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郭子仪领着连李到阵上察看。远远看去，相州城上兵士林立，旌旗如云，丝毫没有残败的迹象。唐军一日之内，数次攻城，都被打了回去。
李伯禽道：“郭令公，相州城怎么这样难以攻破？”
郭子仪道：“相州是叛贼手中一个重要的城池，他们绝不会轻易放弃。况且，叛贼虽然不如当初一样势大，不能四处肆虐，可是守城之力，还是有的。这相州城池坚固，城内粮草充足，士兵都是善战的番人，哪有那么容易攻破？”
李伯禽道：“九路节度使，都是上过战场的人，难道没商量出一个破城之策么？”
郭子仪摇头道：“各路节度使相互不服，都只怕听了别人的计策，损了自己的威风，只要按自己的办法来打。说来说去，最后只要硬攻。”
连隐月道：“郭令公想必一定有好办法。”
郭子仪道：“我本来提出围三缺一，伺机擒敌的办法，可惜李嗣业李将军并不赞同，我也无可奈何。”
连隐月惊异道：“此次竟然还有李嗣业将军？传闻他骁勇非常，虽然是皇室宗亲，可是每次上阵，必定一马当先。他早年从军，到如今，已经立下累累战功，被称作‘神通将军’，是朝廷的一员虎将。”
郭子仪道：“不错，这一次圣上集结九路节度使，其中就有他，可见圣上十分重视此役。”
连隐月道：“各路节度使，各有办法，互相掣肘，确实难以调和。郭令公顾全大局，怕也是不得已才同意硬攻的办法。”
郭子仪道：“倒也不完全是。此次相州之战，圣上别有深意。”
连隐月道：“有什么深意，请郭令公来说说。”
郭子仪道：“行军打仗，最忌讳军令不畅，圣上不会不明白这一点。可是如今，圣上召集九路节度使，互不统属，只设一个处置使，又没有指挥权，只能节制诸军。这样以来，虽然有三十万大军，却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就如同一盘散沙一般，这已经犯了兵家大忌。”
连隐月道：“圣上难道从未想设一个主帅么？”
郭子仪道：“圣上筹划相州之战之时，当然也曾想在九路节度使中设一主帅。他曾问我，李光弼与我，谁能当此大任。我当时只说国家大事，但凭圣上做主。没想到最后竟是不设主帅，只设一个处置使。”
李伯禽道：“圣上这么做，难道是觉得你们二人同为大将军，难以相互统制？”
郭子仪道：“并没有这么简单。国事当前，李光弼与我，无论谁为主，谁为辅，都会退让三分，以剿灭叛贼为重。圣上这么做，无非是嫌我二人声威日隆，若是功劳都让我二人得去，只怕日后难以钳制。”
李伯禽惊讶道：“当前是多事之秋，正是用人之际，圣上为何如此猜疑?”
