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刺杀之局

  墨莺歌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人不知来头,行事古怪,当然,这些在翊王府内也算是寻常了。
  只是他走的时候干嘛对着自己翻了个白眼?
  脑内细细思索了一番自己的确未曾得罪过这个样貌的异邦人。
  罢了,就当是脾气古怪的人好了,反正以后翊王府来得少,估计也遇不到了。
  便是有些皱着眉头匆匆路过他刚才站着的地方,往去往梅林的地方走去。
  行至一半,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白姑娘,我就猜你要去往此处。”
  墨莺歌转身,果然是赵晟翊。
  赵晟翊依旧是方才的模样,只是没了追风在一边伴着,换了个也是以往常在的铁甲侍卫。
  往前不紧不慢地行驶而来。
  “殿下贵安。”
  墨莺歌福身行礼。
  赵晟翊点了点头便罢。
  ‘‘走罢,白姑娘。‘‘
  赵晟翊一边说着,一边便兀自往小径远处走去。
  “是。”
  墨莺歌有些疑问赵晟翊是否见到方才那人,不过赵晟翊匆匆走远,自己也只得应了一声,就此跟上。
  “殿下……”
  跟着走了一有段,最终墨莺歌还是开口问道。
  “怎么?”
  赵晟翊在墨莺歌之前,背对着墨莺歌,便是看不清楚了表情。
  不过听声音此时他的表情是想得到的眯眼而笑。
  “小女子深知自己不应当多嘴,不过方才遇到些看着颇为奇特的人,实在好奇……”
  “哦?奇特?姑娘不妨与我讲讲是什么样的人物?”
  语气里多了一丝压抑,这是赵晟翊戒备或者思琢什么都时候会有的语气。
  “那人金发碧眼一身黑袍……似个精怪一般。”
  墨莺歌按照记忆,有些不确定地回答着,因为隔得远些,自己事实上也未看得真切。
  “啊,不必慌张。”
  赵晟翊声音轻松了些。
  “不过是与我旧识,路过这儿帮着照料两天这些花园草木的人罢了。”
  墨莺歌听得如此回答,便不好再问。
  不过这么一说的确是合情合理了些。珍奇花草,还有大魏不能养活的草木,怕也是由他带来栽培。
  不知道成功占了多少比例,不过看着这些长在花园中的数目都已经是多得叫人佩服了。
  而且所栽培的东西些,有不少也算是珍贵药材。半个同行?
  只是。
  这话有点儿耳熟。
  虽然非常怀疑赵晟翊所说的顺路来照顾几天到底是照料几天——看这些花草的长势,说实话至少顺路了一年。
  不过更多叫人警惕的话题应该是以往的一些话语。
  忽地回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发现的罂粟。按照赵晟翊所说,也是“故人”发现的危险之物。
  那便不是这人带来的了。
  那还有何人可以带来这些个稀有难活的毒花,种在此处,一种一大片……
  墨莺歌不禁背后有些发凉。
  多想无益多想无益。
  重复几遍在这些个混乱事情里保命的妙方,墨莺歌继续随着赵晟翊往幽径深处行去。
  三人到了面前,那侍卫自动地不再进入,只是与守卫一同在门口等着。
  便是两人入了林园。
  “殿下,为何知晓我要来这处?”
  墨莺歌试着不再思索这些个罂粟的问题,便随口一问。
  “因为我觉得,姑娘应该是喜欢这个地方的。”
  赵晟翊的回答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暧昧且难以捉摸。
  却看见赵晟翊转过身来,笑得少了些阴沉,倒是多了些孩子想要讨表扬的得意。
  墨莺歌有些讶异他的不同以往的神情。讶异之余居然有一丝心中异样的感觉。心中酥酥痒痒,似有羽毛轻挠。
  倒是依旧可以垂眸不动声色回答。
  “殿下有心,也实在关心得折煞我了。”
  赵晟翊听了她浅淡得和以往丝毫没有不同的回答,眼神中似乎有些落寞。
  不过转而,多的又是些与以往一样的玩笑之意,叫人根本无法读懂他的真假。
  “姑娘自然是值得我关心的,无论多少都是。”
  赵晟翊不再看墨莺歌,继续往以往看来最大的树下走去。
  “多谢殿下赏识了。”
  墨莺歌随后跟上。
  此时的梅花已然谢了许多。
  剩下的些,也纷纷飘落。
  与春日里还在发芽的树木,才刚刚试探着长出花苞等待开出来的其他花草些不同。
  这些梅,长得已然是开到荼靡。
  香气也随之变得弱了,没有前几次来时那么馥郁得醉人。
