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话 对峙

  唤上小莺,嘱咐了浴池候着的丫鬟待太子殿下醒来送去醒酒汤茶,代为传话自己晚些会开个补肝血的方子,今日还请早些休息之类的话,便逃一般地回了追月阁。
  在墨莺歌走后,赵晟翊悄然睁开了眼,眼中的精明与邪魅笑意分明说着他得逞之后的得意。
  他坐起身来,远处的丫鬟见了,慌慌张张跑来递上醒酒汤药,赵晟翊伸手挡开了。
  反倒是指了指一边的酒。
  小丫鬟犹豫了一阵,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刚刚白大夫说您今日晕倒是因醉酒后沐浴,嘱咐让殿下早些休息暂时不要饮酒……”
  赵晟翊的目光扫过,小丫鬟吓得端着盛药的碗放着的盘子的手不由抖了几抖。
  沉默了一会儿,赵晟翊开口问道:“白大夫可还说了其他事,或是走时有何异样?”
  小丫鬟答道:“回殿下,白大夫还说晚些会将补肝血的方子送到殿下的寝殿……且白大夫走时并无异样只是走得急了许多……”
  赵晟翊嘴角的笑意渐暖,变得多少有些暧昧。
  这女人有趣便是在这些地方,这时了都还在坚持着所谓医者仁心?
  走得急……虽说反应不甚明显但是这样倒也让人颇为满意了。
  “罢了……”赵晟翊说道,随即拿起了醒酒汤药的碗,一口一口饮下。
  入了夜,墨莺歌却是辗转反侧。
  赵晟翊实在是让她不知如何应对。
  到底他说的话有多少真假,
  到底他为何这般既是待自己好得过分,又是那般似是总在盘算,
  到底他是真的荒淫无道,还是不过民间传言,
  到底,这个吻是真是假,是他的意料之中或者只是酒后醉了所为?
  墨莺歌心中百味陈杂,自是也无力去想那下午送来的她的宝贝药材。
  归至床上也久久不得入眠,入眠之后反而无梦一夜。
  次日天亮,墨莺歌再次更衣之时自然是睹物思事,不敢再穿昨日那件桃红。
  虽是不情愿,却只得换了一件图是好看却不便藏针的纯白衣裳。
  墨莺歌着实是适合这些个浅色的,或许是因为她本就浅浅淡淡?恰是与这些色彩相称。
  与小莺一同完成往常的早食,墨莺歌又出了门,今日的银针换了个地方藏着,倒是叫人不甚习惯。
  加上昨夜之事,墨莺歌一路走得颇为小心翼翼,却什么都未发现。
  可是如若她是更早一日开始如此谨慎,便是可能会发现,她路过花园之后便一直有目光跟随着她,直至入了赵晟翊的寝殿。
  巧,却也不巧。
  到了殿内,便见到今日的赵晟翊不是一副往日里的装束,却是换了前些日子带墨莺歌去看梅林之时的装束。
  他如墨的发随意束着,怀中的香炉花纹精细,身上的梅花香气若有若无传到墨莺歌鼻间。
  不自己地,墨莺歌想到昨日那个吻,也是这般舞蹈,只是多了一些酒。
  往常一般行礼。
  “殿下贵安。”
  今日不见了赵晟敏在一边,局势倒是好了些,不过也没好多少,毕竟昨日墨莺歌才与这“醉酒”的太子会了一会。
  墨莺歌此番的确是如赵晟翊所愿,屡屡地目光飘向了他。
  “殿下可记得昨夜醉酒?”墨莺歌尽力压抑住自己的愤懑,声音冷淡地说道。
  “记得。”赵晟翊声音除了依旧有些哑,与昨日完全不同,仿佛昨日那个说话如此温柔的人与他完全无关。~
  “那殿下可记得你在浴池晕倒之事?”墨莺歌再次发问。
  “记得。”
  赵晟翊甚至点了点头。
  “那殿下可记得晕倒之后之事?”墨莺歌有些急迫地问道,却让语气听起来依旧清淡。
  “不记得了,我醒来之时便是在池边软榻处歇息了许久的样子。”赵晟翊的语气着实听来真实——虽然他平日里说话总是听不出区别。
  “然后喝了醒酒汤方才知道白大夫原来曾来费心找过我。”
  墨莺歌不知如何作答。
  赵晟翊倒是自然地自顾自说到:“白姑娘着实费心了……不过听丫鬟说昨日白姑娘说了要拿一副方子来,昨日夜里让我可是好等。”
  此时墨莺歌才想起来,昨日她所许诺的方子还未给出。
  “还望殿下赎罪,昨日小女子回去时天色已晚,一时是忘了这方子……待我一会儿行针完毕,再为殿下给这方子。”
  言语之间倒依旧满是理智。
  不过墨莺歌心里并非如此想着,而是更加疑虑。
  难道昨日醉酒是真?
  那自己岂不是别无他法只得吃了这亏?
  墨莺歌可不愿这般作罢,不过到底要如何确定到底是何情况想来还需一段时间的打探。
  “殿下,前几日的手伤昨日来看已是下水无碍,今日便换些药材开始第二阶段的诊治,可否?”
  “权听白姑娘的便是。”赵晟翊少有的没有态度极差。
  “殿下的腿疾还在身,不可饮酒过多,下次还请殿下切记。再何况饮酒之后莫要沐浴,否则伤了肝内精血,恐成大疾。”
  墨莺歌自然是不介意为态度好的病患多言两句。
  赵晟翊倒乐得享受,看着墨莺歌表情不断的细微变化着实是有趣。完全不想墨莺歌事实上心内想着诸多猜疑。
  “权听白大夫的。”言语间的戏谑终于原形毕露。
  墨莺歌一时感觉到这确然是以往的赵晟翊。
  也因为自己方才居然真的以为赵晟翊自昨夜之后当有什么改变而觉得自己有些天真。
  不过倒也罢了,醉酒之人,都已什么都无法忆起,何必强求他还为此有所反应。
  好一个醉酒之人。
  墨莺歌心中虽是想了诸多事情,却还是手上动作未停,尽快地将药配好,又为赵晟翊敷上。
  “殿下腿疾最近可是有些好转了,是否开始有些许地方开始可微微活动?”
  墨莺歌虽然知道这不可能,或者说也是完全有可能,甚至是她怎么说赵晟翊必定都会赞同,却还是按照一般腿疾痊愈的情况说道。
  “自然是有的。”每日对话的熟悉。
  而后墨莺歌故作沉吟地点点头,取了药箱内的银针便是开始当日的行针。
  赵晟翊,你到底是在演,还是真的,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