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走漏风声

  车驾虽是永清侯府的,但到了一处酒楼,沈清婉便是只与陆雪烟二人一道进去了。?ww?wr?a?n?w?e?n?`c?o?m?
  包间早就定好,一进去便有人将她们领了过去。
  陆雪烟伸手轻轻拽了拽沈清婉的衣袖。
  沈清婉侧过头,面纱下露出一个隐隐约约的笑来。
  “别怕。”沈清婉伸手捏了捏她的,却感觉到陆雪烟冰冷的掌心里尽是滑腻的手汗。
  她一定心里非比寻常地紧张吧。
  沈清婉眉心一动,暗暗叹了一口气。
  包间外站着的是鱼肠,那个满脖子刺青的暗卫,沈清婉每次见他都有些发怵。
  可今日,却是连害怕的心思都没有了。
  鱼肠一言不发,伸手拉开了门。
  里面祁佑与萧潭面对而坐,见门打开,萧潭像是屁股上扎了针似的蹦了起来,僵直地站在一边。
  祁佑一愣,看了一眼萧潭,又看了一眼门外两个姑娘,缓缓站起身来。
  沈清婉能感觉到自己掌心里,陆雪烟的手正紧紧攥着她,而且愈发得冰凉滑腻起来。
  她伸手拍了拍陆雪烟的手背,轻声在她耳畔安慰她:“无事的,雪烟,无事的……”
  陆雪烟低着头微微侧向沈清婉,她只听得自己胸腔里扑通扑通的声响,心中慌得厉害。
  记得那一次,也是沈清婉带着她,到三皇子府与萧潭见面。
  那时的陆雪烟,是满怀少女的忐忑与不安,心中隐隐期待却是瞒不过自己。
  而今日,依旧是如初的场景,陆雪烟的心中却是百感交集,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有了少女怀春的懵懂,却被不安紧紧包围着。
  祁佑走上前来,到了沈清婉面前。
  沈清婉看了看身边的陆雪烟,见她抬起眼来也看着自己。
  片刻,陆雪烟便松开了紧攥着沈清婉的手,轻轻地点了点头。
  沈清婉还有些担心,但好歹见陆雪烟点头,便也没再说什么,由着祁佑拉自己出去了。
  房间的门被轻轻地合上,极轻微的声音,陆雪烟却只觉得自己的心随之狠狠一颤。
  萧潭呆呆站在一角,汗湿的掌心捏着自己的衣边,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陆雪烟没有看他,只慢慢抬手,摘掉了自己的面纱。
  萧潭望着陆雪烟,心却是突然揪了起来。
  一进门就觉得陆雪烟身形消瘦了不少,如今见她的面容,更是憔悴不堪。
  萧潭遏制不住自己心头的情绪,迈步向陆雪烟走去。
  “你……”萧潭的眉心皱起,“你怎么这般……”
  陆雪烟微微低下头去,伸手拂了拂自己的脸,声音轻得像风:“我这些日子为母亲守孝,形容憔悴,你莫怪……”
  萧潭只觉自己的心疼得厉害,胸口似是滞着一口气,堵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很想去抱抱陆雪烟,看她如今弱不禁风的模样,萧潭心里难受得很。
  从前的陆雪烟,是个多么明艳活泼的性子,一颦一笑皆能让他心神向往。
  可如今眼前这个消瘦的人儿,低头哀伤的模样,哪里还有一丝从前的痕迹。
  “对不起……”萧潭开了口,“我今日找你,便是想告诉你……”
  “你不必说这些了,”陆雪烟开口打断了萧潭的话,“我都明白……”
  陆雪烟不想听他说对不起自己的话,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错,有何可道歉的?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陆雪烟眼眶微涨,想起那日萧潭的样子,她心里也不好受,“倒是我,没有做到……”
  陆雪烟心中酸楚泛滥,眼泪也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萧潭拧了拧眉心,鼓起勇气抬起手来,轻轻拂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他的指尖触到陆雪烟娇嫩细腻的肌肤,二人皆是微颤。
  “你莫哭……”萧潭开口,柔声安慰她,“我早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我本就……没什么可抱怨的。”
  萧潭的话虽然听着丧气,语气却是轻柔和缓,不像是怨艾,反而已经想通了一般。
  可这话落在陆雪烟的耳中,她的心里却是无比地疼痛如绞。
  她又何尝不知道,她原先也是那般避着萧潭,还不是因为知道和他不会有结果。
  可是再多的理智,都挡不住两颗炽热的心啊。
  陆雪烟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密,委屈交织着不甘,只能化作泪水簌簌而落。
  萧潭亦是无言,在这一刻,说什么都是无用了。
  他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咬了咬牙上前,把陆雪烟揽进了怀里。
  她真的瘦了好多。
  萧潭抱着陆雪烟,心疼不断。
  小小的人儿在他怀中不住地颤着,哭得伤心不已。
  “萧潭……”陆雪烟口齿不清地唤他的名字,“我不想……不想嫁……”
  “我知道,”萧潭克制着自己,只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我知道的……”
  陆雪烟紧紧攥住萧潭的衣襟,似是要把这些日子的伤心难过都倾倒干净。
  “你带我走……好吗……”
  陆雪烟的脸埋在萧潭的胸口,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
  萧潭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不由一僵。
  “你……你说什么?”
  陆雪烟没有再重复,只是拽着他的衣襟摇着头,含糊不清地说着“晚了,晚了”。
  ……
  辰王府。
  祁归恒支开了书房里所有人,只静静背手站着。
  底下跪着一个不起眼的下属,正在汇报着什么。
  “你看清楚了?”
  祁归恒背对着来报之人,声音听不出波澜。
  “是,属下亲眼看见沈小姐带着陆小姐去的,随后三皇子便带着沈小姐离开了。属下一直等到沈小姐与陆小姐离开,才看到三皇子带着萧潭出来,此外,再无他人了。”
  来报之人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汇报着。
  “我知道了,”祁归恒顿了顿,回过头来对着底下跪着的人道,“此事不可让任何人知晓,明白了吗?”
  祁归恒面色略沉,突如其来的威压让底下跪着的人不由一阵哆嗦。
  “属……属下知道了。”底下的人低着头,声音带着一丝不经意的颤抖。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看到的事,往大了说,也许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若是有一丝风声走漏出去,只怕辰王世子第一个就不会放过自己。
  “下去吧。”
  祁归恒接着转过身去,又是静静伫立在那里。