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不知所踪

  大理寺的牢房里,一如既往的阴冷潮湿,尤其在这酷寒的冬日,更是让人如置冰窖。顾婉卿穿得很厚,饶是如此,越往里走,越能感觉到那股湿漉漉的阴冷直入肌理。
  “皇后娘娘,里面的三间牢房住的就是左弘夫妇和高卓了!”卢闵提醒道。
  顾婉卿点了点头,借着微弱的火光,小心地往前行去。
  大理寺的监牢,由外到里,关的是由轻到重的犯人,外面的人,由求生的**,因而喊冤者到处都是,一时之间吵吵嚷嚷,而里面的,大多是死囚或即将成为死囚之人,回天无力,自然异常安静。
  左弘在里面的牢房里,彼时他正侧着身子背着外面,似乎已经熟睡,卢闵敲了敲牢房的锁,清晰可闻,便见他的身子动了动,却并不转身。
  “皇后娘娘驾到,犯人左弘还不迎驾?”卢闵朗声道。
  他这喊,顿时将高卓、封念茹的视线也拉了过来。
  未等左弘说话,封念茹的声音已然响起,她近乎癫狂的笑着,语气里尽是讽刺之意,“我当时谁,原来是抛夫弃子的顾婉卿啊?怎么?如今安国又回到左煦手中,你也舍得回来了?”
  封念茹的牢房就在左弘的对面,顾婉卿转身,淡淡地看了封念茹一眼。
  此时的她,仍就带着当年耀武扬威的姿态,在顾婉卿面前,不管她处于什么样的境地,不管她的形色有多狼狈,她从不曾低下头。
  封念茹的叫嚣,顾婉卿并不理会,还是卢闵听不下去,回敬道,“明明也曾身在后位,风华气度却与皇后娘娘天壤之别,本官劝你不要无事生非,好自为之!”
  封念茹仍就盯着顾婉卿,卢闵的话,她半点也未放在上心,“她做的出来,还怕别人说吗?左煦攻城之时,她在哪里?难道不是在祁皇的龙榻上与祁皇两情缱绻、恩爱**?”
  这话说得委实不堪入目了些,在场陪同的诸人无不铁青了脸色。
  这几年,顾婉卿所做的努力,左煦早已同诸人说过,封念茹的恶意中伤,并不能让诸人相信,反而是打了诸人作为安国臣民的脸。
  “你……”卢闵气结。
  挥了挥手,正欲找人教训一下这个泼妇,但见顾婉卿对他摇了摇头,指着左弘的门锁,微微示意。
  卢闵不再理会封念茹,打开牢房的门,陪顾婉卿进到里面。
  左弘也再无当年的清雅,他低着头,把玩着手上的稻草,自始至终,未曾说过一句话。他似乎刻意的回避着顾婉卿的目光,对于与顾婉卿的交谈,他浑身上下都表现出抵抗。
  “内战一结束,左煦便出兵金国了,待他归来之日,安国会重整河山,再现昔日的繁华!”顾婉卿蹲下身,轻声道。
  左弘睫毛微颤,分明听进去了,但并不说话。
  顾婉卿也不逼他,继续道,“你将他和嫣儿囚禁在玲珑筑里,慢待于他,他不曾怪你,他说你只是一个为情所困、迷失了自己,不知何去何从的可怜之人。”
  摆弄稻草的双手蓦地收紧,左弘仍就不肯抬头说一句话。
  “人这一生,当临走之时,回忆起来时的路,至少该是无悔的。不管你曾做过什么样的选择,愿你无悔。”
  顾婉卿站起身,走出牢门的刹那,左弘的声音忽然响起,竟带着一丝恳求,“在他回来之前,可否送我上路?”这一生,那个自蝎他护在手心的兄长,那个笑言与他共握江山的皇兄,终是被他辜负的彻彻底底。
  左煦是了解他的,他从来没有主见,直到娶了封念茹,她的方向才成了他的去向。可是,他太看重这份夫妻情分,却忽略了做人的基本道义。
  错了,终究是错了的。可是不后悔,也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左煦是一个好皇帝,更是一个好兄长,只要左弘求饶,他甚至相信左煦会给他一条生路。可是,他已无颜见他。
  在左煦归来前了结自己,那是他唯一的出路。
  “如果这是你的心愿,那么本宫,如你所愿!”顾婉卿回答。她看透世事,有些人,相见争如不见。
  “顾婉卿!”离去的脚步,终是因封念茹这句话而顿了顿,顾婉卿未曾转身,便听见她在牢中咆哮,“我承认我败了,可是你真的以为,你就赢了吗?你真的以为你从此可以与他双宿双栖、共飨天下?”
  “我们拭目以外,你不会一直这样好运!我不想死!我要看看,没有左煦的你,是如何的晚景凄凉!”
