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活着,就好好的活着
“喝了我的血,就是我的人了。这是我独家秘制的续命汤,以后只要我活着,你就可以作为一个人存在了。”
少女说完,将她额头上的符揭下来,掐着腰说:“给你这么多精血,现在我需要补补,去给我弄点吃的来,别偷吃,要等我一起吃。”
她在山林里窜梭,发现自己的身体变的比之前灵活了许多,奔跑的速度也快了起来。她产生了一种叫做欣喜的情绪,那是早已记不清远离她多久了的一种东西。
忽然间她闻到了食物的味道,那是一只兔子窜到了她的面前。她此刻的速度出奇的快,小兔子感觉到一阵冷风扑来,刚要逃走就被一只手抓住。她本能的照着兔子的脖子咬下去,兔子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这鲜血的味道,真是美味诱人。她想起那个少女说要带回去做食物,想到这里停了下来顺着原路返回山洞。
陆小花正坐在火堆旁边托着腮望着洞外,看到她回来兴奋的喊:“呀,有烤兔子吃了。”
“咿?你怎么没有把兔子血喝掉?哎呀你这个小笨蛋,我只是告诉你别偷吃,有没说兔子血不可以喝。”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看到少女笑起来,觉得好满足。
少女一边翻着架子上的烤兔子,一边拿着树枝一断烧成木炭,教她在地上写字。
“这个字念道,天道的道。”
“呃……”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声音如此难听。
“道,天道的道。”陆小花耐心又说了一遍。
“道……天……道……”她生涩的发出声音,又有些胆怯。
“太好啦!就是这样,天道的道。”
“道可道,非常道……”陆小花耐心而又欢快的声音在山洞里响着。
“道可道,非常道……”她也在生涩、不熟练的在努力学习。
……
陆小花教她生火捕猎,教她读书识字;教她学道,教她医术。陆小花隔几天就会出去,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一本新的古籍。
“这是《人道经》里面有人体穴位还有各种治病救人的医术,你要认真学啊。”
“这是鬼门十三针,一定要好好练习啊。对,就用那个草人。”
“这是祝由术,也可以治病哦。”
“这是神农本草经,要全都背下来哦。”
……
慢慢的,她已经恢复成正常人无异了,只是还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只是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顾卿所念,终难抵命之枷锁。无奈身亡,阴阳相隔两不见。”
“你就叫顾奈好了。嗯,奈奈,好名字。就像我的陆小花一样。”少女很满意,并开始沾沾自喜。
陆小花后来离开的时间越来越长,回来道山洞里的时间越来越少,有一天,陆小花说:“顾奈,我以后不能再回来了。你要好好活着。”
顾奈没听懂陆小花的意思,凝视着陆小花。
“我要死了吧……我觉醒了前世的记忆。每一世轮回,我都活不过成年,明天我就十八岁生日了,可能会死吧。你不一样,你是僵尸,可以以人的身份一直活下去。答应我,以后去行医救人,这样可以减轻你曾经以同类为食物道罪孽。”
顾奈突然觉得胸口某个部位很疼,那里是曾经叫做心脏的位置。尽管那里已经不再跳动了。
“千万别去找我。一百年以后,我还会回来。也许用不了一百年几十年就回来了呢,你是我的人,要听话等我回来。”陆小花说完,从手拎包里拿出一个大碗,这一次她接了满满一碗血。
“奈奈,喝了它可以帮你找回一些记忆。唉,要不是我要死了,真舍不得给你呢。多少方士都把我反正唐僧肉呢。”
顾奈喝了这碗血,脑海里一些零碎的片段拼凑起来,她看见了自己十二三岁就进了额驸府邸,也看见了自己的儿子、丈夫惨死,还有自己气绝身亡。
她泪流满面的说:“帝女已亡,吾名顾奈。”
“原来那些记忆并不快乐。还是忘了吧。”陆小花蘸了碗里剩下的鲜血在顾奈额头上又画了一个符咒:“这下,你就不用哭了。”
顾奈的记忆里,只留下了她进入额驸福邸,还有吴应熊朝夕相对的喜悦时光。以及,陆小花教她第一个“道”字开始到至今。
“陆小花……”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的顾奈喃喃自语,喝下桌子上剩下半杯浓稠的红浆之后,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她梦见了陆小花回来了,可是走进了看,却不是陆小花,而是陆葭。她好失望……眼泪又流了下来。谁说僵尸没有眼泪?
