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昭国皇宫一隅,一座华美巍峨的宫殿前,宫人们路过这里时都格外安静,脚步声轻得不能再轻,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生怕惊扰了殿中的人。宫殿流光溢彩的琉璃瓦在阳光的映射下发出柔和而又端庄的光芒,飞檐上雕刻着的精致凤凰栩栩如生,似随时都能腾空飞起一般。大殿正中金丝楠木的匾额上提着三个飘洒韵致的金字——凤栖宫,然而住在这里的却不是昭国最为尊贵的一国之母皇后娘娘,而是当朝最受皇上宠爱的瑶妃——沈凌。
  瑶妃喜静,宫中人尽皆知,皇上一再下令众人无事不得途径凤栖宫门前,必要经过时也不得发出太大响动惊扰了宫中娘娘。而这位娘娘在数月前又有了身孕,宫人们从此更加小心谨慎,生怕出点儿什么差错惊扰了她。
  殿中光华璀璨的珠帘后,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静静坐在凌云锦铺成的金丝软垫上,虽然脸上施了薄薄脂粉,但还是能隐约看出两分病容。
  “本宫这孩子……当真保不住了吗?”
  女子清冷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站在她面前的太医眉头微皱,神情颇为沉重:“娘娘的身体早在当初诞育四殿下时就落了病根儿,本就不适合孕育二胎了,这般勉强撑着,能到六个月已是奇迹,再要勉强……实在是有伤母体啊……”
  “……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是个皇子。”
  “……知dào
  了……下去吧。”
  太医应了一声便准bèi
  离开,方一转身却听那女子的声音又遥遥传来:“皇上若问起来,知dào
  该如何说吧?”
  “是,娘娘胎气甚稳,再过四个月便可为皇上再添一子。”
  “退下吧。”
  “是。”
  太医离去之后,那女子起身走到床边,拿起一件已经绣了一半的小小衣物:“抱歉,孩子,母后留不住你了……那么……在你离开前……就为你哥哥做点事吧……”
  翌日,御花园中,当今皇后孟纹倩正在太液池边喂鱼,恰逢有孕的瑶妃也来到了这里。瑶妃见到她后点了点头就算是行过了礼,自顾自的站到她身边一同喂起了鱼。
  虽然她有孕在身行动不便,但这般连话都不说一句就和当今皇后比肩站到一起怎么说都是有失礼数的。
  孟纹倩的贴身宫女心生不悦,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自己的主子用眼神示意拦了下来,不让她多事,便只好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站在池边的两人静默许久,就似各自身边都没有这个人似的,可孟纹倩喂完了手中鱼食正准bèi
  转身离去之际沈凌却轻声开口:“皇后娘娘,今天是个大日子,再陪臣妾多呆一会儿可好?”
  孟纹倩脚步微滞,有些不解的看着她,不明白她所说的大日子是指什么。今天既不是什么节日,又不是皇上或是她的生辰,会是什么大日子?
  “哦对,臣妾说错了,不是今天,而是明年的今天……”沈凌又若有所思的说道。
  孟纹倩更是不解,心中正隐隐觉得不对时却见她稍稍凑上前来贴近自己耳边极轻的说了一句:“因为明年今日,就是我腹中孩儿的忌日啊……”
  “你疯……”她本能的挥开了她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话还没说完就见她顺势惊呼一声向后倒去,直接跌入了身后的太液池中……
  “啊……来人啊,救命啊,皇后娘娘将瑶妃推入池里了……”
  跟随沈凌一起来的宫女失声尖叫,引得周围众人慌忙围了过来,忙不迭的打捞落入池水的瑶妃。
  “不……不是的……本宫没有,本宫没有……”孟纹倩惊恐的在一旁解释,但众人的注意力此时都集中在瑶妃身上,根本无暇理会她。
  事后,当朝皇上任重大怒,根本不听皇后的解释,以失德为由将其打入冷宫,并在瑶妃小产病愈后册封其为新后,其子任一为瑞成王。
  瑶妃通过此事虽痛失爱子,但却得到了至高无上的荣耀以及皇上更为细致的呵护垂怜,纵然太医说她今生都不可能再有孕,任重也没有因此而忽视了她,反而对其更是关爱备至,比之以前更加宠爱。
  瑶妃被正式册封为后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趁着夜色换了宫女的服饰来到了冷宫之中。冷宫中的昔日皇后孟纹倩见到她咬牙切齿:“疯妇!你这个疯妇!竟然用自己六个月的孩儿来陷害我!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沈凌目光锐利的回视着她:“疯妇?报应?若不是你当初在我怀着小一时暗中相害,我又怎会险些一尸两命还落下了病根儿!若非如此,我这孩子又怎会到六个月就保不住了?我就算是疯妇也是被你们这些心肠歹毒之人逼疯的!这世间若真有因果报应,也应该先报应在你们身上才是!”
