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刀刃悬颈

  她微微一笑,也不辩驳,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扬长避短吗,我一个女子就算箭术再怎么好也比不过你啊,自然要耍些小聪明了。”
  “罢了罢了,本来与你比试箭术也是不合适,我若不是被那秦轩架到了台面上没办法,也不会提出跟你一个女子比射箭。
  不过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后你唐扉就是我夜羽的朋友,他日若有机会到我沧澜的地界,有什么需yào
  帮忙的就尽管开口,只要不涉及国事,我夜羽定然全力相帮!”
  他说完还从身上翻了翻,似乎想找出什么信物给她,可找了半天却只找出一枚玉佩,顺手就递给了她:“这个你拿着,以后到了沧澜拿它来找我就行。”
  跟在他身后的随侍当即有些慌了神,紧张地说道:“殿下,那是王后给你让你交给你未来王妃的啊……”
  “啊?是吗?”
  夜羽低头看了一眼那玉佩,他一向不甚在意这些东西,自然也不记得是做什么用的,听那随侍说了以后仍旧无所谓的样子:“嗨,没事儿,都是死物,回头再给我的王妃打块儿新的就是了。”
  苏澄有些哭笑不得,婉拒了他:“这么重yào
  的东西殿下还是收回去吧,我若真有机会去往沧澜的话就将自己这弹弓命人给你带去,届时殿下便知dào
  是我了。”
  夜羽这样的性子,说了要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还肯收回来,不容分说便将那玉佩塞到了她手里:“说了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客气什么,要实在不行,我现在就跟你们昭皇好好说说,看他还愿不愿意把你嫁给我,若是他愿意的话过几日你直接跟我回沧澜算了。你这样有趣的人,娶回去倒也是桩乐事。”
  苏澄一个手抖险些将那玉佩扔在了地上:“殿下说笑了,唐扉哪里配得上殿下啊,我……”
  “就知dào
  你不想嫁给我,瞧把你给吓的。
  行了,以后也别殿下殿下的叫我了,我叫你唐扉,你就叫我夜羽就行,在我面前没那么多规矩。
  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找你喝酒。”
  他自说自话的转身就往外走,走出两步又想起什么:“对了,秦轩这个人野心甚大,此次没能通过我来为难你们定然还会想出别的办法,你们小心些,指不定他又搞出什么新花样儿呢。”
  “好,知dào
  了,多谢。”她点头应道。
  夜羽这话说的其实不错,秦轩现在恨苏澄恨得牙痒痒,若不是身在昭国皇宫不便出手的话估计早就让她死了八百回都不止了。
  但生气归生气,理智还是让他暂时冷静下来,告sù
  自己要以大业为重,不要因为一时私愤而冲昏了头脑。
  这日,苏澄再度被任一传往御书房,走在路上时却忽然被一个冒冒失失的宫女撞到,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宫女也不道歉,慌慌张张的就要继xù
  向前走,却被楚珍一把拉了回来:“诶,你这奴婢怎么回事?没见撞到人了吗?”
  那人似是有些恼了,想要挣脱,两人拉扯间忽闻远处传来一阵呼声:“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话音方才一落,那宫女登时一掌向楚珍袭来,看那架势竟然是个练家子。
  楚珍是曹铁成的妻妾,跟他学了不少防身的招数,反应也快,当即躲了过去,转眼便和那女子斗在了一起。
  苏澄纵然自小野惯了,对这些真zhèng
  算得上是武艺的功夫却是一窍不通,和普通人打打架或许还行,若真要在这种时候动手,那绝对是讨不到半分便宜的。
  她震惊之余很有自知之明的向后退去试图躲到一旁,省的给珍姨添乱。
  可那女子眼看来人就要追上自己,一闪身避开楚珍迎面而来的掌风,纤长手臂一伸,猛地就将她拉过来挡在了自己身前,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柄短刀,紧紧贴上她的脖颈:“别动!不然我杀了她!”
  楚珍一惊,当即顿在了原地,追着那女子而来的人也是愣在了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安然长公主,你……你这是做什么?这可是我朝大司农,你若伤了她那就是谋害朝廷命官,是要偿命的!”
