和舅妈咬紧牙关愣是把六个孩子都养大成人。
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豹子家因为姊妹多又加上穷,最关键的是豹子长的黑头巴脑的,很不中看。所以,几乎没人**提过亲。起先,豹子爹想用豹子表妹兰子给他换亲,可豹子舅妈死活不同意,说那样子是坑了她闺女兰子,再说兰子也不是嫁不出去的女孩。无奈,豹子的婚事被搁置了下来。
豹子所在的生产队里有一个很有名气的“土皇帝”叫袁丰,是称霸一方的地头蛇。曾经在乡里做过伪保长,大概相当于现在的副乡长级别。这袁丰当时虽然免职了,搁现在叫退居二线了。但他公社里、县里都有关系。村里的大事小情他都还拦在怀里一一过问。也就是说大队支部书记当着家,却是他袁丰说了算。所以求他办事的人很多,比如,批个购粮证,分个救济指标啥的他都有权支配。在那能饿死人的年代里,有不少的大姑娘小媳妇为了一点点好处给他投怀送抱,他自己也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可以说,他祸害过不少****,在当地称得上是跺一跺脚整个村庄都晃动的主。
虽然袁丰做过不少欺男霸女的罪恶勾当,但对亲戚邻居他还是有求必应的。
这豹子恰巧和袁丰是近邻,袁丰家劳力少(其实是他孩子娇贵,舍不得让孩子们干活)少不得平时给袁丰家挑个水浇个菜园啥的;推磨打碾子这些力气活也差不多都是豹子包下来的。他干起活来很是卖力,颇得袁丰的喜欢。
一天,豹子爹跟袁丰商量:“大哥,豹子是你看着长大的,如今,都二十大几的人了,连个老婆还没讨着,要是真的打了光棍,我怎么能对起他死去的娘呀!大哥你的市面广,认得的人多,不管咋着也得帮帮我这个忙,给娃儿说门亲事吧!不论孬好,只要能干活、能生娃就行。”豹子爹差不多是哀求的口气。话没说完已老泪纵横了。
袁丰深深地吸了一口“大前门”香烟,吐了一个螺旋似的烟圈。对豹子爹说:“等我想想,谁家的闺女合适再说不迟,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论辈分,豹子管袁丰叫大伯,作为大伯,他真觉得这个忙他应该帮。
豹子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好像几年来的心里负担一下子都卸掉了似的。他迈着轻快的步子回了家。第二天上午,豹子爹把正在鸡窝里下蛋的两只肥嘟嘟的老母鸡送给了袁丰。惹得老婆心疼了好几天。那几天,每天晚上睡觉前老婆都要数落他几句,但豹子爹从不还嘴,因为他有他的远景规划。老婆眼看一个人的独角戏唱不下去,只好偃旗息鼓。
不久后的一天,袁丰真为豹子物色了一门亲事,这女孩不是别人,正是袁丰的外甥女“陆琴”。陆琴家住在南河湾里。那满是黄沙的土地根本长不出什么好庄稼,而且每年的雨水季节,那里都会涨水,没有成熟的一点点旱庄稼也都被淹的一干二净。相对于岗地来说,湾地的收成自然没有岗地的收成好,岗上孬好还能吃饱肚子。在那缺衣少食的年代,女孩子都想嫁到岗上来,想尽早摆脱那常常颗粒无收的沙湾地。
多亏了袁丰做媒,外甥女的一些无理要求都被这个说活很有分量的大舅挡了回去,豹子在众多亲友的帮助下终于顺利地娶回了老婆陆琴。自然,陆琴在豹子跟前,在豹子爹和舅妈跟前都是说一不二的。在他们眼里她就是这个家的救世主。因为她身后有她大舅这座大靠山,谁能得罪得起呀?
