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你老母知道吗

  香港,马路上——
  汽车呼啸着穿过了隧道,穿过了繁华似锦的大都市,经过一个冷清的夜市摊点的时候,忽然一直没有吭声说话的李佳欣开口说道:“请停一下。”
  宋志超一怔,就转动方向盘,轻踩刹车将汽车靠了路边。
  “不好意思,我会然很想吃糖炒栗子。”李佳欣指了指外面的夜市摊,只见不远处一个老妇人正守着一个糖炒栗子的摊点,寂静的夜色中像一副油画一般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宋志超嘴角一翘笑道:“没关系,一直开车我的腿也麻了,下来活动活动也好。”
  两人下了车,李佳欣扬了扬自己精致的手包,笑道:“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谢谢你……不如这样吧,我请你吃。”
  “糖炒栗子么?也好,很久没吃了,都快忘记它是什么味道了。”宋志超笑着和李佳欣一起来到了老妇人的糖炒栗子摊前。
  “阿婆,给我来一份糖炒栗子。”李佳欣拿出一张百元港币递了过去。
  老妇人接过港币,可能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仔细地看了看,这才说道:“对不起啊,姑娘,你有零钱没有,这张钱我找不开?”
  旁边宋志超:“多少钱?”
  老妇人:“小份十块,大份二十!”
  宋志超掏出二十元递了过去:“来一份大的吧。”
  李佳欣脸颊一红,望着宋志超说道:“真不好意思啊,原本是该我请你吃的,没想到反过来却成了你请我。”
  宋志超笑笑:“没关系,你的先留着,下一次再请就是了。”
  李佳欣笑着点点头。
  老妇人将打包好的糖炒栗子递给他们两人。
  李佳欣似乎很喜欢吃这些东西,捡起一粒,马上吃得津津有味。
  宋志超看她吃得这么香,也忍不住捡起一粒放入口中,马上一股香甜的味道蔓延嘴里……
  “味道真的很不错。”宋志超夸赞道。
  李佳欣:“那是当然了,这里的糖炒栗子可是出了名的,小时候我从澳门来香港,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买这里的糖炒栗子吃。那时候的我很馋嘴的。”
  顿了顿,李佳欣又说:“我在澳门长大的,身上有一半的混血,从小上学都被人叫做‘鬼妹’。那时候的我好自卑,好伤心。没人愿意陪我一起玩,我只能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泣。妈妈很担心我,就买了一把糖炒栗子给我,放我的床头对我说,我要是觉得难受就吃一粒。我知道,那时候妈妈给人打工,赚不多钱,所以我吃的很慢,很小心,生怕把这些糖炒栗子吃完,自己还很伤心……”
  “这种情况从我上初中时开始有了转变。那时候的我变得越来越漂亮,混血不再是我的缺陷,相反,成了我漂亮的资本。那些原本嘲笑我的女孩子,全都开始羡慕地看着我。那些以前总喜欢欺负我的男孩子也开始跟在我身后巴结我,不断地逢迎我。我知道,我就像是童话中的灰姑娘,一下子变成了白雪公主。”李佳欣眼神中充满梦幻的朦胧感。
  宋志超没有打断她的话,眼神却逗留在李佳欣那俏丽的脸庞上,以及她手中把玩着的糖炒栗子上。
  “可惜,幸福来的太快,去的也太快。美丽的容貌给了我学生时代的快乐,但当我毕业之后,却又成了我不得不承受的负担。我这样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虚伪,很可笑?”李佳欣忽然抬头看向宋志超道。
  宋志超怔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就说:“生活不仅仅是苟且,还有诗与远方。”
  这前世十大泡妞名句一出,果然收获奇效,李佳欣整个人都愣住了,开始思索人生。
  宋志超莞尔,继续道:“所以美貌重不重要,生活是苟且还是幸福,你追求的是诗与远方,还是功名利禄,这一切都在你自己的心里。”
  李佳欣默不作声,手指一抖,把玩的那颗糖炒栗子滚落在了马路上。
  李佳欣“哎呀”一声,下意识地走过去,弯腰去捡——
  这时,一辆面包车冲她呼啸而来。
  “小心!”宋志超动作迅速,扑过去抱住她就地一滚。
  再看那面包车,竟然在他们前面一米处噶然而止。
  车门打开,只见一人从车窗探出脑袋,邪恶地冲宋志超说道:“大陆仔,送你一个礼物!”
  随即,就见一个麻袋被人从车上丢下来。
  宋志超看清楚那人,却是上次见过一面的李泰龙,向大佬的心腹手下。
  李泰龙说完,这才嘻嘻哈哈吩咐身边人:“开车!”
  面包车启动,疾驰而过。
  宋志超看了看惊魂未定的李佳欣,安慰了她一下,然后看向那不断蠕动的麻袋。
  他靠近,伸出手,想要把麻袋解开。
  “不要动,还是交给警察处理好了。”李佳欣害怕地说。
  “不用怕。”宋志超笑了笑,然后蹲下身子,把麻袋打开。
  然后,一个人从麻袋里钻了出来。
  宋志超看着这个鼻青脸肿的家伙,忽然笑了:“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叫鬼添?”
  鬼添——李宇添看着宋志超,不说话。
  “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鬼咩!”
  李宇添还是不说话。
  “其实我很早就想见你一面了,却没想到我们见面的方式这么别致。”
  “这都是拜你所赐!咳咳咳!”李宇添终于开口道。
  “拜我所赐?”宋志超嘴角翘起一个弧度,“你太夸奖我了,我可没那种能力。”
  “哼!”李宇添冷哼。
  “食烟吗?”宋志超问他,“像你这种情况食支烟会好一些。”
  李宇添不说话。
  宋志超从兜内摸出香烟,点燃一根,递到他嘴边。
  李宇添犹豫了一下,咬住了香烟。
  趁着李宇添抽烟的功夫,宋志超回头对李佳欣说:“不好意思,看起来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我和这位朋友有些话要说。”
  李佳欣点点头,表示明白,再看了一眼被打成猪头的李宇添,眼神疑惑。
  李宇添一向自认靓仔,现在变成猪头,尤其还在李佳欣这样漂亮的女孩子面前,就更不好意思了,看也不看她。
  李佳欣觉得这个猪头蛮有性格的,都成这样了,还装蒜。
  也懒得搭理这位来历不明的猪头,李佳欣就在宋志超的帮助下,又招手打了出租车,离去。
  回过头,宋志超看了一眼鬼添,这才笑笑说:“送你去哪里?医院,还是你家?”
  李宇添瞅他一眼,“可不可以去你家?”
  宋志超诧异,“这个要求是不是太高?”
  “不高,如果你想赢的话。”李宇添咬着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烟头明灭。
  看着吃定自己的李宇添,宋志超笑了:“不用你帮,我也会赢。”
  李宇添:“……”
  “所以,我还是帮你叫的士吧!回去后好好擦擦跌打酒,不要留下伤痕,本来是靓仔,奈何做猪头?”
  李宇添:“……”
  “仲有——”宋志超眼睛逼近李宇添,语重心长地说:“古惑仔不适合你。拿着硕士学历,做这样的事情,你老母知道吗?知道的话一定会很伤心的。”
  李宇添:“……”
  这次,他是真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