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月之影

  “嘘。”苏灿轻轻地将手指从唇间移开。
  而后顿时目露凶光,两眼似杀神一般直勾勾的盯着唐如海。
  “你屠尽我满门,放我一人为仁,如今我只杀你一人,留你全家可不称得上佛?”苏灿带着满满的怒意,声音却是出奇的不大,并没有让人感觉到刺耳。
  “我,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公子,你刚刚说……”唐如海一听苏灿要放过他一家老小,立刻想要确认。
  “哦?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适才说的话,我本就是抱着出尔反尔的打算说的,更何况,即使真的让我去当那拯救苍生的佛,我倒更乐意当个屠尽天下的魔!”苏灿说的话每字每句都让在场的人感到惶恐。眼前这年岁不大的少年,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更是无耻且残忍至极。
  可苏灿从没管过旁人的眼,一切的一切在他看来,不过是步骤罢了。
  苏灿正享受这屠戮的快感,却没见一旁还有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小子。
  手持一把青柳扇,一袭淡蓝青白色的长衫,看起来好生精神。正与苏灿一袭黑衣素裹形成对比。
  此刻,这小子便正向苏灿走来。
  “人家都说了只是奉命行事,你怎的不去斩人家主子啊,却要来欺负这等咸鱼剩菜。”长衫小子一边把玩着扇子一边走向苏灿。
  苏灿的余光能够完全扫到少年,不仅没有理会,索性根本没有转头去看。
  而此时的唐如海等人根本就是花瓶,从头至尾也不敢多吭几声。唐如海甚至连想都不敢想这个青衫少年所作所为会有何后果,到是他的手下心里无一不觉得这少年恐怕即将因为多管闲事而丧命与此。
  “你这黑子,到如此清高,怎的,连看都不看我显得你很潇洒吗。”长衫少年用了个激将法,并在说完话之后轻轻的哼笑了一声。
  突然只听剑转风绕,一声声长剑刺空的吟声不绝于耳,眼神快的到是能看到苏灿和蓝衫少年之间产生了数道晶莹的剑气,再快一点便能看清,是苏灿仅是侧着身子便对着蓝衫少年出了数剑。
  “小哥,你这刺剑练得不错,可惜你还伤不了我。”蓝衫少年打开扇子一边扇着一边说道。
  意外的,苏灿将头转了过来,轻轻地对着蓝衫少年笑。
  这一幕把唐如海等人看的是云里雾里,被不知名的黑衣少年堵在此处,又被个蓝衫少年仗义出手,而如今两人又好似朋友,让众人不知所措。
  “那边那个胖子,对,就是你,赶紧带着人撤。”蓝衫少年一边拿扇子指着唐如海这个体型稍微有些胖的人一边说着。
  苏灿竟依旧面带微笑,看着眼前的少年,好似这血海深仇于他来说只是一场游戏,而眼前这个人才是他的猎物。
  “谢兄弟出手相助。唐如海日后定当好好报答一番。”唐如海一边惶恐着向后退,一边领着众人带着死去的手下离开了客栈。
  “赶紧跑,废什么话。”蓝衫少年对着唐如海呵斥道。
  想他唐如海,曾经征战四方,如今虽已风烛残年,却依旧掌握着巨大的经济,却被眼前两个少年呼之即来呵之即去,不免有些可笑,可又奈何。只是如今赶紧抵了差事回家好好布置一下家里的警戒线了。
  “秦云谷的人?”苏灿轻佻着抬起了头,眼神向下,挑着眉毛俯视着眼前蓝衫少年。
  蓝衫少年自知自己的秦云步法被他认了去,所以也没有加以掩饰。
  “挺有见识。不过呢,我也知道打不过你,今天你卖我个面子,日后我也定牢记在心。在下名叫秦三月,日后兄台有什么需要,找我即可。就算你武功非比寻常,可这诺大的江湖,倒也不必我多说。”秦三月两手呈作揖状将扇子利于右前方正经说道。
