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怂恿称帝

  |->天旋地转!
  顾婉卿的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她的视线里,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似要将天地席卷!
  真冷啊!冷到骨髓里,好像身体内所有的温度都顷刻消散,整个人霎时坠入无边地狱,没有方向,没有出路……
  “母后,母后……”耳边,是左嫣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自回安以来,她还是头一次表现得这般在意她,就好像生怕她会消失不见一样——
  是了,还有嫣儿,她需要自己,所以自己必须振作起来,何况,左煦只是失踪了而已,他一定会回来的!
  拼劲全力,顾婉卿终是悠悠转醒,她并没有昏过去多久,眼下仍就躺在地上,玉芝和左嫣不停地唤着她,脸上满是担心。
  抚摸着左嫣的脸蛋,顾婉卿借着玉芝的力起身,心中悲痛,她却压下所有情绪,就仿佛刚才那个晕倒之人是旁人!
  “皇上失踪之事,不可再让别人知晓,一旦传遍安国,本宫定拿你试问!”顾婉卿对传信之人道,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左煦失踪之事一旦传开,不仅安国民心震荡,乱党恶匪卷土重来,连他国也会对安生出他念,于安有害无利!
  她不知道能将这个消息守多久,更不知道能不能守到左煦归来,她只能尽力一试。
  安国,是左煦的安国,如今也是顾婉卿的安国。她要守住它,她也必须守住它。
  转身,对玉芝道,“传青城和长阳入宫,便说本宫有要事相商!”
  因路途的原因,直到卯时,天色大亮,顾青城和长阳还未入宫。往常这个时辰,顾婉卿本该代左煦上朝,传达左煦从金国下发的旨意,或者按照他的旨意安排相关事宜,可是今天,顾婉卿并没有这个心力。
  她让玉芝传她的手谕罢免了今天的朝会,一个人坐在寝殿里,听着雨声,静静地等待着二人。
  外面很静,除了雨声,再无其他杂音,顾婉卿的世界却已乱得彻底,无数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呼喊叫嚣,最终随着她心中愈发坚定的声音,一切终究恢复沉寂。
  她一定会找到他的!
  “娘娘,顾将军、中书令和尚书令已经到了!”玉芝从旁提醒道。
  “温然?本宫并未传召他!”顾婉卿诧异道。
  玉芝回道,“尚书令大人与顾将军和中书令大人是在宫门前相遇的,便一起入了宫,他说有要事与娘娘相商,娘娘要温大人回去吗?”
  “罢了,让他们进来吧!”顾婉卿道。
  温然也是个忠义之人,只是他忠的不是左弘、不是左煦,而是整个安国。这样的人,是可以被信任的。
  顾婉卿屏退宫人,将三人召入寝殿,并让玉芝亲自守在外面。她没有隐瞒,将左煦失踪之事和盘托出,纵然心中仍痛得像噬骨碎心般,她仍挺直腰杆,脸上无丝毫异色,连话也说得字正腔圆。
  她说,“本宫不知道他在哪里,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但本宫知道,从今天开始,也许在一段时间之内,都没有他的旨意,我们要学着自己执掌这个国家!”
  左煦的突然失踪,让三人也是惊诧莫名,可是战争本就是残酷的,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三人只是片刻的惊愣,便齐齐跪下,“臣等愿听皇后娘娘差遣!”
  “皇后娘娘,国不可一日无君,娘娘是皇上钦点的辅政皇后,代皇上处理国家事务这半年来,您的能力有目共睹,臣弟愿拥戴皇后娘娘登基为帝!”顾青城抱拳道。
  一言既出,众人皆惊!
  未等顾婉卿说话,长阳最先反应过来,他抬头看着顾婉卿,目光坚毅,“臣附议!”
  温然只是跪着,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脑子里却在思索着利害。在他的认知里,确无女子登基的记载,然而左煦膝下仅有一女,又尚且年幼,就目前来看,顾婉卿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她目光长远,又任人唯贤,朝堂之上的七嘴八舌中,她总能认真听取谏言并给予妥帖的回应,这半年来,她做的决定几乎鲜少出错,朝堂之中已多是对她的赞誉之声。
  何况,她的势力已扎根于安国,她若上位,朝臣老臣虽然会有非议,但安国不会再起战火,这一点,温然可以确认。
  是非轻重已如此明显,温然抬起头,朗声道,“臣附议!”
  顾婉卿这一生,嫁予两国帝王,且都是以皇后的身份,本已足够传奇,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有称帝的机会,从未想过,她也可以以女子的身份与当世群雄逐鹿天下!
  那将是多大的幸事!