……
有一首歌叫妹妹抱着
走到花园去看樱花
娃娃哭了叫妈妈
树上的小鸟在笑哈哈
娃娃啊,娃娃为什么哭呢
是不是想起了妈妈的话
娃娃啊,娃娃不要再哭啦
有什么心事就对我说吧……
——妹妹抱着洋娃娃。
苏梓案过去以后,陆葭一直都闷闷不乐。
她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没人知道她在干什么。
有一天傍晚,陆葭抱着墨雪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荡来荡去。一个六七女孩也抱着一个洋娃娃在她身边躺来荡去。
“姐姐,我找不到家了。”女孩说。
“你的家在哪?”
“不知道…”
女孩低下头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娃娃。
陆葭看着这个娃娃觉得极其不舒服,那个娃娃…好像有生命一样,幽幽的眼睛在看着她。
好久之后,女孩从秋千上下来,抱着娃娃离开走远了一些,墨雪瞥了一眼女孩的背影翻了个身继续睡。,陆葭看到她手里拖着一把沉重的斩骨刀。随后,女孩的身影就变淡消失了。
那个女孩…不是人。
陆葭回到屋子里,继续研究她自己的法术,外面的江浩和冷小糖如何,抑或是刚才的小女孩鬼童去了哪,她现在根本无暇关心。
第二天清晨陆葭醒来的时候,外面一片灰蒙蒙的。乌云压的很低,没过多久,暴雨就从空中像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六月梅雨本该婉约美感的,随着逐渐变成了豆粒大的雨滴铺天盖地的砸下的时候,秀气的女子瞬间变成了狂野的悍妇。
在这个暴雨的清晨,偏僻的乡村前有一条小河,河边的树林里一个女人拼命的扒着一堆土。
她的全身已经被雨水湿透,头发成缕的贴着脑门,因为雨水顺着脸颊流下,她的眯着的眼睛,睫毛都挂满了水珠,衣服紧紧裹着全身。
气喘吁吁的她跪在地上,手不停的在着那些土,不知道她在找什么。泥水已经站满了全身,还有她的脸上,又被雨水带走。
她这样挖了很久,挖出了一个土坑,土坑旁边堆起了一堆泥,又不断的被雨水冲走了一些。她固执的没有停止。
队长狠狠的吸了一口烟,长长的吐了一口。
“保护好现场。”
队长裹了一下外套,雨后的天气,还是很凉。扔掉了烟蒂,用脚踩了几下。
这个案子,很麻烦,周围的痕迹都已经被雨水冲走,连脚印都没有留下。
尸体是一个男子,趴在泥坑里,经过一夜雨水的浸泡,已经有些浮肿了。
全身无伤痕,只有喉部明显有一道深深的紫色痕迹,舌头有时伸出且变成紫黑色。
从尸表检查看是被勒死的。但是他从土里被挖出来的,还是抛尸至此呢?是有蓄谋的作案,还是
案件有些无头绪。对长揉了揉太阳穴,这个无意识的小动作,是他很多年前就来养成了,每次遇到疑难案件,都会下意识的去揉了揉。
管辖区内的派出所协助调查,最近没有人报案失踪,也没有找到这个男子的相关资料,看来,很可能不是本地人,这样,案件又落入了死角。
事发地点的河边往前走不远处两三里的路程,有一片小村庄,村子看上去安静又祥和。
村庄前的河边,一些女人在浣洗着衣裳。几个女人在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诶,她张婶,听说了么?前两天后面的河边发现死人啦。”
“是啊,王二嫂,听说了啊,就下雨的第二天,警车都来了呢。”
“你说吓不吓人啊,听说死人是从土里爬出来的,这不是诈尸了吧?”
“大白天的,别瞎说……”
人群中的女人有一个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她安静的在洗着白色的被单,棒槌落在石头上,一下一下的锤着。
对于她的这个反应,大家也不奇怪,因为她一直都是这样不合群,在人群里,永远都是不显眼,丝毫引不起人们的注意。好像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二月,你总也不说话,你怕死人不?”那群三八里的一个妇女突然对着这个正在认真低头浣洗的女人说到。
“啊?”这个叫二月的女人,很明显没有听她们的谈话,被问得愣了一下,显得很茫然。
那群正在讨论的其他人,互相眼神交换着挤眉弄眼的的偷笑,等着看二月的热闹。
“二月,你听见我们刚才说什么了嘛?我说,后面的河边发现死人啦!”二月的眼睛里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一瞬即逝。
“噢”算是应了一声,然后继续低着头,捶打着被单。
那女人觉得无趣,转过身去,继续他们的话题讨论和猜测。人群里有很小的声音响起:“跟她说这个干嘛啊?你不知道她傻啊?”
二月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好像一切都没听到,继续忙着手里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