郭子仪道：“天子之心，难以取信，自古便是如此。遥想汉代霍光，以功高干政，危及汉皇。圣上熟读史书，想来也是怕此事重演。”
李伯禽道：“圣上如此猜疑，以至于连个主帅都没有，那军令到底由谁下？这仗可怎么打？”
郭子仪道：“正是虑及于此，九路节度使中才会有李嗣业一路。李嗣业是皇亲，圣上用他，意在压制其他几路节度使，让他领了攻破相州的功劳。圣上又让鱼朝恩为处置使，也是为了从旁协助李嗣业。所以九路节度使，虽然看起来并无主帅，其实以李嗣业为主。”
李伯禽之前遭遇鱼朝恩暗中刁难，已知朝廷凶险，如今又听郭子仪道破相州之战的个中深意，才知道朝廷远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原来只以为庙堂之上，都是执掌乾坤，心怀远大的大人物，如今看来，相互倾轧，更比普通人还要厉害。心中这么想，口中却只说：“圣上为这相州之战，真可谓是殚精竭虑啊。”
郭子仪道：“圣上自有他的考虑，为臣的不该多想。只说眼下相州之战，李嗣业虽颇有勇将之名，冲锋陷阵无可匹敌，但破城之战，却不是他想得那么简单。他一意孤行，只想大军压上，一战成功，却没想到苦战不破。我只担心史思明的援军一到，叛贼合二为一，朝廷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这仗可就难打了。”
李伯禽此刻却仍想着郭子仪先前的话，因此默默不语。
郭子仪察觉到李伯禽心不在焉，问道：“李郎若有所思，是在想什么？不妨说出来听听。”
李伯禽欲言又止。连隐月早猜到他的心思，对着郭子仪道：“李郎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从来是藏不住。他一定是听了郭令公的话，才知道朝廷和自己想的大有不同，因此心有戚戚，却又不好意思说，怕郭令公笑话。”
李伯禽被连隐月戳破心事，无奈只得把心思细细说出来：“我自小便在乡村，接触到无非是村民乡绅，从来是其乐融融。我父亲结交的朋友，来往交游只凭心性而已，也都没有这么重的心思。我父亲心高气远，素有青云之志，他所向往的朝廷，也是君明臣贤，清平公允，所以我也并不以为朝廷的事有多复杂。没想到，从我进长安起到现在，却见到听到一个完全不同心中所想的朝廷。”
郭子仪呵呵一笑，道：“李郎秉性忠厚，听到这些会觉得奇怪。其实，自古以来，朝廷就并非那么太平，朝臣之间明争暗斗，朝政波谲云诡。在朝堂之上，凡是都要处处小心。”
李伯禽道：“郭令公在如此险恶的朝廷里腾挪，实在不易。”
郭子仪道：“眼下叛军还未剿灭，国事衰败，正是用人之际，就算为了天下百姓，不管朝政有多么险恶，也要激流勇进。否则，公忠体国的人被挤出门外，让心怀叵测之人占据朝政，那可就真的祸乱天下，贻害无穷了。”
李伯禽皱眉道：“朝政险恶如此，可要如何激流勇进？”
郭子仪道：“先皇曾和李卫公交谈，问起兵法，李卫公便以‘奇正’相对。在我看来，兵法如此，人事亦如此。”
李伯禽问：“这‘奇正’之法如何解释？”
郭子仪道：“‘奇正’是孙子的说法，大意以设伏掩袭为奇，对阵交锋为正。先皇问兵法，李卫公以此应答，说善于用兵的人，行军打仗的时候，也能奇袭，也能对阵，变幻莫测，使敌人不能分辨，所以能常胜，这也是所谓‘致人而不致于人’。朝政之中，也是如此，既能忍让，也能争强，辗转腾挪而不受其害，便是激流勇进的办法。”
李伯禽道：“郭令公的话，小生受教了。”隔一下，挠头道，“只是涵义太深，难以一时领悟。”