  地上积过雪的地方,此时是片片花瓣。
  微风乍起,花瓣落得似是下了一场落红雨。
  纷纷扬扬,看不到春暖花开,挨过了一整个冰雪作伴的冬日,便就此离去枝头,成了春泥。
  若是此时有旁人看见,定会讶异于二人与这场景实在是适合好看。
  墨莺歌云鬓柔发,眉眼含情,恬淡精致的模样,因为风起微微眯眼,肤如凝脂,朱唇微启。
  衣衫裙摆似是冰雪未融,有些花瓣落上未被抚下,便成了一抹亮丽颜色点缀。
  在望着处的梅花林子深处。
  这么看来,真的是自己今年最后一次见到这处的梅花开了。
  居然有些不舍,不舍得如同那日离了翊王府一般,虽然知晓还会回来,却是不能将情绪压下去。
  墨莺歌自己还是别扭地只把这些当作是醉了梅花香气,不敢承认自己也差不多发现了的心思。
  再看另一人。
  此时的赵晟翊因为气血逐渐调理地渐佳,或者说是自己觉得是该去处自己病态模样了而开始真的调理,已经是少了许多病弱气质。
  一眼望去,是个面容俊朗雅致而气质极其清冷的人,一双墨色眸子行得虽是明亮好看,却眯着显出一丝慵懒。
  一身低调的衣裳,是象征着皇室的玄色,暗暗绣着精致的纹路,低调得如同他本人一般。
  花瓣落在他肩头或者是衣冠,他也是嫌这些花瓣有些亮眼了,而轻轻拾起放在手心。
  风起,风止。
  “白姑娘可还有话与我说?关于天龙帮也好,或者……你自己更好。”
  赵晟翊的问话将两人的沉默打破。
  墨莺歌此时快速思索着,这般回答到底应该是何。
  “那还是看听殿下想知道什么。”
  出口的语气倒是没有办法听出来这些心思。
  “我想知道的,已经在此问过你两回了。”
  墨莺歌自然知道是指什么,两回,都在问这自己的真心为何。
  “问了也是白废,那我便只好问些不想知道的了。”
  赵晟翊听了两回回答了,知道一时是无法叫她如何的,便自己为她解了围。
  墨莺歌却似是得救:“殿下尽管问便是,我若是知道,必然不留余力回答。”
  “你,与天龙帮有多大关系?”
  “回殿下,如之前说过,天龙帮的帮主乃是我的兄长……堂兄,所以在柳府中的时日里,与他们还是多少有些接触。”
  墨莺歌仔细挑选着话语,让自己听着更加有条又理准确些。
  “那你对淮南帮的了解又是多少?”
  赵晟翊此时的语气分明没有半点变化,可是说着的话,明明就是从风花雪月,已经变成了公事公办。
  “回殿下,淮南帮此时虽然依旧是武林盟的第二把手,不过实则是些实在乌合之众的匪类。”
  “他们本就起源为乱世时占山为王的逆贼,只因之后得了有远见的当家,渐渐成了名门正派。”
  “不过本性难移,向来有仇就报便是他们的信条,上次遇刺,说来我也是有惭愧。”
  墨莺歌说着忽然顿了顿。
  似在思考到底应不应当说出。
  不过刚才既然已经说了半句,就算不说剩下半句,估计也是会被赵晟翊这种狐狸给揪出来说,最后说不定真的会套到话。
  还不如直接说完,可以多些赵晟翊的信任。
  “上次遇刺之人不仅仅是刺杀殿下,也欲顺便将我就此断命。”
  “哦?这是为何?”
  赵晟翊眯起来了眼。
  “淮南帮此时因为换了当家的,开始有仇报仇不再克制极严,攻击起天龙帮与其他帮派。身为天龙帮主有关之人,我又是单枪匹马,便被就此盯上。”
  “而殿下往日里明察秋毫,很可能是断了些这群歹人的性命,便是也被记了一笔”
  “哦?如此说来,上次遇刺你也是有些需要怪罪之处了?”
  “殿下赎罪……小女子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小女子若是早些知道,便应该远离殿下……”
  墨莺歌虽然知道赵晟翊说的不是认真怪罪,却还是想解释好了才是。
  免得又要有些心里或者事理上的麻烦。
  “哦?那你不知道好些,免得疏远了我。”
  赵晟翊一笑,好看又邪气,却是叫墨莺歌又是一阵呆愣。
  “殿下金贵,万万莫要这样开着玩笑,惹得我们这些百姓信徒担心了。”
  “不是玩笑,我有过玩笑,但刚才的不是。”
  “而且,若是伤了你,那便才是重罪。”
  赵晟翊看着墨莺歌的眼中光亮闪过,墨莺歌不敢去看。
  又惹得一阵沉默,只剩着花瓣窸窸窣窣落下。
  天色渐暗,墨莺歌虽然依旧依依不舍,但是还是先提醒了赵晟翊自己该回去白府一事。
  赵晟翊反应不大,慵懒点了点头,便没有再动位置,继续看着山林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