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踪迹(下)
他登时与白夜一样,眼前一亮,是的,那巨蜥眼珠中风光绝美,可它眼里的一切却并不属于此时谷中的风光。况且那巨蜥不能视物,它根本无法通过这两颗眼珠的成像倒影看见任何事物。
顾靳呈当即命令西北道,“西北,去将这畜生的两颗眼珠挖出来!”
西北自然是还未明白两位主人的心意相通,此时不知所以的他只是听命地照做。虽然他不懂为何要生生地从巨蜥身上将他的眼珠子挖出,这种泄愤的行为多半属于与对方有深仇大恨,而他们,显然没有,但他对顾靳呈的命令却从来都只有服从。
只见西北双足一踏,跃然上了巨蜥的背脊上,稳稳地将之脑袋固定住后,从腰间取出随身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果断朝巨蜥的眼眶刺去,顷刻间便将它的一只眼珠子生生挖了下来。巨蜥疼得一声仰天长啸,墨绿色的血Y直流出空D的眼眶。
西北并不被它的痛苦挣扎所影响,将它另一只眼珠子也同样挖了出来,那只巨蜥登时便没了眼珠,只余下两个深深凹陷、流着脓血的眼眶,空气中登时飘出一股刺鼻的腥味,便是那巨蜥血Y的味道。
西北将两颗沾染着绿色鲜血的眼珠用灌木丛中的嫩叶擦拭干净后便交到了顾靳呈手里。
白夜站在顾靳呈身边,一点也不嫌恶心地看着那两颗仍然清澈透亮,倒影着一副雪地山景的眼珠说道,“瞧,这眼珠果然有异,这是否在暗示我们,只要走出这巨蜥盘踞的山谷,便能找到昆仑神山的所在?”
顾靳呈同样面露喜色道,“你的猜测很有可能,这两颗眼珠且好生保管着,或许会有大用处。”
说罢,顾靳呈便将眼珠交予西北,让他放进了随身的包裹中,而那头巨蜥,由于眼珠被挖,又被钢索束缚住,疼得在地上嗷嗷直叫,却不能动弹。虽然方才凶狠得紧,但此刻看起来却极为凄凉。
若是真正的白夜此刻在这,想必定会劝说顾靳呈得饶人处且饶人,放了它自生自灭去。然此刻,在场的三人当中,西北是仆从,自然不会命令主人做什么;而顾靳呈天生冷血,对于一头畜生,杀与不杀全凭喜好,而方才巨蜥重伤了白夜,想必他心中对它是存了杀机;而此刻珍珠灵魂苏醒的白夜更是不知道何为同情心,面对巨蜥,她只认为少一点麻烦最好。
于是她当即提议了结了巨蜥后赶紧上路,顾靳呈一听,便也不犹豫,抽出佩剑,便朝毫无反手之力的巨蜥下颚处就是一剑。这一剑刺得又深又狠,剑身完全没入了巨蜥的身体,唯有剑柄紧紧被他握在手中。
只见那巨蜥连痛苦都那么短暂,只是低低地一声哀嚎过后,脑袋便沉重地落在地面上,粗大的鼻孔已没有任何气息,被挖了眼珠的眼眶也已然合上。
白夜叹了口气,竟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不由自主地对顾靳呈说道,“或许,它可以不必死,我们是否……做得太过分了?”
顾靳呈有些意外,亦有一丝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惊喜,问道,“怎么突然想这些?”
白夜怔了怔,随即便无所谓地一笑,回答道,“只是想到我们总是将敌手杀掉,有时候想想,那些已无还击之力的,或许留它一命也未尝不可,比如之前那些树妖,虽然那时候只是谈判的权宜之计,但就算没有条件,不杀她们也不会妨碍我们日后的行程。”
顾靳呈想,珍珠终究是被白夜所影响了,从前的她是无论如何不会对敌人动恻隐之心,如此也好,女人为人心善些,身上的刺少一些,也更加柔美。
但是他不希望她心中愧疚,于是笑着安慰道,“那只巨蜥已然受了重伤,也无法视物,就算放了它,它也未必能在这奇诡之地存活下去。与其将来它死得更惨,不如现在让它死得轻松点。”
白夜果然颔首道,“你说得也是。”
顾靳呈怕她再思虑过多,于是当即命令休整结束,继续前行。他们并没有从原来进谷的那个大D离开,而是打定了主意要从山谷中穿行,因为他此刻心中笃定这山谷之外,一定便是昆仑神山的隐秘入口。
此时白夜已勉励支撑许久,已见虚脱迹象,顾靳呈见她脸色苍白,偶尔咳嗽皆隐隐带着血迹,再也镇定不下来,不顾她的阻挠,背起她便走。
白夜本也是直接不矫揉造作之人,然而顾靳呈此时毕竟带着两名手下,她体贴地希望他始终在下属面前维持那个冷漠疏远的主上形象。殊不知,顾靳呈这两名亲近下属早已对主人溺爱妻子的行为见怪不怪了,何况是背着受伤的她上路这样理所当然的行为。
他们沿着山谷穿行,谷内光线不清,但对于顾靳呈来说却如虎添翼。山谷并不难行,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他们面前的陆路便断了,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湍流不息的地下河。
“没想到在这样的冰川下面,竟然还有势头这么猛的河水。”白夜伏在顾靳呈背上惊叹道。
顾靳呈微一颔首,便四下张望了下,瞬间便心中有了主意,说道,“你身体不适,此刻不宜淌水。且在这停留片刻,我们做只竹筏再过河。”
谁也不知这地下河有多长,河中是否还有古怪生物的存在,河水如此湍急,对于受伤的白夜来说,乘竹筏是目前唯一能够走过这里的方法,她自然不会拒绝这个救命的法子。
好在山谷中竟长着一片势头极好的竹林,并不费找寻的功夫,三个男子便大刀阔斧地砍倒了几棵粗壮挺拔的竹子,在河边扎起竹筏。他们动作娴熟,显然极为经常做这些事情,这都得益于从前的顾靳呈总是带着手下翻山越岭,淌水过河,虽是娇生惯养的贵族,但野外生存能力却极强。
不多久,一只扎实的竹筏便做好,三人将竹筏推下水,随着一阵轻轻漾开的水波,竹筏轻盈地飘在了河上。四人相继上了竹筏后,东南、西北二人便各自划桨,将竹筏划离了岸边。
这条地下河水流虽急,但好在并无岔路,他们不过用桨时不时控制一下方向与速度,基本上就是顺流直下。
河水比想象中更长,他们在河上飘了有一个多钟头后,顾靳呈才看见了前方隐隐有亮光,他猜想,那便是这山谷的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