  原来这宫女竟是狄胡之前派来和亲的七公主拓跋岚烟,她被封为长公主后便形同圈禁般被困在了岚华殿中。自由自在惯了的她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日子,没多久便起了逃出皇宫的念头。
  这几日她听闻黎国太子和沧澜王子相继来访,觉得宫中众人的目光应该都集中在了那两处,正是她逃走的大好时机,便打晕了伺候她的宫女,换上那宫女的衣服逃了出来。
  可她想的还是太简单了,这皇宫若真是这么轻易就能逃得出去的,那就算不得是皇宫了。
  苏澄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当即吓的脸都白了,只觉得那刀刃冰凉冰凉的贴在自己的脖子上,动脉每跳动一次似乎都和那刀刃接近了一分,鲜血随时可能喷涌而出一般。
  曾经无论多么危急的时刻,即便她从房顶上掉下来坏了任一的好事,即便她一再惹怒他觉得自己随时可能被安个罪名赐死,但却从未有过这般当真被刀刃架在脖子上的情形。
  若说死亡之前离她只有一步之遥,那现在就是连半步的距离都没有,她似乎都闻到了死神镰刀上的血腥味儿,下一刻那血腥味儿就会变成自己的。
  聪慧的头脑,伶俐的口齿,此刻的她已经全然想不起这些,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除了紧紧抵在脖子上的刀刃以外再感觉不到其他东西。
  拓跋岚烟听闻她就是那近来名声大噪的大司农,刀刃反倒贴的更近了一分:“大司农?我还真是抓到了个宝。
  去告sù
  你们的皇帝,若是不想这大司农死了的话就放我出去!我才不要当这什么长公主!整日关在那殿里像躺在棺材里一样,与其这样还不如拼死杀出去!”
  楚珍急的额头上渗出层层冷汗,紧紧地盯着她手中刀刃:“你既是狄胡的公主,就该知dào
  自己的所作所为无不代表狄胡。你现在因一己之私这般任性妄为,就不怕给自己的国家添麻烦吗?
  拓跋岚烟神色微动,手中刀刃却并未放下:“我……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更何况……我早就跟父皇他们说过不要嫁过来的,他们却说什么也不肯听,即便你们昭国只是封了我一个长公主也坚持要把我送来……既然……他们那么轻易的就可以舍弃我,我又为什么还要为他们考lǜ!”
  “你……你的事情与我们小姐无关,你快放了她!”
  “我说过,让你们的皇帝放我出宫,我自然会放了她。但是,他若不肯……那这大司农想必对你们昭国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就给我陪葬!”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诸多宫中侍卫闻讯赶来,将这短短一截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任奕的清暖阁离这里很近,听闻消息后火速赶来。阿山在前面挤开众人给他开道,不过片刻他便站到了众人前方。
  苏澄见到他之后险些直接哭了出来:“任……”
  “闭嘴!”拓跋岚烟不给她半分开口的机会,怒喝打断。
  任奕额头青筋隐隐浮现,袖中的拳头攥得死死的,眼睛始终盯在架在她脖子上的刀刃上:“长公主殿下,大司农不过是个女官,你以她为质根本就无法和皇上谈条件,又何必这样为难她呢?”
  拓跋岚烟看了看他,目光里带着几分探寻:“你是谁?”
  “在下任奕,先皇之子,长公主若是愿意的话任奕愿代大司农为质。任奕不才,虽算不得是什么尊贵显赫之人,但身体里好歹也流着皇室血脉,想来怎么也该比大司农重yào
  些。”
  她凤目微狭,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他:“先皇之子?你这样的身份却愿意代她为质,那不正说明她很重yào?”
  任奕眉头皱的更紧:“长公主曾贵为狄胡公主,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国皇室绝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子让步。既然如此,长公主何不换个筹码,用我来代替她呢?”
  拓跋岚烟神情微沉,想起自己被送出狄胡前那般哭着求她的父皇和兄长,结果还是被他们毫不犹豫的送出来了。
  在皇权和野心面前,女子从来都是最容易放qì
  的牺牲品……
  “你说的倒轻巧,可谁知dào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如果我放了她又没抓住你,那岂不是什么筹码都没有了”,她心中虽是犹豫,但手上却并未放松。
  “长公主若是同意,任奕愿自缚双手上前换下大司农”,他说着就让阿山将他的手捆起来。阿山有些犹豫,但在他目光的威慑下还是取出随身携带的柔韧细绳在他手腕儿上捆绑起来。
  “不要……不要……”
  苏澄不停地呜咽阻止,可他们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就在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们两人身上时,守在一侧的侍卫忽然间好似被谁用力推了一把似的,一个接一个的向前涌去,最前排的人眼看着就要踉跄着撞向拓跋岚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