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锦囊妙计(一)

  大婚之后,顾婉卿便住在凤仪殿里,宫中无旁的妃子,左煦自然夜夜宿在这里,凤仪殿一时聚集三千**爱,另朝野侧目。
  纵然皇**加身,然而听宫人言,新后似乎并不开心,她几乎整日整日地盯着某一处发呆,经常闷闷不乐,只在见到皇上时,才难得看到一个笑脸。
  晨起时,左煦已去上早朝,玉芝边伺候顾婉卿起身梳洗,边提醒道,“皇后娘娘,长阳公子已应邀进宫了,眼下正在临波亭候着。”
  为自己插上最后一支金步摇,再确认发髻精致、丝毫未乱后,久未露出笑脸的顾婉卿忽而展颜一笑,“本宫尚未进早膳,且让他候着便是。另外着人为他送件衣衫,别冻了他。”
  早就端着早膳候在外面的宫人鱼贯而入,顾婉卿等菜上齐,举箸进食,饭菜入口,正感受着腹中暖意,便听身侧玉芝犹豫着唤道,“皇后娘娘。”
  顾婉卿放下碗筷,侧头看她,目光温润。
  玉芝索性直言道,“临波亭人多眼杂,过往宫人多经过那里,甚至偶有朝臣也会途径此地,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长阳公子到底为祁人,在那久了总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娘娘要不要让长阳公子换个地方等您?”
  玉芝想得周全,显然着实在为顾婉卿考虑。
  顾婉卿便只是笑,心下领了她的好意,嘴上却道,“无妨,身正不怕影斜,本宫与他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
  吃罢早膳,已是半个时辰后,顾婉卿姗姗而来,彼时虽是数九寒冬,然阳光正暖,加上长阳衣衫厚重,倒也没有冻着他。
  见顾婉卿走来,他双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草民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平身!”顾婉卿道,并未屏退旁人,只邀他在自己对面坐下。
  “皇后这个称呼从你口中说出也算自然而然了,当年在祁国,你也曾多次这样唤本宫,你可还记得?”
  当着宫中众人的面,毫不忌讳地提及她曾为祁后之事,分明是不妥的,长阳微微蹙眉,不解向来精明如顾婉卿,怎么忽然做出如此糊涂之事。
  他不回话,便只是使着颜色微微示意。
  对于长阳的提醒,顾婉卿充耳未闻,她继续道,“本宫在信中同你要的祁国吃食,你可带进宫中了?安国食物多油腻,不比祁国清淡,入宫这些日子,总是不合胃口呢。”
  三句不离祁国,长阳虽不知缘由,也猜到顾婉卿自有用意,他拿出食盒,顺着她的话道,“皇后娘娘吩咐的事,长阳自然照办。”
  “娘娘为祁人,饮食习惯难免与安国相差甚远,娘娘若想念祁国美食,草民可找祁国厨子入宫为娘娘定做,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闻听此言,去取食盒的手分明一顿,顾婉卿看了长阳,叹气道,“本宫想念的,何止祁国美食?封号犹在,却已人面全非!”言语中,颇多怀念与感慨。
  与长阳一直聊到午时,所谈之事尽与祁国风土人情相关,顾婉卿听得意犹未尽,直到玉芝提醒,这才恋恋作罢。
  回到房间,顾婉卿并未安排午膳,只对玉芝道,“将长阳带来的食盒放在这儿,本宫慢慢品尝便是。”随即挥了挥手,对众人道,“你们都退下吧!”
  宫人闻声而退,却只有玉芝站在原地,迟迟未动。
  顾婉卿侧目,便见她上前一步,情绪低沉,“皇后娘娘,奴婢有一言,明知犯上,仍不吐不快,若得罪了娘娘,请娘娘降罪便是!”
  对于顾婉卿入宫之后的言行,一向直性子的玉芝委实也是憋了够久了。
  “娘娘自入宫后,与以往的性子南辕北辙,娘娘本是清心寡欲之人、待人温和宽厚,处事谨慎周全,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娘娘的心里和明镜一样,奴婢也一直以娘娘为榜样,可是……”
  剩下的话,她没说,顾婉卿也清楚。
  这阵子,顾婉卿也算是将她觉得所有不合时宜的话都说全了。
  时机未到,顾婉卿自然不能多做解释,只是接过话道,“你想说,本宫现在张扬而任性,待人苛责,说话不经大脑,是不是?”
  这话虽是问句,实则肯定,加上顾婉卿脸上的不悦之色,让玉芝顿时后退一步,跪倒在地,“娘娘恕罪,奴婢失言了。”
  顾婉卿冷哼一声,面露不屑之色,“知道就好,本宫如今以是当朝皇后,且是皇上唯一**幸之人,整个安国皆以本宫为尊,本宫自不需要再摆出如此做作姿态,懂吗?”
