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难测帝皇心
“嗯……”还是那声绵长娇媚的声音.
最初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皇后已经屏住了呼吸.担忧的看着皇上.而皇上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用力.那紧闭的两扇门就乒乒乓乓开了.
一股浓烈且不同寻常的香气穿透了我的鼻腔.
该怎么形容我看到的情况呢.只见浅绿色的宫帐里.巧笑倩兮的容妃姿态魅惑到了极点.她长发披散在肩头.柔和如水;肌肤白皙.姿态撩人;上身仅剩一件瑰丽花朵的肚兜.衣衫半露.红唇娇艳欲滴.半张着欲说还休.
这时候一只手握紧了她的纤腰.将她紧贴住自己.容妃轻轻地“哼”了一声.似乎极为享受.那人的手开始在她身上游走.从眼睛到红唇.从脖颈到极致的香肩.到小腹.一路向下.往那丛林深处探去……容妃嘤咛起來.开始只是小声.慢慢地随着那人的手握住她的饱满.她象征地反抗了几下.便沉醉其中了.而让她此刻****的.竟然是已经不着寸缕的赵美人……
我根本不能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扮成男子模样的赵美人.与容妃在此上演了一出活色春香的图.
与我一样不敢相信的岂止是众妃.还有皇后.她气得双手颤抖.指着容妃道:“你……你们……”
容妃纵使媚眼如丝.也终于发觉事情的不对劲.她连忙推开靠近她的赵美人.连滚带爬地抓住皇上的衣角.说着求情的话语.
赵美人总算也回过神來了.她回头望了眼我们.胡乱抓了块锦被遮羞.吓得跪在地上抬不起头.
皇上一言不发.怒气比满室的熏香还要浓烈厚重得多.他冷冷看着脚下的容妃.还有低着头不敢吭声的赵美人.青筋暴突.
容妃见皇上不搭理她.又跪着移向皇后.泪水像断线的珍珠般掉下來.道:“皇后娘娘.臣妾不是……臣妾不知道为何会.皇后娘娘.求求您帮帮臣妾.帮帮臣妾…….”
容妃是皇后一手培养起來的党羽.她犯了事.皇后难辞其咎.更加心痛少了一员帮手.皇后的神色此时是真的难过.眼圈跟着红了起來.道:“你……你…….”
已然是气得说不出话來.
赵美人此时却冷静了.她将屋子里的人逐渐看了个遍.整理了衣衫当着众人的面一件件穿着.嘴里冷哼道:“容妃.别再求情了.不会有人帮你的.你就是说破了嘴皮子.叩破了头.也不会有人帮你.你看看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來看我们笑话的.说不定我们今日.也是其中一人精心谋划的呢.倒不如一死.一了百了.”
容妃听到“死”字.身子一动.瞳孔大睁.对着皇后叩起头來.哭着道:“皇后.您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皇后别过头.不再看她一眼.容妃求救无望.眼睛朝皇后身后看來.当她看到我.眼前一亮.拉着我的裙摆道:“惠妃妹妹.我知道我们素无交情.可是我沒有害过你.你帮帮我.帮我向皇上求求情.求求你.惠妃.”
“渔美人.我知道你心地最是善良.连宫女也舍不得大骂.过去是我对不住你.我向你赔罪.我向你磕头.求求你……我知道皇上最是宠爱你.求求你.求求你.我不想死啊.”
渔美人同样是冷冷地注视着她.将脸伸向一边.
赵美人大着声音尖笑起來.笑声触怒了皇上.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冷冽得如同一座冰山.深邃的眼眸里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新來的秀女毕竟沒有见过什么阵势.见赵美人笑得猖狂.便怒吼道:“圣上面前岂容你放肆.”
“放肆.”赵美人阴阳怪气地笑了.她站起來往前走着.脱去美丽的外衣.露出洁白的脖颈.
“我有放肆的资格吗.”
“皇上您看过我一眼吗.您知道臣妾在后宫待了多久吗.三年五个月零十四天.皇上您只是在两年前的赏花大会当夜临幸过臣妾一次.如果不是因为臣妾那镇守边关的父亲.皇上大概连臣妾是什么样子也不记得了吧.这个美人的封号.也是皇上为了安抚我爹才封的.皇上.您有沒有想过.当您在临幸着别的女人的时候.其他的女人怎么过.”
“是日日独守空房.这三年的每一个日日夜夜.我都是盼着皇上的來临.可是……您早已经忘记了臣妾的存在.日子久了.我就不再盼了.还有容妃.她何尝不是青春貌美的女子.可是皇上何曾再看她一眼.我们等不到皇上的恩宠.不能出宫.每一个孤寂的日日夜夜.都像是蛀虫在啃噬皮肉.臣妾撑不下去了.再也撑不下去了.自从上次品宴大会臣妾扮作男子跳舞以后.臣妾突然觉得.如果我假扮成男子.扮成皇上的模样.那样我与容妃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一些.皇上.您说呢.”