陆琴爹死得早,是娘一个人把他们兄妹七个养大。在家为姑娘时,没上过一天学,也没过一天像样的日子。嫁给了豹子,却自觉高人一等。原来在娘家当丫鬟使的黄毛丫头,一跃而成了豹子家的皇后。高兴了,她上工干两天活,觉得在大集体里男男女女说说笑笑的挺有趣,反正就是扶着锹把做做样子,连队长也不敢说半个不字;不高兴了,就整天整天地睡大觉装病,跟记工员请个假,工分照得不误。
话说她这次都已经躺在床上好几天了,说要吃肉,豹子就拿出家里的鸡蛋跑街上去换;说要吃鱼,豹子就拿起篓网去打捞;说要吃猪大肠,却把豹子难住了。一个乡镇就一个食品站,好多天也难杀一头猪,到哪里去买猪大肠啊?好在陆琴的大舅有本事,不费吹灰之力就为她端出了香喷喷的猪大肠。看到陆琴吧嗒吧嗒地吃着油漉漉地猪大肠,很多的大人小孩都偷偷地往下咽口水。
一个夏日的午后,天闷热的要命。知了在树上拼命地叫着,吵得人心烦。豹子从稻田里拔草回来,拿起床头搭着的毛巾就要去沟沿洗脸。农村嘛!不比城里,劳动了一身臭汗的人们都很喜欢在沟沿边的石凳上洗澡。这天然的大浴缸洗起来既舒服又酣畅。豹子刚出去,又折回来,拿起门后的?头就往沟边跑,陆琴还以为豹子是给她砍鱼呢?所以并没多问。哪知,不多会儿,豹子却提拉一只黄鼠狼给陆琴看,说是自己在屋后的猪圈墙洞里发现的,就把它打死了。谁知这一看不打紧,陆琴就觉得一股骚味直入鼻孔,慢慢地,她竟迷迷糊糊地失去了知觉……
豹子放下黄猫,发现老婆不对劲,无论豹子怎样呼唤她的名字,她都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好像根本就不认识一样。豹子蹦到床上,把老婆搂在怀里,急切地说:“陆琴,你咋了?你说话呀,你到底咋啦?你怎么不搭理我呀?你这是中了什么魔怔了?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可怎么办哪?陆琴,你说话,你说话呀!”豹子看老婆眼珠子动都不动,他忽然想起了一个蠢办法:对,掐人中。于是,豹子用他那粗糙的大手使劲掐了一下陆琴的人中,陆琴的人中上立马现出了两个深深的指甲印。陆琴这才慢慢悠悠的返回人间。只见她躺在豹子的怀里,泪珠顺着她细嫩的面颊淙淙而流,不一会儿,她好像醒过来似的,一下子大放悲声,简直如失去了至亲骨肉一般痛不欲生,哭得好不伤心……
“我好可怜啊!我好可怜啊!……”她反反复复地念叨着这句话,鼻涕眼泪一把接一把地抹在床沿上。这让豹子一时没了主意。
豹子爹听到哭声,忙跑过来问是怎么回事,豹子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爹。还是爹年长经事多,他首先把这事报告了陆琴大舅一家。当时,陆琴大舅不在家,她那八十八岁的小脚**非要拄着拐棍一摇三歪地跟着豹子爹来看看不可。无奈,豹子爹只好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慢慢地走向家去。
陆琴姥一看外孙女儿哭得像个泪人似的,也不免伤心起来,忙坐在床沿上,拉着外孙女的手,瘪着掉了牙的老嘴,很心疼地问:“我的肉啊,我的心哪,你这是咋的了?是谁给你气受了还是咋的?告诉**,**给你做主啊。我的儿,我的心哪!好可怜的孩子哟……”说着说着老太太竟自顾自地呜咽起来。
陆琴并不理会**的问话,一甩手把老人推了个趔趄。好在旁边人多,老太太才没有摔倒。陆琴还是自顾自地哭天抹泪:“我好可怜哪!我是你家的黄大仙,来到你家整三年。为了你家保平安,我日日夜夜客堂前。可怜你家的白大仙,如今苦苦落了单。我的白仙哪,我如今离你赴九泉,何日我们才相见?”那悲悲切切,生离死别的呼唤令在场的人都为之动容。而陆琴的**却听出了门道:“合着这是大仙附体啊!这哪里是外甥女在哭,分明是死了的大仙在哭啊!”