郭子仪道：“李郎生于乡野，道归真人出于道门，乡野也好，道门也好，都是纯良的地方，所以你二人淳朴真诚，并不像其他人心机深重。你二人初出茅庐，到如今不过一两年，还不知世上的险恶。其实说来，何止朝堂之上，江湖之中又何处不是奸险诡谋。这世上，但凡有人，便有倾轧，便有算计，便有尔虞我诈，谁都躲不了。唯有亦奇亦正，便是存续之道。”
李伯禽听到此，茫然无言。在安陆的时候，自己多受张四鹫教导，要谦和守正，待人以诚。自己从安陆出来，也谨守此言，去西域，去海外，都处处谨慎小心，以人为师，自以为这样就能保的凡事周全。可是自从此次进长安，才察觉到人事艰险，现在又听郭子仪说破这些道理，不由得感慨万千。
此刻，唐军的攻势却停了下来。原来已近黄昏，唐军人困马乏，于是鸣金收兵，以待改日再战。
唐军又连续攻打数十天，仍是毫无进展。李伯禽按捺不住，数次请战，郭子仪却说攻城最难，而他经验不足，不能胜任，不许出战。又过十数天，斥候飞报，史思明的援军已到，距离相州只有一天路程。消息传来，九路节度使都吃了一惊，原以为史思明的援军要数月才到，没想到不过月余，援军就已经赶来。九路节度使商议，为避免腹背受敌，便撤了相州之围，后退扎营，准备与史思明和安庆绪对峙。
于是，九路节度使迅速撤兵，后退三十里扎营。安庆绪和史思明果然合并一处，大军浩浩荡荡出城，要与唐军决战。唐军得报，鱼朝恩向诸路节度使问计，诸将不言，唯有郭子仪道：“如今大敌当前，已无回旋余地，只有死战。”于是唐军摆开阵势，准备迎战。
决战之日，九路节度使精锐尽出。旌旗蔽空，战马嘶鸣，甲士严整，大军浩浩荡荡不见首尾。叛军也摆起方阵，与唐军对峙。连李二人披甲上马，守在郭子仪身侧，做两个近卫。郭子仪看了叛贼军阵，侧身对二人道：“叛贼也很懂得对阵之法。”
李伯禽道：“何以见得？”
郭子仪道：“叛贼摆的这个方阵，看似简单，其实并不是一般的方阵，叫做握奇阵。此阵共分八个小阵，四正四奇，环布四周，以天地风云、龙虎鸟蛇为号，而大将居中，称为握奇。圆阵之时，首位相顾，一处受袭，两方来救，攻守兼备。此阵出自黄帝兵法，虽然是普通军阵，知道的人也很多，然而其中的变化，却少有人能领悟。前朝李卫公精通此阵，并能依照战场形势作出数种变化，无往不胜。现今，大唐的九路大军虽然全是挑选精锐上阵，可是终究军令不一，难免各自为战。叛贼用此握奇阵，以不变应万变，可算是用的精当。”
李伯禽道：“我原以为叛贼都是番人，对兵法知之甚少，没想到叛贼中间，还有这样有才能的人。”
郭子仪道：“轻敌是兵家大忌，凡事都不可小觑。”又道，“战场刀枪无眼，瞬息万变，今天你二人既然出战，一定要同心同力，遇事千万不要慌乱。”连李点头。
三通战鼓过后，唐军的甲士们爆发出一声呐喊，向叛贼冲锋。叛贼也策马冲阵，一时之间杀声震天，马蹄隆隆的声音撼动大地，整个战场都抖了起来。连李握紧手中钢枪，等待郭子仪命令，好伺机加入战场。
忽然，天地阴暗，风云变色，一场大风沙毫无预兆的平地而起，如同狂潮一般霎时淹没整个战场。立刻有将领大喊：“诸军停步，妄动者斩！”话音未落，天摇地动，半空中惊雷乍起，晴空霹雳犹如利剑破空而下，狂风呜呜作响，天地昏黑一片，对面不辨人马。战场上再也听不见别的什么声音，只有震耳欲聋、此起彼伏的风声雷声，也看不到任何动静，唯有遮蔽天日的风沙。李伯禽震惊之余，一把抓过身旁连隐月的手，一用力，将她扯过来揽入怀中。座下战马早已嘶鸣不已，将二人掀翻在地。李伯禽用身子护住连隐月，在她耳旁大声道：“连妹别慌，我们先趴下不动。”