  顾婉卿的心里莫名一沉。她轻轻摇头,径自走了出去。
  不看、不听、不提及,顾婉卿与封念茹从不是同一种人,封念茹也从不曾走进顾婉卿的眼底。
  “皇后娘娘,大理寺已将所有参与谋反的要臣及家眷收押,达千余人,这些人需尽快处置,以正朝纲9有,左弘夫妇和高卓等人,也需要尽快处置,以泄民愤!”
  顾婉卿闭上眼,冬日的阳光投射在眼底,让她瞬间恍惚,不知今夕是何夕。
  睁开眼,回望了一眼深不见底的牢房,顾婉卿终是长舒一口气,该过去的,终究会过去,该结束的,也必然要结束。
  “务必查清所有人的罪行,依法办事,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顾婉卿说道,耳边又响起左弘之言,顾婉卿顿了顿,继续道,“左弘到底与皇上有兄弟情谊,应了他的要求送他上路吧,给他以皇子的尊严!”
  “是!”
  这场为期七年、谋划二十余年的造反,终是结束了!
  这场动乱,这踌战,是伤筋动骨的,直到又一年的盛夏,所有人的处置才告一段落。可对安国造成的伤害,怕是要许久,才能平复。
  “咔嚓!”一声惊雷忽然响起,顾婉卿恍然惊醒,睁开眼,才发现四周昏暗一片,只未熄的烛火透着隐约的光亮,看起来竟有些骇人!
  从梦中惊醒的顾婉卿一阵莫名的心悸,她拿过桌上的凉茶一口饮尽,扶着自己的胸口,心跳却久久都未平息。
  披衣起身,外面雨势未歇,顾婉卿看了一眼沙漏,才发现眼下不过丑时,离天亮还早得很。
  “皇后娘娘,可是被雷声吓着了?”与顾婉卿睡在同一个院子的玉芝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
  玉芝与顾婉卿睡在一个屋檐下,顾婉卿房间的动静,她自然听得清晰。
  顾婉卿摇了摇头,心口仍就发慌,她低声道,“去年冬天,我最后一次见封念茹时,她曾说,她要看看,没有左煦的我,是如何的晚景凄凉。方才熟睡时,这句话不停地出现在我的梦里!”
  “娘娘做什么要理会那个疯女人的话?何况她不是已经死了好几个月了吗?垂死之人难免喜欢痴人说梦。”
  玉芝显然并不将封念茹当时之言放在心上,她拍着顾婉卿的后背安抚道,“皇上去了金国半年,至今未归,娘娘也已经三年多未见到皇上了,您定是太过思念皇上之故,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顾婉卿皱着眉头,她的心里并不同意玉芝的说法。
  封念茹虽然阴狠,却是藏不装的,就像当年她联合高卓意图谋反时,她也曾这般警告过自己。难道,她还有什么手段是没有使出来的吗?
  “皇上那边如何了?”顾婉卿问道,安国这边所有国事已渐渐步入正轨,并无异样,顾婉卿唯一担心的是远在金国的左煦。
  玉芝笑道,“娘娘真是贵人多忘事!两天前,皇上不是才来过信吗?皇上说他大破祁军,成功抢占金国十五城险塞要地,他还说安军在金国的形势已基本稳定,再过一阵子他就可回国与娘娘团聚了,娘娘都忘啦?”
  她记得!
  左煦御驾亲征,大大的提振了安军的士气,他指挥灵活得当,让安军屡战屡胜,如今,他已成功在金国打下了安国的楔子,只待他日另牌新将便可长期驻守。
  他,该回来了!
  “金国八百里加急,求见皇后娘娘!”院外,有内监冒雨冲过来,向顾婉卿禀报道。
  金国?原本被强行压制的心再次跳得紊乱起来,顾婉卿借着玉芝的力道撑住身体,“让他进来!”
  来报信的人在见到顾婉卿的那一刹那,就跪倒在地,就跪在院子里,跪在苍茫的天地间。他高举麒麟玉,未曾说话,眼睛看着顾婉卿,微微示意。
  顾婉卿的双手蓦地收紧,她屏退随侍,直到整个院落再无旁人。
  她说,“金国发生了什么事?皇上他……”雨声太大,洗刷了顾婉卿嗓子里的杂音,只有她才听得到,她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恐惧
  报信之人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禀报道,“安国内战中投诚之人突然反水,在平化城与祁军里应外合,重创安军,皇上亲自领兵突围,混战中……”忽然哽住,试探地看向顾婉卿,似不知该如何开口。
  “如何?”顾婉卿再问道,语气已变得生硬。投诚的军队等到今日反水,莫非这就是封念茹的安排吗?
  “混战中,皇上身负重伤,不知所踪!”报信之人回道。
  说:
  补上了那天请假的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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