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犹豫不定
帝九诏道:“宁王啊宁王,你可想清楚,你若真让魏军焚毁粮草,本王之军能不能饿到倒不一定,但你现在的数万大军定会断粮!还有,我正定路缺粮,深入赵境的慕容延昭同样缺粮!本王敢肯定,若鹿州粮草被毁,慕容延昭绝不敢再继续深入南下,试问他又如何影响我赵军运粮?况且,慕容延昭若做得到影响我赵军运粮,那我也做得到断他大军粮道,大家彼此彼此,最聪明的做法,仍是各守南北,你却妄想他来影响我大赵粮草供应,可不是做梦!”
帝九诏话一完,拓跋文绍终于发现,自己思虑远不及帝九诏周密,自己只看到了大赵禁军的危境,却忘了深入赵境的慕容延昭大军同样有与沧州一般断粮的险境。
除非曹剑南已快断粮,很快就会被拓跋神机击破,正定路北边全落入魏国之手,否则慕容延昭怕还真不敢十万大军深入南下,否则真被帝九诏断了粮道,他就是险境。
拓跋文绍现在见帝九诏的从容,怕真是运粮供应上了曹剑南军。若慕容延昭不倾力南下,改以骑兵游走,倒是可以,但那样又容易被帝九诏抓住战机全歼,也是不妥。果然如帝九诏之言,大家彼此彼此,谁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这也是为何自古至今,除了少量骚扰突袭之军,凡决胜重兵,都是寸土攻城拔关,步步推进,而少有以全军孤军深入持久作战的。若非能袭击粮仓保证大军供应,那就只有饿死一途。
就似现在的拓跋文绍,就是先抢夺鹿州,一来断去赵军粮草供应,二来也是要保证自己大军的供应。若是占了存粮不多的州县,不用攻打,就是困也困死你。
你就算抢尽了城内百姓之粮,又能坚持多久?更何况,若百姓饿死得多,到时无人掩埋,一旦爆发瘟疫,你同样要全军覆灭。
因而,守也好,攻也罢,粮草才是两军决战的重中之重,可以说尚重过大军一两分。况且,若没有粮草饷银,谁敢用兵?若有粮草饷银,自能用兵!
古来重兵决战者,抛开内部因素,要么是前锋败于敌手导致全军被退势影响溃败,要么是瘟疫造成大军减员没有战斗力溃败,但最多的,就是缺了粮草溃败。真正两军势均力敌,全凭血战杀尽对手的,除非兵力非常少,可以说几乎没有。
就在帝九诏大军在黄河北边的开阔之地与拓跋文绍魏军周旋时,北上的石开在鹿州北面冀水县之北的险要之道设寨立营,也把守着通往南面鹿州的咽喉要道,准备阻挡可能南下的慕容延昭十万魏军。
拓跋文绍魏军被困的前日,慕容延昭的前锋就到了石开军前,与石开立营遥遥相对。
慕容延昭自大赵禁军退后,已占了沧州、定州之间的建州,现在十万大军自建州往南一字排开,前锋已同石开军接上,慕容延昭的主力尚在建州。
慕容延昭之前有三个选择,一是往西去攻打定州,二是东回攻打沧州及夹击曹剑南军,三是南下与拓跋文绍同驻鹿州,再徐徐图之,但每一个选择都不尽如人意。
若东回沧州会合拓跋神机,帝九诏只需以两三万兵马看住鹿州的拓跋文绍军,其余大军自可回援曹剑南,除非沧州赵军断粮,否则很难败退帝九诏与曹剑南。
若是靠断粮败退曹剑南,现在有拓跋神机之军足矣,慕容延昭东去,不过锦上添花,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若是西去攻打定州,就有被帝九诏率军插回建州,断去魏军粮道之虑,除非帝九诏比魏军先断粮,否则与定州守军两面夹击,缺粮的魏军必败。
慕容延昭知道,自己要凭智谋与兵阵大破帝九诏,那是不可能的,他可有自知之明,不似拓跋文绍自大自傲。所以,无论东归还是西进,关键仍在鹿州的粮草与赵军后续的供给。
若不能阻断赵军后续供给,就算似拓跋文绍般占了鹿州,意义也不大,只不过增加大赵负担罢了。但大赵多年屯粮,可不是失去区区一百万石粮食就得靠剥夺百姓才有。
若要阻断赵军供给,就需击破南面的帝九诏,这又与慕容延昭没有击破帝九诏的自信相违背,可以说无解。
若是全军南下,与拓跋文绍一同驻扎鹿州,威慑赵境北边的核心地区,又不用担心缺粮,倒是可以,但就怕与拓跋文绍两军摩擦自乱。
况且有黄河天险在,魏军水师不如赵军,又不可能自东海攻得进黄河,是无法接应大军南下攻打京畿的。何况,就算攻得进黄河,渡海南下黄河口还有极大的风险,若遇巨浪,说不定就全军覆灭。
如此看来,南下鹿州,其实意义也不大,还可能自乱阵脚。若非是拓跋文绍得了鹿州,自就不用担心,可以安然的挥师南下,震慑大赵,让北方赵军忧心退路,不能全心迎敌。
慕容延昭得了拓跋文绍率军欲与帝廷义联合抢夺或焚毁帝九诏北运粮草,已有几丝心喜;再得了石开领兵北上布防,知道是担心自己南下,以帝九诏的智慧,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但后来得知帝廷义没有按原计划东去配合拓跋文绍攻打帝九诏,已隐约觉得不对,所以才派了将领率军南来,兵锋直指石开。
慕容延昭的将领率军与石开血战两日,兵力并不占优势,指挥上也不及,根本拿石开无法。
将领上报慕容延昭战况请罪时,慕容延昭终于得报拓跋文绍被帝九诏领军围困在鹿州与兴原县之间聚歼,一时大惊,随后亲自领军南下,只留大将镇守建州。
慕容延昭之所以惊起南下,并不是为了拓跋文绍被围,也不是为了救派人行刺拓跋煦的拓跋文绍,而是欲独占鹿州,独得粮草,以备后续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