  “怕是你秦云谷的势力也解不了我心中一结。罢了,反正他的人头迟早都是我来收,今日算是让你们秦云谷记我一恩。”苏灿饶有兴趣的看着秦三月说道。
  这秦三月确实轻功了得,这秦云步法也快达到了四重境界,要知道,这数百年来,几乎每一个到达三重境界的人都得练个二三十年,而眼前这个少年与苏灿分明年纪相仿,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就算是从一岁开始练起,到现在也算是进步神速了。而且在苏灿这三天的等待中,从来没有见到过秦三月,一直到秦三月开口,他才真正看到了秦三月。
  “那,在下先走一步了。”秦三月对着苏灿说道。眼见苏灿没有透露自己姓名的样子,秦三月便想赶着回去复明。
  “不送。”苏灿依旧微笑道。
  秦三月走后,苏灿将这几日吃酒的银子给了早已瞠目结舌的老板便离开了。
  酒馆内悉数被刚才这个情况吓得四散离去的人也几乎没了踪影。
  麻花辫小丫头乐呵呵的从楼上下来,询问着父亲那吃酒的小哥哥以及来住店的商贩都去了哪里。却只被其父遮遮掩掩的回答糊弄说是一同离开了。
  无亲门。
  “义父。苏灿前来领罚。”苏灿半跪在地上对着卧在一张上好的血红花梨木上的男子说道。
  “灿儿,今日竟不是前来领赏,也对,每每回来也只是复命,头一回听你领罚。莫不是情况有变,任务失败?”男子年纪约摸四十中旬,隐约可见其目露精光,神气十足,倒是不符合这病怏怏躺在梨木上的状态。
  “确实情况有变,就在我将要收下唐如海人头的时候,遇到了秦云谷的人。”苏灿回道。
  男子稍微坐直了身子,轻轻咳了两声。并没有提关于秦云谷一词,只是轻轻地说着。
  “灿儿,倘若这世间,如果有仙神的话,一旦犯了错,那也是须得领罚受劫的,更何况咱们凡人呢。”
  “孩儿明白。孩儿这就去领罚。”苏灿对着男子说道。
  “先不着急。你且去把你的兄弟们都叫进来。”男子站起了身子,背对着苏灿说道。
  “是。”苏灿面无表情的说道。
  时值清晨,无亲门的众人却早已醒来分散在各处练功,大的年有二十,小的不过三五岁,看的令人感慨不已。
  无亲门内灯火有些昏暗,却能看清每一个人,倒映在似被精心雕饰过的暗红色晶石地板上。
  地板上半跪着一个人。而旁边是苏灿的同门兼义父的一众义子。
  “任务失败,门规伺候。”男子头也没回轻轻地发号施令。
  那一道道精心制作过的藤条,有如来自地狱的魔爪,不停的在苏灿的身子上扑来咬去,将苏灿的整个后背扯得是血肉模糊,而脊梁更是有数根小小的白色骨子透了出来。
  眼见这深可入骨的伤痕,众人却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真真切切的在看着师兄受刑罢了。
  苏灿也知道,其义父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想让众人引以为戒罢了,因为门规里虽说有失败领罚这一说,但一般是不会让师兄弟们看见的,只自己去领了罚,没人知晓的话,倒也没这么重的伤。只不过自己作为义父引以为豪的精英杀手来说,这次的失败确实令义父很难做。更何况相比自己曾经的苦难来说,这也并不是不可接受的。
  待苏灿领完罚,众人散了,而他却被义父招入里屋。
  “灿儿。此次这伤得休息多久?”男子问道。
  “十天。”苏灿尽管受了这么重的伤,仍然像是很有力气的说道。
  “你赶紧躺下吧,也别强撑着运气说话了。”
  “义父,孩儿无碍。”
  “此次,我给你五年时间休养。”
  “五年?”苏灿睁大了眼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