  孟纹倩神情一怔,脸上神色几番变化:“保不住了?这么说……你那孩子从最初就有问题?什么胎气稳固都是骗人的?你这是欺君!我要见皇上……我要告sù
  他!皇上会杀了你的!”
  “哈哈……”沈凌一声轻笑,笑声里满是嘲讽:“皇上若是信你的话又怎会连你的辩解都不听?还有……你以为他真是全然不知吗?你又怎知他不是顺势而为好除掉你立我为后?这么些年,你难道还没看明白吗?”
  孟纹倩怔在原地,神情渐渐由刚才的激动变为绝望。是啊……这么多年……她怎会没看明白……他心里只有她,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宠着她护着她……就像那本该皇后居住的凤栖宫,不也因为她一句话他就将自己这个一国之母赶了出来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当初是害了你,可你之后不也勾结了太医和我宫中宫女常年给我的咏儿下毒,害的他体弱多病七岁就夭折了吗?还有凤栖宫,你说你想要我也什么都没说就搬出来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为什么还要这样陷害我!”
  孟纹倩眼中泛上层层泪水,纵然绝望,心中却仍有不甘。
  沈凌目光冰凉,伸手摘下自己腕上一只原本也是属于她的白玉镯子,拈着镯子的手指轻轻一松,通透精美价值连城的玉镯顿时掉落在地上碎成几节:“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是想要毁掉你。不止是你,还有属于你儿子任鑫的一切,我都要夺过来。”
  孟纹倩一惊:“你要对鑫儿做什么?你要对他做什么?”
  她嘶喊着扑了过来,却被跟在沈凌身后的人拦住,没能靠近她分毫。
  沈凌冷冷一笑,轻声开口:“放心,他不会死,我不会让他死,我要让他好好地活着,好好体会一下从天上坠落至人间的感觉,看看这宫中之人是如何的拜高踩低,如何把他这个曾经尊贵无双的嫡子一朝踩入至尘埃里……”
  “你放过他……你放过他……求你……求你了瑶妃娘娘,不,皇后娘娘!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求你放过鑫儿吧,他只是个孩子,他只是个孩子啊……”
  她挣开拉着她的人跪到了地上,疯狂的给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她的女子磕头,完全没有了刚刚那般凶狠的模样,眼里的泪水随着剧烈的动作不断滴落在冷宫冰凉的地面上……
  沈凌唇边冷笑更甚,任她磕得头破血流也不理会,抬脚向殿外走去,刚走出两步又似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说的一句:“对了,这冷宫太过冷清,你一个人未免寂寞,过几天本宫再找个人进来陪你,你们好好作伴,不要浪费了本宫的一片苦心啊。”说完便走了出去。
  数日后,果然如她所说,宫中五皇子任奕的生母叶妃同样被打入冷宫,而叶妃来到冷宫后没几日,冷宫中便生了一场鼠疫,两位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先后于这场鼠疫中病逝,因为身染疫症,她们甚至连尸身都没能得以保全,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八年后,当朝皇上任重病危,二皇子任鑫借机逼宫篡位,事败被擒,发落边疆。任重死前颁下圣旨,宣bù
  由嫡出四皇子继承皇位,沈凌之子任一自此成为昭国新一任皇上,登基为帝。
  任重死前于病榻前神情恍惚的看着容颜渐老的沈凌,拼尽最后一点儿力qì
  抬手抚上她已生出皱纹的面颊:“朕欠你的……可还清了吗?”
  沈凌抚着他放在自己脸上的手背,目光温柔缱绻:“你欠我的,岂是这辈子就能还清的,即便是下了黄泉,我也是要缠着你的……”
  任重微微一笑,心中一片了然:“那……便来……找我吧……”
  抬起的手臂无力的垂下,贴在她脸颊上的手掌沉沉跌落在床榻上。她缓缓低头看了看那还留有一丝余温的手掌,眼中终是落下两行清泪……
  当晚,皇太后沈凌在自己房中自缢身亡,下人发xiàn
  时已是救治不及,全宫上下一片哀戚之色,只能将她和先皇任重一同葬入了皇陵。
  半年后,又一件大事震惊全国,驻守边关的大将军唐万军及其家眷惨遭蛮族报复杀害,唯有一女唐扉在其部下的保护下逃了出来。
  唐大将军一生忠君报国,新皇任一为表其功绩,下旨册封其女唐扉为妃,先行册封之礼,待笈笄之年在正式成婚。可谁知这唐扉接到圣旨后竟拿着册封诏书直接闯入殿中,说自己已有了心上人,请皇上收回成命。
  任一当众被拒,仿佛面上被狠狠掴了一掌,自然不肯,不想这性格刚烈的女子竟一头撞到柱子上以死明志,当场晕死了过去……
  而此时,另一空间,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也发生了一件大事,虽不算是震惊全国,但在娱乐圈里却也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