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鹿角海棠(二一)
“王爷想的未免过多,”温茶扬起眉头看向他,笑道:“您就是臣妾的天,臣妾哪敢不相信您。”
“林茶,”顾亭云轻轻的叫了她一声:“你可以不装傻吗?”
“臣妾无需装傻。”温茶摇了摇头,一字一顿道:“王爷也不必忧思过重,以前日子怎么过,以后还是。”
顾亭云被她看的心里发堵,还想垂死挣扎,“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爷想说什么呢?”温茶笑了笑:“还是王爷有什么事需要臣妾去做?您不必拐弯抹角,大可直接吩咐。”
顾亭云有什么吩咐她的呢?他只有满腔的愤怒,却是由自己而生,半点牵涉不到她。
他难受的心中呕血,却还不能表现出来,他低声道:“无事吩咐,吃饭吧。”
温茶转头便唤春莲给他布菜,顾亭云看着满桌菜,味同嚼蜡,待阿翠将清粥和素菜端上桌,他才如梦初醒般的给温茶忙活。
温茶制止他的手,“臣妾身份低微,当不得王爷厚爱。”
她无视了他的殷勤,兀自让阿翠盛了粥给自己,也没去瞧他那难看的面色,喝完粥,用手绢拭了嘴,便在一旁云淡风轻的坐着。
顾亭云见她漫不经心的模样,心中难受,可却又有种莫名的窃喜。
他醒的太迟,可幸运的是,她还在他身边,而不是他娶了林桃后,才后悔。
这么想着,他就着她的脸,多吃了一碗饭。
吃过饭后,天色已经黑了。
阿翠领人收拾好桌子后,瞧着顾亭云没有离开的意思,忐忑不安的看了看温茶,温茶递给她一个眼色,她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温茶瞥了一眼看不清表情的顾亭云,问道:“王爷今夜可是要歇在臣妾这儿?”
顾亭云浑身一凛,当即就要应下来,补给她一个完美的洞房。
温茶却道:“臣妾今日身子不适,王爷若要留下来,臣妾恐怕伺候不得。”
顾亭云冒出的苗头瞬间被冰水浇灭,附身鹿角海棠时,他就知道温茶身子骨不大好,不由些焦急道:“你身子不舒服,我去请张大夫前来看看。”
“不必了,”温茶淡淡道:“臣妾这是多年的老毛病了,用不着劳烦大夫。”
“这怎么行?”顾亭云没有紧皱,“必须给你瞧一瞧。”
“王爷,”温茶微微一笑:“臣妾进府半年有余,上上下下生过不少病,从未劳烦过府中大夫,就是连病的说不出话,也不过是出府带了几服药回来,多少病都挨过来了,这点小毛病,可不敢让您大张旗鼓请大夫,臣妾受不起。”
简简单单几句话,听的顾亭云心里发冷,他不敢替自己辩解,勉强笑道:“今时不同往日,为了你的身体,大夫还是要看的。”
温茶深深的盯着他:“往日如何,臣妾不敢忘,今时种种,臣妾也不求,王爷不必为臣妾劳心费神,臣妾命贱,您这般,可不是让臣妾折寿么?”
顾亭云手抖得不像话,他不敢看温茶的眼睛,更不敢说出一句狠话,只能真真切切道:“你提那些做什么?你是晋王府的王妃,我的妻子,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温茶嘴角勾起来,故作气闷状:“大夫不必请,臣妾今日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觉得屋里人多太闷,心头喘不过气儿来。”
顾亭云回眸望望,屋里就他和温茶两个人,可不就是嫌弃他碍眼么?
他心中悲凉起来,酸涩的点点头,“那好,大夫我就不去请了。”
他伸手去碰温茶的脸,“你以后若是哪里不舒坦,一定要告诉我一声。”
温茶撇过头,躲开他的触碰,“王爷日理万机,不嫌臣妾多事便好。”
“不嫌。”顾亭云手指落空,也不生气,反而急切道:“你有事,都可以来找我。”
温茶嘴角微微一动:“时辰不早了,王爷回去歇着吧。”
“好。”顾亭云知道她烦他,也不想久呆在这儿惹她生厌,他站起身,看着她低眉安静的模样,心下一动,忍不住想去碰碰她的眼睛,心里想着,手也这么做了。
他的手指即将碰上她眼角的瞬间,温茶抬起头,目光落在他手上,“王爷还有事?”
“没有,”顾亭云急匆匆的收回手,“我这就走。”
他转过身,忙不迭的往外走了。
温茶坐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眼睛里一片刺骨冰冷。
阿翠从外面走进来,大喘了一口气:“王爷,他刚才欺负您了吗?”
“没有,”温茶让她打了一盆水进来,仔细的将自己的双手洗了好几遍,才道:“日后王爷过来了多个心眼,不管是你还是春莲,务必跟在我左右。”
阿翠愣了一瞬,旋即回过神来,“奴婢明白了。”
“下去吧,”温茶挥挥手,“一会儿早些休息。”
“是。”
阿翠走后,温茶盯着桌边的鹿角海棠看了一会,深深的叹了口气,才转身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温茶刚一起,阿翠便传消息,说是晋王要过来用早膳,温茶有些愣,搞不懂顾亭云心里怎么想的,不管他怎么想,她都不在乎,不过是吃个饭的事,她还能心眼小到落人把柄吗?
顾亭云舞了一阵剑,精神十足的坐在温茶身边,气色比昨天好了很多。
他挥退春莲盛了一碗粥出来递给温茶,道:“今日天色好,可否同我去湖上赏光?”
温茶皮笑肉不笑的将粥推到他面前,“臣妾今日乏的慌,王爷若无人陪伴,可修书一封递给我那三妹妹,她可是念了王爷好些日子,定能赴约。”
顾亭云脸上的笑容一僵,维持了一早上的平静消失殆尽。
他看着眼前的粥,落寞道:“你不去,便不去吧。”
温茶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失落,吃过饭,就坐在桌边看画本。
顾亭云没有离开的意思,坐到她面前处理府上堆积的公务,绝口不提林桃一个字。
可不提又能怎样?还不是要发腐发烂直到臭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