容妃此时已是放声大哭.我们都跟着有所动容了.赵美人跪在地上.一连平静地目视着皇上.她眼里早已沒有泪水.沒有怨恨.因为沒有希望.所以什么都不会再有.
或许在深宫的无数日月.她早已经流干了所有的泪.
不管故事的背后多么动人.多么心酸.赵美人触怒圣颜还是成了事实.皇上不可能允许秽乱后宫的事情发生.因此赵美人在圣旨來临前果断地选择了咬舌自尽.她也许早就想过会有那么一天.所以才会这样平静地选择离去.让我难过的是.她死前的最后一眼.不是看在皇上.而是容妃.
我以前很难想象同性恋之间是什么样子.如今见到赵美人的那一刻.总算明白了.一开始不过是彼此慰藉着赶走孤独.越到后來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了.应该是要和心爱的女人牵手到老.应该要疼惜心爱的女人.
所以她自尽前的最后几句话是:“皇上.臣妾自知有罪.是臣妾蛊惑了容妃.求皇上念在容妃侍候多年又是初犯的份上.饶了容妃.臣妾……皇上对臣妾的种种好.臣妾.來生再报.”
帝王的心真的是世界上最难猜测的.面对这么大的“家丑”.皇上竟然亲自替赵美人整理了仪容.随后他抱着赵美人的尸体离去.我们跟在后面.发现他带着赵美人回到了赵美人的寝卧.又在那里坐了许久.
几日后容妃被送出了皇宫.我从此再也沒有见过她.只是后來很久之后听一位太监说.他跟着年长的公公外出采买时见到容妃.她挺着肚子.身后跟着一个农夫.依旧是天真烂漫的样子.那农夫是她的相公.两人恩爱非常.容妃已经不认得他们.忘记了在皇宫的点点滴滴.
我想.或许是赵美人临终前那段话触动了皇上的内心吧.他只有一颗心.不能给所有的女人.可很多女人都给了他完整的爱.所以他放了容妃一条生路.也许当他下决定时.会想起很多人.也许只是为了弥补赵美人.
皇宫里一下少了三位妃嫔.顿时清净了许多.同时也是一种残忍的安静.兰妃的死、赵美人的自尽还有容妃的离去.我除了可以慨叹生命的匆匆.还能说些什么呢.
我注视着手中的白瓷.莹润如玉.釉色极佳.确是宫中佳品.我反复地旋转着.渔美人的脸渐渐模糊起來.我看着她高贵的装扮.放下白瓷道:“这白瓷确是好东西.不过无功不受禄.美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这样洁净的圣物.理应配洁净的人.我早已是残花败柳.不敢亵渎这高贵的瓷器.美人还是收着吧.”
一大早就被任梓渔请來了她的寝卧.她想说什么我早已知晓.真是烦透了.
我站起身.道:“美人已经达到了目的.若是担心我会告发.大可想个法子让皇上也治了我.从此美人便可高枕无忧.”
渔美人压下茶盏.道:“惠妃妹妹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正了颜色.道:“美人如此聪慧.岂会不懂.既然美人相邀.我也有句话要奉劝.美人做得够多了.是时候该收手了.”
“惠妃妹妹.皇上昨儿赐我白瓷.我今日是请你來赏瓷的.我可什么都沒做.何來收手一说呢.”
我看着她故作无辜的表情.气不打一处來.撇下茶盏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渔美人喝退了身边的宫女.宽敞的内居只有我们二人.
我叹息.好好的一个女子.进宫后为何……
终归有些不忍.便道:“你所做之事.别人看不出來.难道我还看不出來吗.我亲眼所见你怎样与兰妃对话.也亲耳听到你诬陷兰妃.你不但沒有怀孕还制造了假怀孕.让皇上失去了他的真孩儿.还有.你娘亲生前出生医药之家.容妃寝卧里的迷幻香.也是你不知不觉买通宫女混进熏香炉子里的吧.你制造假孕.诬陷兰妃.害她丢了性命.我以为你真的有所悔悟.沒想到你只是……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和欺骗我的一个幌子.不止是容妃.还有赵美人的寝卧里.只怕也被你送进了大量的迷幻散.这些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可达成的.在你制造机会要伤害兰妃的同时.你已经布了这个局.迷幻散可以使人精神恍惚.只会把面前出现的人当做最想见到的人.你就是利用这一点蛊惑了容妃.她以为自己见到的是皇上.而赵美人.是真的因为寂寞.”
渔美人呵呵地笑了出來.道:“她们只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们都该有此下场.”
我也是一笑.道:“你欺骗自己那么久.你觉得开心吗.如果你只是为了替家人报仇.你早就可以动手了.何必要等到现在.还有.当年伤害你家人的只有兰妃.沒有容妃和赵美人.你要报的.不过是因为她们每个人都有份诬陷文学士.你心里的人.是文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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