说起这陆琴的**,一辈子也是积德行善之人。经她手接生的孩子少里说也有一个连。她一辈子为产婆接生,无论春夏秋冬,无论白天黑夜,总是随叫随到,从不跟产妇家索取任何报酬。大不了毛孩生下来的时候陪产妇一起吃碗糖水荷包蛋,或者是过后给她送只老母鸡,红糖、或鸡蛋啥的。也许是因为儿子袁丰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她自己的善心感动了大伙,所以大家都很敬重她,习惯叫她“小脚三奶”或“小脚老太”。
这“小脚三奶”一看外孙女哭得这么伤心,哭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她就断定一定是豹子打死的黄鼠狼在作怪。于是,忙叫人把黄鼠狼端端正正地放在豹子家的正堂屋的条几上;并且在桌上摆上一个香炉,点上香;而且让豹子、豹子爹和豹子舅妈都一溜排地跪在当间的地上。然后,小脚老太就开始嘀嘀咕咕地祷告开了:“黄大仙啊!你开开恩吧!孩子不懂事,不知道您是家里的保家姑娘,现在孩子也知道错了,求你看在她父母双双给你下跪的份上,看在我们烧香为你祈祷的份上,你就饶过孩子这一次吧!求你返阴还阳,救救这一家吧!你是大慈大悲的仙家,你就别跟凡人一般见识了。快放过我家的外孙女吧!你放她好,我们天天扎排位为你烧香祷告。”
老太太叨咕了一阵,起来去看看那黄鼠狼,还用手摸了摸黄鼠狼的嘴巴。不料,老太太大喜过望,忙对豹子爹说:“哎呀,这回有救了,大仙显灵了,我觉得它刚刚咬了我一下呢!只要黄大仙能醒过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于是。屋里屋外的人们无不盼望着大仙能快点醒过来……
一小时过去了,两小时过去了,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村头路边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可那死去的黄鼠狼终没醒过来。还是硬邦邦地躺在豹子家的供桌上。
人们纳闷了,为什么老太太说黄鼠狼咬了她的手呢?有聪明的人分析,也许是老太太看不清楚,那死了的黄鼠狼的牙齿挂了她的手指也未可知,而老太太误认为是黄大仙死而复活。可沸沸扬扬的大仙事件已闹得豹子一家鸡犬不宁,谁也不敢公开说那是假的,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那段时间里,豹子家像出土了什么文物似的整天门前**如潮,有亲戚、朋友、邻居,更多的是相邻生产队的老百姓。人们怀着各种心态:有关心的,有好奇的,有出谋划策的,也有跟着看热闹的。
陆琴时而像个正常人一样,时而犯病就哭哭笑笑唱唱闹闹。也有人背后说陆琴是装出来的,可什么不好装却要装病干啥呢?人们百思不得其解。
一天晚饭后,陆琴刚吃了晚饭在门前乘凉,忽然一个哈欠一打,她又开始哭闹起来。哭了一会,她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却不吱声了,这可把豹子吓坏了。他又连忙呼来了婶子大娘,左邻右舍,让大家帮忙照顾着。粗粗啦啦的二嫂从陆琴身后抱着腰,陆琴只是不说一句话。大家都很着急,空气像凝结了似的。忽然,陆琴动了动,开始用双拳一替一下砸自己的双膝。那种动作由慢到快,由轻到重。如果你不知道情况的话,肯定会以为是一个疲劳的人在为自己捶腿。二嫂开始没觉得什么,渐渐地,随着陆琴的动作越来越猛,她有些体力不支了。她喊来豹子把她替换掉,然后对豹子说:看来她这样砸下去也不是个事,膝盖砸伤了以后怎么办?于是二嫂又呼来了陆琴的表嫂,她们俩一人抱住陆琴的一支胳膊,想制止她的疯狂行为,谁知,两个平时很有劲的女人此时却招架不住,无论你怎么使劲,也扳不动她那两只充满魔力的胳膊。最后换了两个强壮的男人也是无济于事。陆琴的**只好让人拿来两只枕头放在陆琴的膝盖上。这样过了两个钟头,陆琴才停下她的“恶作剧”人们把她的裤管往上捋了捋。发现两个膝盖已经铁青,而且开始肿起来了。人们很纳闷,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狠命地砸自己呢?只见她刚喘口气就大声的哭了起来:“娘呀,我的娘呀,我去你家看了你呀!你这会子心里急呀!一心事啊!就是睡不着啊!我的娘啊!”