  “是,奴婢知罪!”玉芝答道,声音已顿生疏离之意。
  “退下吧!”顾婉卿道,带着说不出的威仪。
  目送玉芝离开,顾婉卿心中暗暗叹息,以她的性子,装出如此世俗之态,也着实花费了她不小的力气。
  今日之事,一定会让自己与玉芝疏离,罢了,便只有计划结束后,再做解释了。
  打开长阳带来的紫檀食盒,便是一阵香味扑鼻,顾婉卿全不在意,只翻到最后一层。揭开外面覆盖的一层锦布,一只精英剔透的玉簪已出现在顾婉卿面前。
  玉簪是上等祁国寿山玉石所制,玉首是一朵芍药花,玉身上刻着一个字,“凌”。
  顾婉卿顺手将玉簪放到桌角隐蔽处,而后,她坐回自己的梳妆台前,翻出台下的抽屉,脸上顿现惊慌之色。
  “来人啊!来人啊!”她大喊道,神情、语气都是恰到好处的慌乱无措。
  话音放落,玉芝便带着凤仪殿宫人冲进门来,“娘娘,奴婢在,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顾婉卿四下查看,似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般,“你们谁动本宫的东西了?本宫的玉簪子不见了,就放在这里!”说着,手指还煞有介事地指向抽屉里。
  “娘娘的首饰不少,您丢得那只玉簪不知是哪一只?”玉芝问道,她是凤仪殿的掌事宫女,大小事情她都清楚。
  顾婉卿道,“就是那只芍药花的,我从宫外带进来并且一直带在身边的。”
  玉芝想了想,微微蹙眉,似乎全然无半点印象,遂安抚道,“娘娘莫急,兴许不甚掉落在哪里了,奴婢等这就开始找。”
  玉芝将凤仪殿所有宫人都召集在一处,开始屋内屋外的搜寻起来。那玉簪虽未放在表面,到底隐藏得不深,不一会便听见一个宫女的欢呼,“玉芝姐姐,找到了,是株芍药花的,上面还刻了一个‘凌’字。”
  无心人不会觉得异样,有心人自会上了心。
  未等玉芝回话,顾婉卿的神情立刻惊喜起来,“就是那只,快拿给我!”
  手拿玉簪,顾婉卿的脸上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她不停地摩挲着,像拿着生命中不能承受的重量一般。
  左煦回来时,已是午夜。
  顾婉卿睡得正沉,便听见房门的响动,朦胧转身,正见左煦轻手轻脚地走进外室。他在外室脱了裘衣,在暖炉旁坐了好一会,待身体里的凉意散尽,才就着烛光往内室走来。
  左煦进到里面,才发现顾婉卿正看着自己,便歉然道,“我吵醒你了?明明很小心了。”
  顾婉卿摇头,拉开被子,待左煦躺下,便抱着他的腰身,整个头也窝在他的胸口处,说不出的亲昵。
  “与朝臣议事到现在?”顾婉卿随口问道。
  左煦点了点头,越发抱紧了顾婉卿,“是啊,老头子嘛,总是话多。”
  这样的形容,让顾婉卿禁不住痴痴地笑了起来,这一笑,整个人也就笑精神了。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问道,“想来,又是与我有关吧?”
  “若与你无关才当真奇怪吧?”左煦忍不住调侃,“你绘声绘色编了这许多故事,给老臣们留了那么多可以解闷儿的话柄,他们本就不待见你,如今更是免不了在我面前唠唠叨叨,害得我熬到现在,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想到自己近来的所作所为,顾婉卿也觉得好笑,“做一个不是自己的人,其实也是件累心的事,我都没有抱怨,要你补偿我,你怎么反倒倒打一耙?”顾婉卿反将一军。
  左煦自不会让顾婉卿如此轻易地蒙混过去,“你倒是说说,你那只带进宫中,写着‘凌’的玉簪是怎么回事?今夜朝臣便是就此事喋喋不休了许久呢!”
  顾婉卿自然知道朝臣们会说她什么,不过是朝秦暮楚,不过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罢了!
  这些事,左煦不会上心,顾婉卿不会上心,上了心的无非都是些顾婉卿想让他们上心的人而已。
  从入宫开始,到今天的所有表现,都是顾婉卿计划中的事。
  顾婉卿去祁国与祁结盟,是左煦认了的事,也是顾婉卿势在必行的事。
  然而,高卓谋反甚至高卓像金国求援之事并未登上台面,朝中大臣尚不知道此事,左煦在高卓把持朝政多年的情况下,一时也难以分辨朝臣站在哪一边,所以此事不能公开,与祁结盟必须秘密进行。
  顾婉卿作为皇后要离开安国,到底是大事。宫中眼线众多,想要就这样悄然回祁觉无可能,一旦被发现,只会打草惊蛇,使他们有所防范和应对。
  所以,顾婉卿曾经为祁后的身份,便成了她最好的障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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