  从此千秋记载中,她的名字将被后世永远铭记,成为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顾婉卿的惊讶忽然变成叹息,她的脸上尽是苦笑之意,“你们是在撺掇本宫谋权篡位吗?以皇上的失踪为代价?若将来他回来,本宫该以何面目见他?”
  “皇后娘娘,皇上能够回来固然好,可是您也听说了,皇上伤得那么重,他若几个月甚至几年后才回来呢?或者……”或者永远回不来呢?
  这之后的话,顾青城没敢说下去,因为她看见顾婉卿已咬紧牙关,像是在强撑着自己。
  顾青城一直以为,顾婉卿素来是处变不惊的性子,如今看到她这样痛苦,才终于意识到,她非淡漠,而是只有左煦才会动摇她的情绪。
  他听顾婉卿道,“本宫会为他守着这个天下,他一年后回来,本宫便为他守一年,他十年后回来,本宫就守上十年。本宫相信,他总有回来的一天!”
  “称帝之事,本宫只当你们从未提过!今后切勿再提,否则本宫便已乱国之罪惩处!”顾婉卿道,大义凌然。
  “是!”
  此事既已作罢,其他的事仍要有个交代。
  温然问道,“皇后娘娘,安国大军眼下尚在金国,皇上此番失踪,群龙无首,此刻想必已经乱套了,我们需要尽快派遣大将,重塑军心!我们还要尽快派人去找皇上,报信之人说皇上重伤失踪,如果没有被祁国或金国所掳,想来应走得不远,我们尽快赶过去,或许可以找得到。”
  顾婉卿看了温然一眼,冲他微微点头,“本宫正有此意!”
  “顾青城、长阳听令!本宫委派你二人手持麒麟玉,率五万大军赶赴金国,与在金国的祁军汇合,若有反抗不配合者,格杀勿论!”
  “还有,安军若在金国能压得住祁军,你们便直取金都,若不能,便让金军坐大,联金抗祁,你们的任务是不让战火烧到安国!”
  派顾青城去,是因为他是将才,只有他才能镇得住那些乱了阵脚的安军,派长阳,是因为他在金国根基极深,只要他去,找到左煦的希望就大得多!
  “长阳,拜托你了!”顾婉卿深深一拜!
  “臣弟、臣定不辱使命!”顾青城与长阳齐声说道。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二人领了命令便告辞离去,如今,这偌大的寝殿内,便只剩下顾婉卿与温然二人。
  温然来找自己,原是有要事的,顾婉卿还记得这一点,她问道,“温大人找本宫,不知所为何事?”
  如今,大雨已歇,夏日的雨,总是来得急,去得也快!
  阳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照进屋内,投射在顾婉卿的脸上,一刹那间,温然忽然有些恍惚。
  自多年前他与她为邻、并拒绝了她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他独自面对她,没有旁人在场。
  她曾是祁国皇后,后来更得安皇眷顾,她的心思与性情,本不是那些寻常人家的女子可以与之相提并论之人,可笑他当年与她为邻时,竟还以为她对自己存了心思,口出狂言拒绝于她。
  如今想来,简直是荒唐!
  “温大人?”见到直直地看着自己,顾婉卿又唤了一声,以示提醒。
  却见温然仓惶跪下,“多年前,臣有眼无珠,冒犯了娘娘,还请娘娘见谅!”
  冒犯?顾婉卿想了想,除了想起他曾与自己为邻外,却是想不起他曾对自己发生过什么冒犯之事,便道,“在温大人心中,本宫便是如此小气之人吗?过去的事,本宫已经不记得了,今后,还要仰仗温大人帮衬。”
  温然是济世救国的栋梁之才,顾婉卿看得出,左煦也看得出,想来这就是左煦会提拔他的主因吧。
  温然只以为顾婉卿不愿提起,他不再深究,从袖口中掏出一封奏折,递交给顾婉卿,“高卓的余党这半年来都已经被肃清了差不多了,只是当年左弘在位时,安国动荡,流寇串行,如今更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搅得安国商旅难行,长此下去,恐成祸患。”
  当年顾婉卿拿下奈良十城时,便已察觉到了这一点,“流寇多是成小股集聚,躲避灵活,不易追捕,温大人可有良策?”
  温然道,“臣以为,流寇之所以屡禁不绝,是因朝廷中有其同党或者说是吃了好处的人,臣建议从朝堂上查起,一经发现,绝不姑息!”
  顾婉卿赞赏地看了温然一眼,点头道,“好,此事全权交给你处理,务必查清真相,安国朝堂决不允许藏污纳垢!”
  “另外,流寇中大多是平民,在你清理朝堂这段时间,在安国张贴一份告示。所有愿意返乡务农者,朝廷可返还良田,不追究其为盗罪行!”
  你一言,我一语,在政务上,两人倒甚是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