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0章 往事
席位上坐满了看不清面目的人们。
可当她回过头，这些人的目光都非常清晰而冰冷的盯在了她身上。
血液热了又冷，冷了又热。
她受不了的抱紧胳膊重新坐回去，看向那个唯一有光的舞台，希望能驱散一点冷意。
可她转头的时候，舞台却已经消失了。
视线里是一轮巨大的夕阳。
将落未落的贴在无垠海面，像是上帝随手扔下的一个金蛋。
这金蛋的光辉铺满了整个海面，粼粼起伏的波涛里，有一只小舟从天边远远荡来。
天边是丝绸般的晚霞。
小舟上有人挺直的站着，身影映在身后巨大的夕阳里，竹子般清俊又倔强，一看便叫人觉得这人天生不能弯腰不会低头。
于是沈翩跹的脚下不知何时又突然变成了凹凸不平的土坡。
她不由自主的上前两步，想要凑近一点看清，却突然被人拦在了身前。
远处的夕阳是金色的，可不知为何，这人的脸落在她的瞳孔里，依旧带着层挥之不去的蓝光。
模糊视线中，少年轮廓清俊，低低说了一句，
“别看。”
别看什么？
沈翩跹疑惑。
懵懵懂懂的抬起眼睛，越过这人的肩膀，她似乎对上了远处投来的一束目光。
来自那一轮巨大的夕阳里，站在波浪中央的人。
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电流般穿过身体，击中她的心脏。
少女难受的抽搐了一下。
随后的所有画面，似乎都因为这一眼变得混乱不堪起来。
有时候是海港城市炎日蒸腾的街头。
从某个牌匾模糊的店里出来的时候，她的余光掠过某处刺眼的白光。
像是相机按下快门的时刻。
可是等她回头去看，只见到一个遥远模糊的影子，看起来高大挺拔，却面目不清。
不止一次。
不止逛街。
放学路上，上学路上，学校运动会，钢琴比赛，游艇派对，盛大的成人礼宴会，赛车终点，毕业晚会……
在那些闹哄哄的，或者一人呆着的背景里，白光一直在余光里闪烁不停，无声却又密集的，无所不在般的逐渐将她的成长全部包围。
到最后她甚至什么都看不见，眼里只剩下一大片刺眼的白。
这些白光逐渐构造出一个透明却坚固的牢笼，没有出口，没有钥匙，将她牢牢的困在里面。
她在笼里掐住自己的喉咙，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想呼救，抬头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笼外有人无声的凝视着她。
那双眼睛仿佛是倒映着夜空的海面漂亮极了，却不知为何带着麻木又空洞的痛苦和绝望，有冰凉的雨珠凝在他漆黑的发尾。
他形状完美削薄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吐出来了几个字。
但沈翩跹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随后那滴凝结在他发上的雨珠滑下来，经过他漂亮的眼珠，泪一般滴入她的眼里。
是比最初的雨水更加苦涩叫人不能忍受的痛苦感觉。
这疼痛从眼睛直直通往她的心脏，毒液般从心脏滋长起来。
少女痛苦的皱紧眉头，低低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
然后她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