人们的心此刻提到了嗓子眼,莫非陆琴有特异功能不成?怎么这样就能去远在二十里外的娘家了呢?怎么就知道她娘的情况呢?那时候也没有电话,人们也无法证实事情的真假。有人不信,试着跟陆琴打赌。“黄大仙”啊,你要真的能显灵,我们就来考一考你,看你到底有多神通。说着,几个青壮年男人去了沟坝外边,他们在一起说的话果然陆琴都能叙述出来,这下“黄大仙”又增加了一层神秘色彩。
看到陆琴天天被折腾的死去活来,有好心人跟豹子推荐,说万马河乡有个神汉叫“董小眼”的,捉鬼捉妖特内行,要不,找他来给治治看。豹子和豹子爹也是病急乱投医。听人这么一介绍,立马表示愿意前往。
那天,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人们都早早地吃过了晚饭。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吴庄晚上要捉妖了,都等着看好戏呢!于是,外庄的,本庄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拿着蒲扇,端着板凳像看戏一样都聚拢到了豹子家,大家都想一睹神汉捉妖的风采。
天渐渐黑了,孩子们都吵吵嚷嚷地在大人们的怀抱里睡着了。人们盼望的“董小眼”却迟迟不见露面。也许是本事大架子大吧!人们这样猜测着。
正在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豹子爹赶着老牛回来了,原来这“董小眼”年岁大,腿脚不灵便了,豹子爹只好赶条老牛去把他给驮来。因为老牛走路慢,所以就误了时辰。
看热闹的人们七手八脚的把董神医从牛背上扶了下来。豹子的舅妈已经为他端来一盆清凉的井水,等董小眼吃完饭,已经是八点多钟了,人们等的很不耐烦,有的人已经离开了。
大家都屏住呼吸,把给陆平治病的希望都寄托在董小眼的身上。只见他捋了一下稀疏的几根黄胡子,瘦瘦巴巴的如芦柴棒一样的黑手青筋突兀,抖抖索索地在方桌上点了一炷香,然后烧了两张火纸。眯缝起他那本来就很小的眼睛,张开胡子拉碴的老嘴,狠狠地打了几个大哈欠。从侧面看,他那瘦骨嶙峋的脸此时就剩下一张皮了,看起来活像一座骷髅。给这严肃的气氛又增添了几分神秘,显得更加恐怖!
董小眼开始施展他的法术了,他拿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捉妖罐,往空中随便乱抓了几下,不知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听到了“唧”的一声,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董小眼眼放亮光,指着门边坐着的那位大婶,恶狠狠地说:“大胆妖孽,你竟敢藏到这大婶的胳肢窝里,你以为我找不到你呀!”大婶一听,浑身直冒凉气,忙哧溜一下去扯那大襟的白棉布褂子,怎奈那棉布挽成的扣子很是难解,大家都七手八脚地去帮忙。这才把大婶的褂子脱了下来。大婶光着膀子,只有里面的一个棉背心尚能遮羞。从此,大婶丢弃了那件上衣,再也不愿穿上。
董小眼又一阵忙活,才算把妖魔装入罐中,然后命豹子家人找来一块白布,蒙住了捉妖罐。人们才算松了一口气。
大家正要离开呢,陆琴却死了过去。有人问,是不是把陆琴也捉进了罐子。董小眼不以为然地说:咋可能呢?让我再上柱香看看。于是又重新上香,重新祷告。结果却说是陆琴的亲婆婆把陆琴抓进了她的坟墓。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豹子提上一捆麦桔,拿上一些火纸,把豹子亲娘的坟墓点燃,然后豹子呼喊着亲娘救火,亲娘救火,豹子妈就会把陆琴带出来。
听董小眼的描述,简直是活灵活现。不过,这对豹子家也没什么经济损失。所以一切都按神医的安排去做。
等坟上的麦秸着的差不多了,豹子就拉着一把柳树条,上面绑上陆琴的衣服,一边走一边喊:“陆琴哦来家……陆琴呶来家……”那拖的长长的尾音在夜空里传的很远很远。
家里的人们都等得很焦急了,但谁也不愿离去,谁不想看看事情的结果呢?唉,别说,豹子刚到门口,陆琴就返过气来。你说这事怪不?
后来,陆琴的**死了,再后来,陆琴的大舅也死了,再再后来,听说陆琴的病再没犯过。
有人说,陆琴开始是嫌弃豹子,不想过她家的日子,也有人说,陆琴是仗着大舅的势力不想干活。不管怎么说,那些事都过去了。现在,他们都是满头银丝、儿孙满堂的人了。老夫老妻经常一起赶集,一起下地,时刻也没有离开过……
二、诈尸
冯家庄夏天死了个青年人,听说还诈尸了。人们疑云顿起,难道真有诈尸一说?