连隐月大声回应：“李郎，你要小心。”李伯禽还未应答，只觉得有人踩过自己，也不敢妄动，便把身子蜷起来，把连隐月死死的护在身下。稍待一时，李伯禽抬头环顾，四下里昏黄一片，不辨南北，沙石飞旋中，隐隐看见士兵们都鼠窜溃退，战马收拉不住，飞奔如猛兽。李伯禽低头在连隐月耳边说说：“此地不能久留。我还记得来时的方向，我护着你，咱们慢慢退走。你千万不要松手。”也不管身上被踩撞的疼痛，奋力挣扎起来，一手死死抱着连隐月，一手捂着口鼻，连隐月也拥着李伯禽，两人向来时的路撞出去。
两人踉踉跄跄不知走了多久，只觉的没了纷窜的士兵来回推攘。又支撑走了一程，隐约看见一个土丘，李伯禽道：“这里已经远离战场，咱们先在这里避一避，等风沙小了，再寻出路。”两人便相拥伏在土丘下，躲避肆虐的风沙。
约莫一个时辰，风沙总算停下了，天空中厚重的云层也退散了，眼光渗下来，又照出一个清平世界。连李二人起身，抖抖身上厚厚的风沙，都长舒一口气。登高四顾，这是一个隆起的土丘，放眼望去，地面上全是厚厚的沙土，更看不见不见一个人影。连隐月一边拍打身上的沙土，自顾道：“好端端怎么会忽然有这么大的风沙？”李伯禽道：“这风沙确实来的奇怪。”又道，“先不管这个。咱们已经与大军走散，不如先回军营，再做打算。”两人便勘定了方向，向军营方向走去。
走不到数里地，绕过一个树林，是一个小村庄，稀稀拉拉十来间草屋。连李走近，只听见村庄里哭喊声一片。二人惊疑，以为流寇作乱，连李连忙拿起武器，准备一场恶战。随身的长枪早在先前的慌乱中遗失，唯有两人贴身带的钢锏和宝剑还在。连李便各执兵器，悄悄摸近村子，闪到矮墙边，慢慢探出身子察看。原来不是流寇，而是是一队刀枪在身的甲士，正在抢农夫的财物。可怜那些农夫，哭天抢地，又不敢妄动，瘫坐在一旁只顾着哭喊。李伯禽再仔细看那些甲士，竟然是唐军的装束。原来是唐军抢掠自己的百姓！李伯禽顿时血气上涌，也不顾连隐月劝阻，一个箭步冲出去，喝道：“你们这些败类，是哪家的兵？怎么敢抢百姓的东西？”
那些兵士正抢的高兴，冷不防冲出来个人，都愣住了。为首的一个看他也是唐军模样，便道：“我当是谁，原来都是自家人，弟兄们打仗辛苦，问他们借点吃喝，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位兄弟，要不也来一份。”说着，就要过来拉李伯禽。
李伯禽真是气炸了肺腑，手指这那人，道：“你们都是大唐的军队，怎么反倒劫掠起大唐的百姓？还不赶快把东西送还回去！”
那人笑道：“这位兄弟别激动，请问这位兄弟是哪位将军的部下？”
李伯禽怒道：“你竟然还问起我的来历。我倒还想知道你们是哪个将军的部下，竟然胆敢这样无视军令，抢掠百姓的财物。”
那人仍笑道：“你这个小兄弟，不知道规矩。我们弟兄出来打仗，命悬在裤腰带上，指不准那天就死在野地里。问这些野民借点东西，犒劳犒劳兄弟们，也是常有的事，何必少见多怪。”
李伯禽道：“胡扯！行军打仗，自有朝廷犒赏，哪用得到你们自己去借。你们分明就是抢人财物！咱们到这来是打叛贼的，你们却像叛贼一样劫掠百姓，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军纪？”
那人忽的就变了脸色，道：“不是我说，你算什么东西，我看在咱们都是提着脑袋卖命的份上，才跟你好好说话，你倒冲的不行。赶紧滚开。”说完，还要进屋去抢东西。
李伯禽情急之下，叫一声“住手！”，就要去拉住那人。那人见李伯禽气势汹汹的过来，倒吓了一跳，后退不迭，叫一声：“反啦反啦，兄弟们抄家伙。”
那一小队兵士也都呼啦吼起来，全都围上来。连隐月在远处见状，连忙呼叫：“李郎回来！”。李伯禽却早已怒不可遏，根本听不进去，见这些士兵都拿起来刀枪，也抄起腰间双锏，便迎了上去。几个冲在前边的小兵，还未起手，便被打翻在地。后边的小兵见状，连忙大叫：“一起上，一起上！”其余的人便拿起长枪，结成小队，冲杀过来。
此时，李伯禽才知道当初郭子仪所说战场结阵是多么厉害。这一队兵士，不足十人，结成小队之后，长枪齐出，所用的招式不过是一挡一刺，却共进共退，互为接应，毫无破绽可寻。李伯禽手里拿着双锏，比之长枪，本就短小，根本没有机会攻上去，反而被逼的连连后退。
连隐月见状，一面冲上来，准备帮忙，一面大喊：“李郎，夺枪！夺枪！”
李伯禽被连隐月一点，心中有了路数。便在用双锏攻取的时候，耐心等待，只等长枪刺来，却瞅准时机，将双锏一扔，抓住面前的长枪，一把拉过，将长枪夺了过来。持枪的人也被拉了一个趔趄，直扑倒在地。那小队便要有人上来补位置，李伯禽一抖长枪，抢进去扫倒几人，那几个人的阵型立刻就乱了。连隐月此时也冲了上来，两人联手，将这些溃散不堪的士兵全部打翻在地。
前边说话的那个军士受伤倒地，嘴上却还叫嚷：“好小子，还敢打人，你是哪家的兵，报上名来！”
李伯禽道：“打的就是你们这些败类！”说罢，还不解气，一脚踩上去，用枪杆没头没脑的打。那人躲闪不及，被打的哀嚎连连。连隐月劝李伯禽住手，李伯禽却根本不听。
忽然听见背后马蹄声四起，一队轻骑策马而来，飞奔到村口停住。为首一人，银盔银铠，是唐军的军官模样。那人看这一地狼藉，躺了一地的人，李伯禽又在痛打军士，便喝道：“都住手！”
李伯禽见这一队军马杀气腾腾，便停了手，向那人自报家门道：“我二人是郭子仪帐下参将李伯禽、连隐月，敢问将军大名？”
那人在马上拱手道：“原来是郭令公的麾下，有礼了。在下是王思礼帐下游击将军张子让，这里如此狼狈，发生了什么事？”
李伯禽还未开口，躺在地上的那个兵丁大声嚷道：“我等是荆南节度季广琛季将军的兵，路过这个村庄，却不提防背着两个人偷袭。张将军，不可饶了他们！”
李伯禽转身对那人怒道：“你们要不是强抢民财，我怎么会打伤你们？你们这群军队败类，多挨几棍才对得起这村庄的百姓。”
边上的那些个百姓，刚才被吓得不轻，缩在一边不敢吱声，此刻倒有几个胆子大的人凑前几步，开口道：“这位军爷，的确是他们要抢我们的东西，这两位大侠才出手相救。”
张子让在马上高高的看这这一群人，不急着说话，略停一下，忽然道：“军纪严禁私斗，无论何家军士，有无视禁令互殴者，军法处置。来人，将这些人统统拿下，带回军营，听候发落。”
李伯禽怒道：“他们强抢民财，你不处置他们，却把我们一块儿抓了，是何道理？就算要抓，你是别家节度使帐下的将军，凭什么来抓我们？”
张子让却板起脸，丝毫不听。他身后的军士已经下马，要来擒二人。李伯禽心中愤恨，挺起手中长枪，就要出手。张子让喝道：“你敢还手？如今九路节度使合为一军，分什么自家别家？你等违反军纪，我身为游击将军，抓你们两个小小的参将，有何不可？你要是敢违令抗上，罪加一等！”
连隐月扯住李伯禽衣袖，道：“不要吃眼前亏。咱们占着理，回去也不怕。”李伯禽听了，才恨恨的住了手。张子让的部下便把连李二人并季广琛的十几个小兵全部绑了，送回唐军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