听知情人士透露,事情是这样的——
冯三子是老冯头的三儿子,大儿,二儿都分门另过了,只有老儿三子跟爹娘在一起。因为爹娘年纪大了,冯三子便没有出门打工。由于天生的歪嘴,三十露头了还没讨上个媳妇儿。为这,爹娘很是着急,于是就把老大老二出门打工扔下的土地全包了过来。说是能多赚点钱给老儿讨个媳妇。三子知道自己讨不上老婆不怪父母,都怪自己这天生的相貌。所以平时他尽可能把重活揽过来,尽量让父母少受点累。十里八村都知道老冯头有个孝顺的儿子。
话说夏季来临,秧田里杂草丛生,稻螟虫也肆无忌惮的地啃噬着冯家的庄稼,爹跟三子商量,去买点农药给稻田打打吧!要不,庄稼会减产哩!三子很听话,忙去街上买来了足量的农药。
爹要跟他一块下田,他不让。于是,爹帮他配好剂量,就让他一个人下田去了。三子平时就不是很讲究,干起活来更是邋邋遢遢。汗水,鼻涕往往用袖子一抹就妥了。
三子爹在家吸了好几根烟,也没见三子回来,他觉得这大热的天应该给儿子送点茶水去,于是他灌上一壶凉白开就往地里走去。老远,他没看见田里有人,很纳闷,这孩子,难道打完药去哪里洗澡了?想到此,他加快了脚步。走到自己的田边一看,唉哟,大事不好,三子怎么歪倒在田埂边?难道他中暑了?
三子爹三步并作两步走,急速来到儿子身边,只见他口吐白沫,已经不醒人事了。
三子爹哭喊着向村里跑,又回头去摸摸三子的胸口,然后又回头边跑边呼喊:救命啊!三子中毒了。跑着跑着,脚下一滑,摔倒了。他忙爬起来,再跑再喊。要知道,当今农村强劳力都外出打工去了,剩下的老弱病残大晌午的也没人在外面,等到三子爹张乐来几个人,三子已经气绝身亡了。
按照农村的规矩,不到四十岁不能进老祖坟,也不能在家里呆上三天。于是,天擦黑,三子爹就让几个亲戚在街上买了一副薄棺材草草地给三子入葬了。
三子爹妈一下子失去了相依为命的老儿子,想到老儿子就这么可怜兮兮地走了,老两口就大放悲声。要不是三子的一个堂姐前来照看,真不知那一夜他们怎么过?
第二天早晨,刚吃过早饭,东院的老王去赶集,正好路过三子的新坟旁,老远,就听有微弱的呼救声,怪了,这呼救声来自哪儿呢?难不成是三子在作怪?老王吐了口吐沫:照着坟地骂了一句:妈的,你个狗东西还想吓唬你表叔我呀?也不问问我老王长了好大一个胆?想想这辈子,什么我没见过,这日头都出得老高了,你还敢作怪?骂归骂。老王还是头发直竖。说不怕,那是假的。可走了一截,他又站下来细听,好像这声音确实是从新坟里发出的,但他终没胆量去近前细听,再说了,老王也是个不信鬼的人。
第二天下午,三子的老娘几度昏厥,第三天,邻居老王家的孙子也是上吐下泻眼看就不指命了。有人忽然想起,这该不是三子在作怪吧!听说人死以后,如果衣服上沾上亲人的眼泪,就会诈尸,就会祸害家人或亲邻。大家正议论间,老王忽然想起前天早起发生的事,更坚定了三子诈尸的说法。于是,人们的意见出奇的一致:扒坟,让三子的尸体见天。这样,他就不会再祸害其他人了。
当人们七手八脚的扒开刚刚封住的新土,撬开棺盖的一刹那,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原来三子坐在棺材里,两只手已血肉模糊,棺盖的上顶上被三子趴出了好多的血手印,但人早已冰凉了。
事后,人们每当想起这件事,都悔呀!乡村里,如果多懂一点科学,少一点愚昧,也许,这个年轻的生命就不会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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